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我荒唐得离谱,但我又有什么法子。那,毕竟是华鸢啊。

    北堂治这才像要放过他似的哼了一声:朕知道你心里那点小算计,不愿意和你计较也就算了。这万事最后都顺了你的意,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人都站到朕跟前了,还这么拿乔装相的,没得惹朕心烦。

    北堂朝长吁一口气,心道竟然是自己装得过了。他也只好抬头朝北堂治带着歉意地一笑,而后沉声道:皇兄近几日为了臣弟昼夜繁忙,这面色憔悴每一分,就像是一个耳光打在臣弟的脸面上,臣弟心里也愧啊。

    呵,不错,知道心疼朕,算你有点良心。北堂治说着,拎起一本折子啪地撇在北堂朝眼前:这是你要查的东西,看看吧。

    北堂朝正了神色,将折子拿起来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北堂朝一眼没来得及扫,却被夹在折子里的一张小画吸引住了眼球。

    这画,是我们的人从西亭王殿里找到后照样拓下来的,你看看这晏存继,长得像谁呢?

    不必北堂治提点,北堂朝一眼就看到了关键所在,心口冒出森森的冷气。

    这画应该是许多年之前的了,看样子应该是西亭王宫的一场宫宴。探子并未拓下全图,而只是将西亭王周边方寸拓了下来,画上四人,西亭王,王妃,跟在西亭王后的奴才,和一位为王妃打扇的妙龄女子。北堂朝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将那巴掌大小的一张画纸摊在巴掌上凑到眼前仔细看,越看越惊。画上的西亭王妃非常年轻,看起来应该是入宫没几年的时候,眼神中流转的都是少女柔情。西亭王同样眉眼含醉,笑如春风,眼神却似勾在西亭王妃身后那打扇宫女身上。那打扇宫女低着头,眉眼甜美中带着一丝怯意,凤眼狭长,下巴削尖,鼻梁挺拔得格外出众,活脱脱一个女版的晏存继!

    北堂朝一时觉得难以置信,心底却又微妙地松了口气,他抬起头:晏存继,竟然不是嫡出?

    北堂治轻笑一声,语气别有深意:是啊,你这心底乐开了花吧。要是没查出这么一篓子,晏存继真是季华鸢同母异父的亲哥哥,你是不是以后还要连他也一起回护到底了?朕养了这多年的弟弟,合着一夜间就该姓了晏。

    103、身世(二)

    北堂朝有些尴尬地否认:臣弟怎么可能做那背祖忘宗的事。姓晏的即便真和华鸢有一半血亲,华鸢也不会认他,臣弟更不会对他有一点心软。

    北堂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后道:宫闱这点秘密,一旦破了一个口子就再经不起有心人深挖。探子已经查证,晏存继,正是那一年西亭王宠幸那个宫女怀上的。西亭王一生情浓都给了王妃,就出过这一个差错,却偏偏就种下了果。晏存继出生后,西亭王将这事瞒得自以为天衣无缝,生怕王妃知道,但

    但王妃一直知道,不是不闹,只是不在乎。北堂朝淡笑着接口,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画,轻哧一声,嘲弄道:西亭王阴险狠辣,到头来竟被自己倾心相对的女子耍得如此团团转。我几乎可以想见他当年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时的表情了。

    北堂治嗯了一声,点头:西亭王本打算将这孩子慢慢养起来,后宫之深,起码能瞒上几年。但是那年西亭王妃受孕,腹中胎儿尚不足月时与季楚峰私会,却出了岔子不小心早产,被赶来的西亭王抓了个正着。季华鸢刚一落地,西亭王妃就遣身边侍女抱着孩子逃命,偏也算季华鸢命大,王妃院里正有一老太监买了市井穷人家襁褓中的婴儿要养儿子,那婴儿若不是病弱体虚谁肯卖,刚抱回宫里就咽了气。西亭王妃身边人护主心切,竟就将那孩子头脸上泼满了血污后抱给西亭王。西亭王接过去不知孩子到底死活,扬手就要摔死他。而季楚峰,因为来不及让他知道内情,他真以为那是自己的孩子,扑上去将孩子硬是抢了下来,却发现孩子已经死了。那时他是西亭特务机构头子,也是西亭王的肱骨之臣。王妃哭求西亭王不要杀他,季楚峰和王妃双双服下毒药,季楚峰授命远走南怀潜伏,王妃被彻底幽禁后宫。西亭王将自己藏着的儿子硬塞给王妃抚养,一番运作加粉饰后晏存继便成了堂堂正正的嫡王储。

    北堂朝听完了这个长故事,怔愣着叹息,心中百感交集,却最终只化为一声轻叹,低声道: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北堂治扬眉。

    北堂朝的拇指缓缓摩挲过小画上西亭王妃当年艳绝的侧脸,那样生动的笑容,那个轮廓,那般眉眼,那番欲说还休的风情北堂朝不得不承认,季华鸢简直就是和他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包括他时不时发作起来的极端到死的性子。北堂朝低叹一声:还好,我的华鸢,是被捡到他的平凡人家养大。

    北堂治闻言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北堂朝当先回了神,慢慢蹙起眉:不过,说到底这晏存继出身低贱,一个宫女生的,没名没分,西亭王怎么就一颗心系死了在他身上要立王储难道?北堂朝自己说着,心里却好像突然猜到一个答案,他难以置信般惊抬起头,却见北堂治带着一抹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叹息的苦笑点头:没错,有太多人看错了西亭王妃,包括西亭王。她绝对不仅仅是一个痴心于情郎的普通女子,杀伐决断,机心算计,她真正堪称奇绝。她若不是真的握住了西亭王的死把柄,西亭王又怎么可能处处受她牵制?

    下毒?绝后?!北堂朝惊叫出声。

    北堂治点头,继而又摇头:绝后的药据说下了整四年,就是从晏存继出生之时开始,每日的茶点汤羹,分量极轻,但效果显着。西亭王自有了晏存继后,再怎么努力,却也没要来一个孩子。西亭王妃的手段甚至不止如此,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一个用毒高手,送走季华鸢那夜她和西亭王彻底翻了牌,西亭王那时才知道,她早就知道晏存继的存在,早就给晏存继也下了药,药性绵长,只有她一人可解,而且需要解上十年。

    北堂朝几近愣住,许久,他缓缓道:如此,便起码可保自己与季楚峰十年性命当真是好算计。西亭王纵横一世,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竟被最宠爱的女人玩弄至此。

    是啊。北堂治点头,神色间也带了几分感触,他叹了口气:当然,作为自己不守妇道也是交换筹码的一点诚意,她也服了毒。

    北堂朝神色一凛,心头突然浮上两个字,他缓缓道:天蛊。

    没错,那毒会折磨她至少二十年才能让她香消玉殒。在这二十年中,她会意识消弭,日渐枯萎。西亭王那样爱她,却也那样恨她,让精于算计、性烈奇绝的王妃日趋呆傻,大概是对她最残忍的惩罚。而她对西亭王的承诺是,替他养好晏存继,愿意受二十年折磨而死。只要二十年后,季楚峰无论刺杀南皇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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