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一路听垣容诉说柳王之角色至此的谢云冲终有情绪之动容,于其身后急切踏近那保存着生下垣容而依旧有着其母年轻美貌的培植舱体前质问发声,“柳王所见之镜景,当真是一座活生之城?”
    “我引先生来,确是有心。”
    转步走往壁道深处,垣容又是随口一唤,“阿零,就让先生好好看看吧。”
    “阿零?”
    只若太阳穴遭以重击,谢云冲眼前一阵发黑摇晃,赶紧一摇头保持清醒的跟上这丫头,然而眼前景象又换,于壁道两侧的舱体之前不断浮现出一面又一面的浮框之景。在其浮框以内,所呈之景活如眼前而动态万千,就连其声都在无比嘈杂喧嚣的往人耳朵里挤来。一时间,明明是处在仅有两人一兽壁道里,却恍如正处在人来人往甚至是血腥拼杀的战场中心......
    “先生虽未表现出对此奇处的惊异,却不仅不认得培植体,又更不知道这监控端屏的存在,就足以说明当初带你离岛的人并非接走艾罗以及阿零之来自于海下的卷发女人谢里春,而是一早就在利用先生跟在谢耳之后的人。”
    走在这些屏端展现时有浮空变幻的色彩折光中,垣容说来话声儿也似有断续,鬓角已是汗湿的谢云冲赶紧冲了进去,可见垣容身形一晃,他再追过去时这人已经不在了原地。
    “王女!”
    “由此也可断定巫州之谢并不如先生所说的那样已经完全脱离白鹿建康之谢的掌控,而是如风原桃溪溯流居那般,在已知或未知的情况下成为了两谢之饵,为他们进一步的在引发着他们或可能早已预想的情况出现。因而救你离岛回岸的人,也并未把其目的真正的告诉过先生,而仅仅只是以一种表面的追求性在引导着先生继续替着他们行事。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先生行事表现出了一种不拘于谢家规矩的放浪,实则却是在其指引下在巫州各地探知着或存有的遗迹之地。”
    垣容声来形不现,环绕于谢云冲周身的监控端屏更是不断在其中展现出他当年暗中调查的处处之迹,其中自是不乏他当年孤身攀登那筑建于娿荰城外通天塔的摇风之姿,也更有其深入王树瘴气之地而被金甲卫发现遇阻的缠斗之行,最而是,是他混在一些族寨之中,以其样貌之胜而同泅钺寨女一夜走亲之时......
    满目屏冲之际,豆大的汗滴已经模糊了眼睛,却见又一端屏逼其身前而再放大如丈许,皆而呈现出那一夜在目送谢知背着艾罗回返客周楼时自己独立于林的负手之影,而随着自己所藏之地的不断放大于接近,这一屏端就仿佛是处于某个正在接近自己之人的眼眉所见之景。
    沐浴夜光的矮丛林梢消失于屏端左右,在遇见枝杈即将撞上之时,这屏端也以着一种矮身躲去的视觉继续接近着自己,直至最后屏端之中的自己以近在三步之外的距离转向过来,沉而压眉的说了一句......
    你来了。
    “从一开始,培植体的制造就有着自己的独立编码,最初是为了监控在其移植后是否会有排斥或不适,故而对其的监控几乎是渗入到每一个量体变化之中,以致于后来,每一具培植体的眼睛就是其背后所监控的眼睛,六识耳鼻所闻所遇所触都能够以量体变化所呈现出的数据来二次具现,就连神经元体深处的变化也被这种量体给做以数据化呈现了。”
    被逼迫至此的谢云冲早已大汗淋身的跌坐在地,抬眸所望,眼前就只有那被放大于丈端屏之中所不断呈现而反复的一句‘你来了,你来了......’
    “身体,眼睛,口鼻耳识乃至思维臆想都可被监控,并通过培植体来重现,但重现之后呢?”
    于那丈许端屏破景而出,垣容端立于跌坐不支的谢云冲面前,“你等来的人告诉你谢耳是谢家不断在以重现的钥匙,却从未告诉过你谢耳为何会一次又一次的在重现之后走偏,那么如此重复又执意的一次又一次的重现谢耳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这一双沉静之眸明明毫无迫人之意,却仍让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却避开,哪知自己这一动,垣容便是眉眼一收而往后也做一退,一转视线的又开了口。
    “曈昽长街酒宴之后,你并未真的出州,”
    丈屏离散又化,继续呈现出一屏又一屏有关谢云冲的端屏景象出来,垣容又自说道,“而是以自己人假扮而去的送了李林泽的尸身回往堀城,自己却听命其人的一直跟着我们。”
    “所以王女此来......”
    歪坐于地的谢云冲看着端屏之上不断呈现出的垣容所不其内的他地场景之发生,惨然笑道,“并不是想要云冲看些什么,而是自己想要看些什么,对吗?”
    “监察之对象可遍布天下,监察之端却不能任游于四方,”
    仔细看着屏端上不断浮现的各种画面,垣容语有轻渺,“而我这得益于此的柳州哥儿将入风原,此地之遗益,谁可获之?”
    “哈,哈哈哈!”
    谢云冲总算是明白这丫头的心计了,一拍腿面大笑起来又道,“我就说怎么端端的那凃仂王钦就指着娿莫勒上了位,原来在那时王女就动了心思。而那妖女,怕也是在那时通过凃仂王钦对王女留手之机,从而想到要来柳州闹那么一出妖女之闻。妖女入壁而失,旁人不知道的只道是神鬼做怪,可知事如你我,自然会想着趁王女赴京之途,垣偲共鉴离州而柳州空城之机而夺此益。只不想,王女借以祭父之名迅而补之,还把我这一眼线带来。如今,若是王女未能活着出去,众矢之的自然就是我谢云冲,而若王女活着出去,众矢之的还是我谢云冲。只因娿莫勒已被拥登巫州王位,我若不活着出去,他必然会被八位王钦再轻易反之,而就算我真的活着出去,也还是会因为见过此地而为我背后之人所去猜想,猜我在得知事实真相后是否还能为其诚心而事,又是否会在杀死王女之后独占此益的反去监察他们,从而铸就娿莫勒谋事为成,为巫州之谢彻底谋一栖身之所。”
    “谢家以下放之举散出去的眼线实在太多,最大张旗鼓以独立门户之建的是巫州之谢,最隐而于世却又趁机广纳世机的更是风原桃溪溯流居。”
    仍把眼前不断变幻呈现的景象纳入眸底而收,垣容又道,“因而为了讨好溯流居的这位明知是而于非的谢家人,很多人都是在自愿而不知望海台根本的情况下来到柳州接近我的。有时,她会说,是柳州的鱼盒子好吃;也有时会说,是想求一点儿打三山洼地娑食国那边来的香料碴子;最不过,她会明确的说一说,海神祭上新样儿出来的珠环穗子好看,每年都该来求那么几串儿才是;总之,她总有着千奇百怪又看似毫不相干的理由,让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来到柳州,她自个儿却从未来过。又或者......”
    “是从未离开过。”
    “从未离开?”
    缓过来的谢云冲再有讽笑,一抖袖子站起来的是看着在往垣容走,实则却把目光在往那些舱体内的人儿样貌仔细看去,“王女既然想借云冲之手毁去此地,又何不再叫云冲输个明白?”
    “在得知青雉的存在后,我曾想要通过此地来反过来的探查她,可惜的是,我不仅没有探查到她本身于此的联系,更重要的是即便通过出入溯流居的人来探知监察以观,她都能巧而巧的避过这些监察视觉之所在,让人分明见得着她却又无法去精准的定义与她。”
    回眸以转身,垣容看准了谢云冲,“我很有挫败感。”
    “挫败感使得你一面怀疑此地之监察并没有着真正的神通之能,也使得你在怀疑并不只有青雉这样一人而能完全避开这样的全方位之监察。”
    负袖而立,谢云冲已有眉眼如定,“但王女并未急于展现这种挫败感,反而是通过这种挫败感在试探青雉引来这么多人来到你身边的真正之底线。”
    “在我发现她是在教我习我之后,甚至是如何避开这些监察真正隐藏自己之后,我们之间就有了太多可以不言而以之的同调行事。”
    略有一笑,垣容道,“是不是觉得听起来很熟悉?”
    “王女是在说,”
    想起当时跟在艾罗谢知身后所遇到的那黑甲女子曾提过的‘同调传输’之词,“一切问题的根源发生在此?”
    “我也仅有着某种猜想,而这种猜想,”
    垣容转身,少年骑服箭袖一挥,一记端屏又再显现出来,“或也只能是在所有能支持这种猜想建立的基础全部毁去的时候才能得以佐证。”
    注目其上,谢云冲只见到一方舱体,而此舱体之眉目,确然正是......
    青雉。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就比现在的我要稍微高些,并没有多引人于注意的地方。”
    垣容望着它,言语有着过分的平静,“起初我受挫于青雉所惹来之事,便想通过这些监察去探知她的真身之所在,故而常常来此,来得多了,就开始发现她的不寻常了。”
    “......”
    意识到垣容是在说这具舱体本不可能再长大的人其实就在她这么多年的眼皮子底下长成至青雉的模样,谢云冲才又发现自己所以为猜准了垣容的目的,其实又是给这小丫头摆了一道,不由得再叹一声,往着这小丫头默然注视其中的背影踏近一步,“云冲此来,既让王女因为我的不出手而证明所有人都不会对王女出手,也因为娿莫勒拥登王位而让我谢云冲有了不得不为其生也为其搏的衷由之故,让谢云冲不得不参与到这场王女即将利用摧毁而证实所有根由之故的计划之中来。但王女母在此,所爱也在此,一旦毁之......”
    “我母是异,我所爱亦异,此异不绝,”
    不知何时抚上端屏的指尖于流连间缓慢收放,垣容仍望着舱体中的青雉之颜,“她们就会成为‘小谢’一般的为人掌控之物,纵是不生不死,也只是不生不死而至不绝的无尽之苦罢了。我啊......”
    “怎么舍得。”
    虽在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父王同海下殷墟做了交易而致,我却在发现那个与舱体之中还在不断生长的人时有过一瞬间的猜想,猜想那个我所不知道也曾有过些许怨愤而导引父王做下交易的具体之人是否也曾抱有着其私心之目的,才是混淆其中的把这一具有着生长之能的舱体给借以掩盖在这些不能生长的固化舱体之中......
    也是于此,我由而也开始猜想那个总在不断给予我挫败之感却又会于下一事下一人的接近之中让我或间接又或明白的理解到上一事中的耍弄手段其实是在给以我更多的长进学习之地。
    渐渐的,我便越来越喜欢同着青雉交锋,也喜欢跑到这下面同这一具不断有着变化的舱体中人去宣泄些小脾性,有时是忍不住的骂上青雉几句,有时也会夸她几句,而在心里,虽是万分敬重又欣赏于她,却是不敢贸然有些什么僭越之想,毕竟,我始终知道无论是她还是别人,对我都是抱着独特之接近目的所在的。
    而正因有着这种心理存在,我对于这已经异于其它舱体中的姑娘便抱有了感同身受且想要保护好她不被人发现的心理。
    但她,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于是。
    我求助了青雉。
    但与其说是求助,不如更说是抱有主动目的的学以致用。
    尤其是在父王那一句连他也可的‘利用’之后,我也开始不断的相信起,若是为了保护她,那么把我自己也用上一用......
    也是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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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哥儿之衷,而也只有身处漩涡中心,才越能接近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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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以容哥儿之手段,此时之提,又会否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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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子底下的喻意到这儿是彼此都给合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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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画画,所以就连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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