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潜这一下,是真的起了兴趣。
    但这事儿就在那里又跑不了,所以他也没有很急切的想要回京。吃完了鸡丝面,他们又找了一家店买了些猪头肉,切成片放入蒜再倒上醋,黄瓜一拌味道那是相当不错。
    晚上找间客栈睡一晚,到第二日继续逛。
    走到哪里就是哪,他们一路悠闲,京中的人却是闲不下来。一连几日,都在商讨后续事宜。
    二皇子办事不利,但后来却又将功补过,稍稍得了些嘉奖。但这显然跟他最初的想法差多了,毕竟他要的其实是民心,现在嘛……人人提起来会说他,但主要还是说白云潜和裴静深。
    不过闹成这样,他回来没被皇帝骂,也得益于他后来努力办事了。
    至于那些贪污治水银两然后导致水灾还隐瞒不报的官员,自然是好不了,全部都被处理了。
    山贼们更是不必多提,几个没被雷劈死的匪首更是直接拉到菜市厂砍了头,让百姓们很是觉得痛快。
    通过回来的人口中传出来的消息,也渐渐在京城内外传开。这其中当然大多都是白云潜的所作所为,什么惊雷劈山贼,什么窝窝头黄泥水宴富商,总之听着是让人觉得离奇又痛快,茶馆说书的又多了几段故事可讲。
    相较之下,二皇子再次被掩盖的没了声响……偏他更气的是,白云潜跟裴静深得了好处还不在意,这会儿还在外面玩上了。
    自己辛辛苦苦,百般算计,不如人家随随便便,这谁忍得了。
    二皇子郁闷啊!
    当然更气的人还是六皇子,凭什么都是出去一趟,裴静深和白云潜得了大好处,他哥也就是没被处罚,稍稍夸了几句,赏了点银子。
    还是光头皇子,封个王都没有。
    “二哥你也是,那裴静深又没带什么人,你给他使点儿小绊子,他哪能这么顺利。”六皇子嘀咕道。
    听了他这话,二皇子倒是有些生气。他以前也不觉得什么,但这次出去见的多了,知道灾难之下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知不知道我使点儿小绊子是小事,裴静深那也就是个麻烦,到时候百姓得多死多少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打仗还死人呢,你看人家裴静深就不打了么?”六皇子道。
    二皇子都让他给说傻了,你说前一句吧,还能勉强说你心狠手辣,为权利不顾人命。但后面那叫什么话,仗是他们想打的么,那是人家都打到头上来了。谁不知道打仗要死人,但不打就是把脖子伸过去给人家砍啊!
    “我这些年顾不上,母妃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这么蠢。”
    六皇子不高兴了,“我一心向着你,二哥反倒嫌我蠢?”
    二皇子能说什么。
    他不想让裴静深倒霉么,他没想过使点儿绊子么。最开始自然也是想过的,但若真的做了,裴静深倒不倒霉不知道,他第一个就得倒霉。毕竟最先去赈灾的人是他,这次的事干好了他就是现在这样,干不好他就完了。
    当然后面也彻底想明白了,他们在这里斗来斗去,下面人就得死很多,便彻底歇了心思。
    但老六不提大义吧,连这种简单的因果关系都想不明白的么,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事儿也想干?
    回头得跟母妃说说,要好好教教了,不然这以后总要惹出大祸事的啊!
    他是成年皇子,在外开府了,进宫的时间多,但入后宫却不比六皇子这种还小的皇子。今天也是最近事情终于算是告一段落,来找贵妃商量一下后面这该怎么办。
    结果一进来就听到了六皇子这翻脑残言论,纵然是亲弟弟,二皇子也是有些受不了。不,正因为是亲弟弟,要是别人的弟弟,他还能嘲笑一下呢。
    进去之后,发现贵妃的情绪也不高,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二皇子赶紧问问,母妃这是怎么了。
    贵妃叹了口气,这一下二皇子更摸不着头脑了。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啊,就老五夫夫比较烦人,他也想叹气。但不至于吧……
    “据右相从靖远侯那里打听到的,那静王妃似乎并没有同老五分开的打算,咱们……”
    “你父皇属意裴静深。”贵妃道。
    二皇子立即道:“怎么可能,父皇不是一向最不喜欢五皇弟了么?”
    贵妃原本也这般觉得的,但最近佟家一倒,她隐约觉得皇帝对佟家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厌恶了。虽然当今皇上很少因为私人情绪做什么事,藏得也挺好,但毕竟有这个感觉,而且佟家不提,娴妃倒得太快了。
    当时她光顾着高兴没细想,如今一想倒是有些心惊,便让人查了查,自己还去冷宫见了一趟娴妃。
    一则是痛打落水狗,二则当然也是想知道一些情况。
    娴妃,不,嫌嫔一知道自己母家也倒了,便彻底没了希望,直呼什么果然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贵妃能在这后宫之中立足这么些年,还在家里不成器的情况下当上贵妃,当然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她想起以前隐约听到过的传言,说是皇上厌恶裴静深,是因为曾在梦中看到对方提剑砍来。
    这一来哪里还坐得住。
    “之后,母妃宫里宫外就为了查这桩事情,最后还真被我给查到了。果然,当年佟家胆大包天,竟点香引皇上入梦,诱得他做出那种梦境来。”
    二皇子听后简直傻了,“这,还能这样的?”
    “这佟家也太大胆了,而且竟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计了么。”
    “倒也真是好算计。”贵妃叹道:“若不是这个,这些年咱们哪来的底气去争。不过到底是没包严实,被皇上不知怎的怀疑起了,还查到了。”
    二皇子还在想着这事儿多么不可思异,他道:“可还有一事,父皇从未让人教过裴静深剑术,他那一手好武艺又是从何而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当初他们稍加暗示,皇帝便实在坐不住,赶紧的收了兵权还不安心,甚至给裴静深娶了个男妃,想让他断了想登上帝位的念头。
    如今怎么……
    “不管是怎么学来的,皇上信那梦时就是那梦要成真了,如果不信那梦,那就是他儿子天生非同凡响。”
    贵妃道:“我动作有些不小,你父皇肯定是注意到了。他不光没说什么,甚至让人推了一把,让我把这事查了个清清楚楚,这其中的意思,你明白么?”
    二皇子立即道:“他是想让咱们知难而退!”
    贵妃扶了扶脑袋,她这几日自从得知这事后一直有些头疼,“母妃也觉得是这么个意思,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他亲子,我是皇子生母。况且咱们同嫌嫔一家本就不同,没有在当年引着皇帝厌恶先皇后的儿子,白云潜更不是咱们推上去的,所以你父皇的意思大概是,咱们自此收手,便能留得一命,若不然……”
    “父皇会帮裴静深,扫除障碍,不会允许有什么人挡着他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二皇子喃喃道。
    他觉得有些不公平,自己也曾努力过……
    “若是你才华横溢超过裴静深许多,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但……”虽一个是自己亲生儿子,贵妃也不得不承认,裴静深的本事是几位皇子中最强的,他儿子最多跟大皇子比比,比起裴静深却是不如的。
    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个白云潜在。
    二皇子又何尝不明白,所以不甘涌到一半,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又忍不住想,若是当初他保下白云潜,这人是自己一方的,如今是不是还能争上一争。
    他也总算是明白了,当初给白云潜封爵时,突然变成一等国公。他自己不在京倒也罢了,母妃为什么也什么动作都没做。
    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是这样。
    “可裴静深娶了男妃,他们……”
    “这个要如何解决,你父皇自会想办法。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动了立储的念头,只要时机合适,便会立裴静深为太子。”
    贵妃道:“咱们没有机会了。”
    不是不能再争,而是争不过了。
    原本他们强的就只是皇帝的宠爱,但现在皇帝最宠的自然就是裴静深,谁也比不过。别说手底下那些人,贵妃自问,若非她站队的人是自己儿子,她这会儿也想转而去站裴静深。
    二皇子尚且还浑浑噩噩的,那边六皇子冲了进来,他本是不满来找贵妃告状的,却是正巧听到了这些。
    他不相信道:“不可能的,咱们怎么会输给裴静深,这还没比划呢,不可能输的啊!”
    “大皇兄不是已经完了么,这正是咱们的机会啊!”
    他这段时间还很是得意了一翻呢。
    见他比自己更不敢相信,二皇子想,你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我才更不好接受啊!毕竟你从小就想当皇帝的弟弟,我却是那个准备当皇帝的。现在告诉我,未来皇帝要换人坐了,他们争不过……
    京城内发生的事情白云潜和裴静深自然不知道,他们今日进了山,借宿在一户民家。对方很是热情,不肯收他们的银子,说都是些家里的饭菜不值什么。至于住处,更是闲着的屋子,睡一下又睡不坏。
    山里有条小溪,这里的人靠山吃山,在那里面捕鱼。还有两户养着鸡鸭,都是围在山上放养的。
    农户家里积了酸菜,便做了酸菜鱼。
    白云潜特意拿出了辣椒,添上辣椒,这酸菜鱼的味道更加美味。就连这家里做饭的婶子都觉得不可思异,“做了这么些年鱼,从来没吃过这么够味的。”
    “这调料肯定很贵的吧!”
    白云潜说不贵,“都是种出来的,我这有种子,回头给你们留些,等明年开春在院子里面种上,秋日就能吃了。这辣椒晒干了里面的籽拿出来还能再种,以后也就不愁没有了。”
    这里的人虽然靠捕鱼养鸡赚钱,但院子里面或者附近也有些田,平时会种些菜啊什么的。因此一听能种,只以为是外面别的地方的都种的。像是他们的菜种子,就都是自己晒出来的,不值什么钱。
    担心的反倒是:“咱们这里的地适合么?”
    “应该没问题。”白云潜本就能说,三言两语便让人家打消了疑虑,特别感激他送来的新种子。
    倒是隔壁那家有个走南闯北的回来的商人,知道了这辣椒顿时就觉得不一般,说他们是占了大便宜了。
    这家人还懵着呢。
    那商人还想见白云潜和裴静深,想着合伙做生意,结果人当然是已经走了。
    白云潜和裴静深已经离开了这里,走时带了小半坛子酸菜。人是真热情,给吃给住还给拿,搞得都怪不好意思的。
    “你说他们发现咱们放在被子底下的银子了么?”
    人家热情,白云潜自然也不会占这个便宜。只不过对方硬是不收钱,他们也不好硬让,便只能走时悄悄留些了。
    他们在山里呆了几日,便没在其他的附近的山村再多留,毕竟都差不多。
    山路不好走,他们又走有一匹马,便没都骑着。白云潜自己在马上坐着,裴静深拉着马走在旁边。
    他看一眼,道:“好好坐着。”
    “没事。”白云潜照旧斜坐着,笑眯眯道:“要摔下来的时候,你肯定会接住我的。”
    正这时,迎面来了一辆牛车。他们便让了让路,车上一个车夫赶着车,另坐了一个穿得一副仙风道骨的道士,还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一男一女。
    两个小孩儿似乎睡着了,正围着被子躺在那里。
    等错过他们之后,白云潜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那腰背挺直的道士瞬间榻了腰,瞬间仙风道骨之气全无。
    他皱了皱眉,想着方才的场景,用上了能听得很远的道具,特意听了过去。
    就听那道士说:“不知是哪里来的两个公子哥儿,长得倒是不错。”
    “咱们这次这两个长得也不差啊!”那车夫道:“就是有个丫头片子,不如带把的,只能卖楼子里面去。”
    “没办法,咱们要一上来就要两个童男,谁都会觉得不对,自古童男童女才是正道。”那道士道。
    白云潜瞬间懂了,丫的,拐子,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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