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终于忍耐不住,冷声打断晏存继。晏存继本来笑着眯起的眼睛一顿,缓缓睁大看了看北堂朝,又眯起来唏嘘道:我早听说北堂王一直爱慕季华鸢,怎奈苦苦追求却难获佳人心。你不知,你总是这样一幅严肃刻板的面孔,我家华鸢怎么会喜欢华鸢,你说呢?

    北堂朝的面色已经青了,偌大的圣兆宫本是满满的人,却是鸦雀无声。北堂治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殿下存心扮猪吃虎的晏存继,叫人看不出情绪。季华鸢这时忽然笑了,笑声如同雏鹰清啸般清泠悦耳。季华鸢轻轻挨近北堂朝,站直身子,两人真是说不出的登对,安静的殿上终于有几丝抽气声。众人皆心道北堂王与季华鸢的事本是大家心领神会,看来,今日是要搬上桌面了。果然,季华鸢面上带着彬彬有礼又不卑不亢的笑:王储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华鸢有幸得北堂王爱重,心中对北堂王更是倾慕已久,北堂王不仅有王将之才,更有温和之质,王储是从何人口中听说华鸢拒绝北堂王的?可真是要好好治一治那人乱说话的毛病。

    北堂朝已然恢复了平常面色,揽紧季华鸢入怀,沉声道:王储初次来访我都,想必很多事情还不知道。这半月,有华鸢陪您好好走一走,您也可以放心游玩。只是华鸢是我王府中人,平日里和我没大没小惯了的,如有冒犯王储的,还请多担待。

    季华鸢这时真是懂事极了,虽然心里一个白眼已经赏给了北堂朝,面上却还是一派温文之色,微微一躬腰,对晏存继道:华鸢尽心为王储做向导,也望王储日后不要难为华鸢。

    晏存继闻言轻笑几声,心道季华鸢还真是向着北堂朝,他心知今天占不了上风,便也就势一笑:好,正好我明早想要尝一尝南怀帝都特色小吃,那就劳烦华鸢起早了。

    但听王储吩咐。季华鸢依旧恪守着礼节笑。北堂治终于出了声,对晏存继道:好,难得西亭王储贵客远来,季华鸢乃我南怀数一数二的才子。有他伴驾,王储想必也不会无趣。他说着,微微动了动手指,身畔掌事太监立刻抖开袖摆,上前一步对殿下唱道:吉时已到,开席

    臣等幸领王储荣耀,拜谢我皇恩典。众大臣纷纷下跪谢恩,而后礼乐起,一时间殿内又恢复了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北堂朝意味深长地看了依旧嬉笑着的晏存继一眼,轻哼一声,揽着季华鸢入席,低声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你日后一定多加小心,别叫他占了便宜!

    季华鸢低头吃吃地笑,用银箸夹了一筷子银杏叶清蒸鸭放进北堂朝面前的碟子里,只答道:瞧你方才,哪还有半点北堂王昔日里的威严霸气。倒像是市井里寻常爱吃醋的老头子!

    北堂朝不满地哼了一声,却还是低头将蒸得软糯入味的鸭肉吃掉,道:我和你在一起,过几年,不就真的只是一个寻常老头子!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哪里敢?季华鸢说着,又是源源不断地将几子上他瞧着养人的菜夹给北堂朝,低头轻声道:我只想和你一起,也变成一个寻常的老头子。

    北堂朝笑了,是止也止不住地笑。他不顾身边诸多人,在季华鸢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好,就这么说定了。

    这边北堂朝和季华鸢丝毫没有受到晏存继挑拨影响,那边晏存继见了也不恼,仍旧是眯缝着眼轻浮地笑着,目光在身后众多酒席间逡巡,突然间眼睛一瞪,像是放出光彩一般,招来身后的阿九指着不远处道:那位小姐真是貌美,快快请来,我要邀她共饮一杯美酒!

    这声音不大,却让本来喧闹的宫殿顷刻间又是鸦雀无声。晏存继好似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又掀起风波,只是如常眯缝着一双狭长的凤眸,对着那女子笑道: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真如白莲一般清秀!绝对胜过我府上半数的夫人了!

    季华鸢心知这人调笑起来没完没了,早已见怪不怪,也只能是叹一口气放下筷子,朝晏存继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清秀女子,只是大约十二三年龄,尚显稚嫩。那女子肤白如雪,秋水剪曈,黑发如瀑,说不出的乖巧清秀。

    是司徒的小女儿司徒芙晏存继绝对是早就摸清人家底细,有备而来。北堂朝凑近季华鸢耳语道。季华鸢低头轻轻一笑,只说:晏存继说的所有话,又有哪一句真是一时兴起。北堂朝闻言也轻轻叹口气,移开目光,不欲掺入此事。

    被点到名的女孩一愣,不由自主地向身边的司徒雅泽坐近一些。司徒雅泽放下筷箸,在众人的注视下提起酒壶缓缓斟满一杯酒,举杯站起,遥遥对晏存继敬道:承蒙王储抬爱,小女今年刚满十二岁,离及笄之礼还很远,怕是难以领会王储钟情。

    司徒芙也咬着唇站起来,柔声道:王储抬爱,芙儿还小

    晏存继闻言爽朗一笑,接过阿九早已为他斟好的酒,一饮而尽,道:大将军多心,存继只是赞美芙儿气质脱尘。

    那就谢过王储了。司徒雅泽同样酒到杯干,再不多话,又坐回酒席。一阵尴尬后,殿上又一次恢复了喧闹,晏存继也不觉得难堪,只是嘴角含着吊儿郎当的笑,突然将目光移回到季华鸢身上,低声道:华鸢,怎么样,我还符合你记忆中的样子吗?

    58、避之不及(二)

    季华鸢垂眸淡笑,看着自己面前的银箸,道:华鸢与殿下素昧平生,殿下此言何来

    晏存继嗤地一笑,提壶自斟,举着酒杯走到北堂王府席前,道:素昧平生?你我一同闯过鬼门关,怎能说素昧平生?当日你舍命救我,我还未曾好好谢你。

    季华鸢闻言轻哼一声,心知这是晏存继存心说给北堂朝听的,却也不着急,只是望着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淡淡道:殿下何必如此虚情,您不早已盛情谢过华鸢了吗。他将盛情和谢这三个字咬得很重,抬眼直视着依旧一脸玩笑的晏存继。

    哈,那日送你的白珊瑚簪子也只是一件信物而已,你还喜欢吗?

    殿下言重了。季华鸢捏起酒杯,又重重搁下:寄托承诺之物,方可称信物。殿下当日半强迫半耍赖迫使我将白珊瑚簪子留在身上,怎能算是信物?他说着,放在席下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北堂朝腿上,低声道:我与王爷同有一对玉佩,彼此盟誓相守,才可说是信物。

    晏存继煞有介事地噢了一声,又问:可是那日你给我看的那枚串了黑绳子的玉佩?啧啧,那么丑的玉,配上更丑的绳,怎么能当信物?我还道南怀富庶,北堂王也不给你些好东西。

    季华鸢不及回答,北堂朝那边却是笑了,他站起身,仗着身高上不足半寸的优势逼视着晏存继:玉虽朴,我华鸢也不是浮华之人。王储送来的白珊瑚簪子听说药用很好,我已经研了,以备后用。

    晏存继闻言双眸骤然睁大,目露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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