锋相对,到后来的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个男子在他心中的地位越来越不一样,就像是积水的大坝,水位越来越高,水势越来越强,然后就在某一个瞬间,倾泻而出——他的心中,住进了一个人,一个不该住的人。

    既然韩子高誓死追随陈茜,那他候安都,又如何可以忍受与他为敌。

    所以他终是一拨快马,去了吴兴。

    许是脚步匆匆,心事重重,他竟然就这么撞上了一个小不点——对他来说,素子衣那样的身形确实只当得起“小不点”这个词。

    目光交汇,只是刹那间。

    他很忙,只轻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匆匆离开,却也只是那一瞬间,他记住了一双亮的厉害的眼睛。

    好一双灵动的眼睛,这是他脑海中冒出来后便瞬间消散的惊叹。

    他倒没有想到,应下陈霸先的命令,“护送”着沈妙容一行人上建康的时候,心血来潮从吴兴的火头军营里提溜来的厨子素子衣,竟就是那双眼睛的主人。

    有趣,这是候安都当时唯一的想法。

    而让候安都第一次对素子衣有了深刻印象的事,便是素子衣在宫中受刁难时,自己受韩子高之托去救她的情形。

    他第一见到这样的人。

    明明怕的要死,浑身都在颤抖,眸子里也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惧意,可他却像一只不服管教的兽一般冲着刁难自己的人龇牙咧嘴。

    “自以为是恶心巴拉的只会拿权势压人的狐假虎威嚣张声势的娇弱歹毒阴险狡诈的小人!!”

    然后便是几声被揍的惨叫。

    候安都其实可以救得更早,却偏偏恶趣味地多站了一会,因为那张嘴里吐出的咒骂实在是通顺连贯一气呵成文采卓然——一个词,妙哉。

    可他救了他之后,却并不觉的被自己救了的人有多开心,甚至可以说,候安都在素子衣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悲伤。

    候安都很疑惑,这份疑惑在他数次暗里观察到素子衣看着韩子高的眼神时,慢慢解悟。

    又是一个可怜人。

    候安都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疯狂了,怎么身边的人,包括自己,竟都开始慢慢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效起那龙阳之风了……

    韩子高果然是红颜祸水。

    可当候安都在某一天撞见了将军府里着女装的素子衣后,一切便变得有些不寻常了。

    候安都自己也说不清哪里不寻常,他仍然时不时来井将军府蹭饭,时不时和韩子高探讨探讨朝堂形势,也时不时,和换上女装的素子衣逗逗嘴。

    那段时间,候安都和素子衣说的最多的话,无非是关于韩子高的,双方除了在都认同的韩子高的举世无双上达成了共识,也会经常因为一些观念的不同而争吵。

    其实,堂堂将军和一个丫头片子争论女子该不该上战场,该不该抛头露面,男女可以和平离那个什么婚,诸如此类的问题,实在是有失风范。但仿佛每次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个问题,直到出了将军府,被那冷风一吹,才觉得甚为丢脸。但这样的情况,竟恶性循环了几个月。

    直到陈茜立后。

    韩子高变了很多,变得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曾和自己征战沙场,意气飞扬,目光灼灼的铮铮少年。

    素子衣也变了,她看着韩子高的目光中,多了许多的东西。

    有一日,她喝醉在自己面前,喃喃着说:“我把他抢到我身边,好吗?”

    没头没脑的话,候安都却听懂了。既然陈茜伤害了韩子高,那他就不配再拥有他。

    那一日,候安都有些仓皇地离开了。

    按理说,自己应该是为韩子高不忿,甚至也该生出类似于素子衣那样的想法的,可那一晚,他的脑海中,最多地闪现的,却是素子衣的面庞。

    心中渐渐涌起的那丝闷,那丝酸涩,到底是因为什么?

    候安都没有多少时间去想明白这个问题,他又要出征。

    这次出征,叫候安都明白了,心里那丝酸涩是因着什么。

    混战中,当乱箭纷飞之时,他本是游刃有余地拨挡着箭矢,却无意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慌乱。

    这份慌乱打乱了他的理智,他竟然以身替那人挡箭。

    看着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却平安无恙时,候安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个女人,他要。

    可似乎是因为候安都的仕途太过顺利,老天总要在情路上给他些坎坷。

    起先是韩子高,然后,又是素子衣。

    说来搞笑,他和素子衣都曾心仪于韩子高,可如今,他竟然将一颗心拴在了这个算是曾经的他半个情敌的女子身上。

    韩子高中箭,请求候安都娶素子衣为妻时,在那样的情况下,候安都的心里,竟然可耻的窃喜。很快,他就因这份窃喜得到了惩罚——素子衣因为韩子高的伤几度晕厥,当她坚持要守着韩子高时,当她低低泣着“求求你让我守着他……”时,候安都的心,一点点地灼痛裂开。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他是对她开始有意,可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难过……

    是心理作用,还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沉迷其中而不知所觉?

    再后来,韩子高对陈茜彻底失望离开京城,在他离开前,将候安都和素子衣的婚事定了下来。

    成亲的那日,候安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一般,焦躁着,期盼着,紧张着,幸福着。

    可是她哭了,他用不太光明的法子窃到了她的悲伤,那分悲伤,向一条极细地弦,钻入了心底。

    大婚的那晚,欣儿给了她些苦头受,虽然这对将门之人来说并不算什么苦头,可他心里仍然不安,他真的害怕,素子衣和欣儿之间起了矛盾后,他该帮谁,该站在什么立场,该站在谁的身边。

    然而那一晚素子衣不仅没有计较,更是一丝不悦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相反的是,候安都竟隐隐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叫做兴奋的情绪……

    是他的错觉吗?

    新婚的当晚,他很卖力,他还没有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可他却可以,让她离不开自己的身体。

    候安都把这点小心思,埋在了心底极隐秘的地方,当每个晚上,身下的女人,神色从冷静到慌乱到绯红再到痴迷,候安都知道,这个女人,有一半的身心已经寄在自己这里了。

    可不够,远远不够,他要的,是素子衣全部的身心,全部全部。

    候安都惊觉,便是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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