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阜州府西街新开了一家铺子。这家铺子平日里没卖东西,就那样开着,只有一个俊朗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少年收村民们家里的花生。
    这花生也没甚用,家里种了的便试着拿来卖。店家给的价还挺高,五文钱一斤。还收核桃,核桃的价格更高,足足二十文一斤!
    今日,那家铺子终于上架了要卖的东西。
    这个月来卖了不少花生的王二霖抱着一只母鸡,好奇地进店里看看。
    只见货架上摆着一些坛子,坛子散发着一股油的香味。
    玉京正百无聊赖地擦着货架的灰尘,看见王二霖时心里一乐,连忙上前招待:“王小哥,你要买油吗?”
    王二霖惊了一会儿,他方才没闻错,这真是油的味道。可是,这油又和他们平时吃的猪肉不一样,猪肉凝固后味道不大,也不像这个油一样这么香。
    他抿了抿唇,局促地问道:“这个是什么油?我还从未见过。”
    王二霖爹娘没去世之前,他也是经常在阜州府城出入的。他那时在府城的一家学堂上课,跟着一些家境好的伙伴也见过不少稀奇玩意。好的东西自然也见过,但这么香的油,他还是头一次闻到。
    他爹娘去世后,家中的钱财被几个亲戚瓜分了去,愣是半点不给他留。王二霖便咬咬牙退了学在村中养点家禽来卖,这两年多来,也没怎么沾过荤腥了,整个大小伙硬是瘦得像根竹竿。
    玉京从货架上抱下一个坛子,揭开封口,从边上拿了个打油的长柄勺,舀出一勺油给王二霖看。
    “王小哥您看,这个油是用花生榨的,特别香,二十文一斤。”
    那油不止香,颜色也特别好看,明明是黄色的,却又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王二霖眼前一亮,有些心动,却又有点为难。他今日抱来的这只母鸡还没卖出去,身上没带多少银钱,不够二十文。
    刚从后头院子出来的付偃一见王二霖略微窘迫的脸色,便明白了,他沉思了一会儿,道:“小哥,咱们这油铺第一天开张,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带几两回去。吃几日,若是觉着好,可要多帮我家宣传一二。”
    王二霖这才放心了些,几文钱他还是有的,当下便打了三两油,玉京用了一个竹筒给他装着。
    这三两油,省着些用的话,也能吃个四五日。要是觉得不错的话,过两日他再来买个一两斤。
    王二霖提着油高兴地走了,门口几个观望的村民也渐渐试探着进店里来买油。
    油铺的生意开始慢慢火热起来,刘楚贤还指了两个村民来铺子里帮忙。
    ………
    付古矜的肚子开始显怀,如今年关将近,天气冷了下来,他便不出门了。每日窝在竹楼里。
    前几日一个村民送了他一块玉胚子,说是上前时捡到的,不知是什么,便寻思着给付古矜送来。
    付古矜硬是给了那村民一点报酬,这几日便拿着刻刀雕玉佩。
    绿莺在火盆里添了点炭,道:“贵妃,您别累着了。这怀着孕呀,要多走走,以后才好生。”
    付古矜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听话地放下还没成型的玉佩,揉了揉眼。
    “榨油厂里花生还有多少?”
    这几日他不太想动,榨油的前后事项都是刘楚贤他们在活动。
    绿莺想了想,道:“前不久收的花生少,这会儿应该没了。方才刘三哥还来跟我说这事儿呢。”
    这里种花生的人家不多,能收的也就那么多了。彼境新种的花生和菜籽还没能收获,好在付古矜前不久在空间里种了一大片的花生,也收获了不少放着。
    “我空间里还有点花生,你去让厂里的人来搬吧。”
    绿莺点了点头立马出门,付古矜便从空间搬了几筐花生出来。
    他这花生在空间里“晒”过,厂里的人也不怀疑什么,只当是从别的村收的。
    榨油厂盖在竹楼下方不远处,不一会儿绿莺便带着几个男人上来了。
    等他们搬着花生下去,付古矜揉了揉腰,到竹林里去散步。
    如今他有意不去打听北方的战事,但心里总是记挂着。偶尔散步散着,便会跑到村里去,听一耳朵北方战事的近况。
    不过今日早晨挂了霜,下山的路挺滑。付古矜怀孕后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害怕一不小心把孩子给弄没了,这会儿看着下山的路,也只能叹气。
    他在这儿望着山下望了一会儿,脚边蹲着那只公鸡。
    半晌,付古矜才摸了摸肚子,转身回竹楼,那公鸡也一颠一颠地跟着。
    付古矜看着公鸡,道:“这几天这么冷了,窝里不好睡你就去下面厂里吧。那里烧着火,暖和些。”
    公鸡看了付古矜一眼,继续往前走。
    付古矜抿了抿唇,觉得自己也是真怪,偶尔不知不觉的便会和这只公鸡说话。
    没过几日,彼境也下了雪。往日仙境一般的地方覆盖了一层雪,也是出奇的好看。
    付古矜在二十一世纪时是南方人,对雪总有种迷之喜爱。玉京付偃他们都是北方人,见惯了雪,看付古矜那个兴奋样,都不由得感到好奇。
    下雪后村子里也很热闹,又有几家人杀猪,付古矜便让绿莺去买了点猪下水和几斤肉。
    那些猪下水猪肠子什么的,这里的人不吃,见绿莺买还很好奇,有几个妇人还跟着来到竹楼,想看看付古矜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猪下水猪尾巴都被付古矜拿来卤了,那几个妇人对这卤水很感兴趣,付古矜也毫不吝啬地教她们。
    之后几天,这几个妇人又来跟着付古矜灌香肠、熏制,她们回去后,自家廊檐下也多了好几串熏的香肠,颜色诱人,有的路过的村民看着都想流口水。
    ………
    付古矜就这样坐等除夕,偶尔算算油铺的收入。
    这油本来就是打算惠民的东西,实在不能卖太贵,刨开成本以及榨油厂工人们的工资,收入是真的不多。付古矜寻思着,还是决定等过了年,在阜州府城开一家小付食肆的分店。
    开分店的计划有了,付偃便又去物色铺子。那阜州府的知府一见,立马就送了一间地段很好的铺子给付偃。
    那价格低的油铺实在是造福了一方百姓,如今大家都能吃上油了,干活也就更有劲。特别是府衙的士兵们,朝廷如今打仗,拨给南方的预算便少了些,平日不怎么能够沾荤腥的士兵们也能吃上油炒的菜了,整个府衙都一副开开心心活力十足的样子。
    知府打心底里高兴,这才会送一间铺子给付偃。付偃实在是推脱不得,便收下了。
    这间铺子付古矜打算也按照丰安城小付食肆的风格装修,不过正好赶上年关,木匠们多多少少不愿意这会儿出活,付古矜便只是同他们谈好,暂时没动工。
    离除夕还有三日的时候,李明仕和李越前来到了彼境。付古矜看到他俩神情轻松时,顿时明白北方战事肯定很稳,当下便红了眼眶哭出来。
    他实在是想念东方璟,想念到如今看见李越前他们也能哭出来的地步。
    李越前得知付古矜怀了孕,又哭又笑的,让一旁的绿莺也红了眼眶。
    等他们好不容易平复下了心情,李明仕便把这几个月来小付食肆的收入给了付古矜。听到付古矜在阜州府开了一间油铺后,李明仕感叹了好久,便和付古矜商量,要在丰安城也开间油铺。
    本来他是打算来了彼境后便跟着付古矜的,这下倒好,又不行了,还是得回丰安城。
    看着能够留下来的李越前,李明仕实在是羡慕。
    三日过得很快,除夕这日,一早付古矜便到空间里捞了小龙虾和螃蟹。午饭是他和绿莺一起做的,满满一桌子,空间里酿的酒也拿了几坛子出来。
    绿莺、李越前和付古矜喝果汁,付偃他们便喝酒。玉京还是头一次喝酒,在刘楚贤有意阻止下,他喝的只是酒精度低的啤酒。
    付古矜打听了一下北方的战事,李越前笑着回道:“陛下到北方后,战事咱们便一直取胜。况且陛下有天火助力,这场仗也打得格外漂亮。估计再有不到一个月,陛下便能班师回朝。”
    付古矜心里高兴起来,笑着正欲说什么,付偃便重重地放下碗,不满地道:“班师回朝,又处在新春,怕是要在丰安城等好几个月吧?到时候那些恶心人的老家伙又送几个漂亮女人漂亮公子到宫里去,他东方璟还能想到我家阿矜?!”
    李越前脸上神情有些不好看,道:“丞相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陛下是什么人您最清楚不过的……”
    付偃冷笑一声,“我说错了?那些老家伙不会送人到宫里才怪!就算他东方璟守得住自个儿,但只要宫里多一个人,我便不会再同意他和阿矜在一起!”
    别的大臣们送人到宫里,和东方璟怎么也没有关系,付偃这算是迁怒了。
    付古矜有些无奈,只好劝道:“爹,这么说就错了,您也要相信阿璟。”
    李越前也了解付偃的性格,叹了口气,道:“陛下也有陛下的思量,丞相大人还是不要心急,朝中事、后宫事,陛下总会做出行动。我看着陛下长大,他那么疼爱贵妃,断不会让贵妃受委屈的。”
    付偃当然知道这个理,他哼了一声,道:“行了,我酒喝多了,嘴把不住多说了些。”
    付古矜摇头叹气,握住付偃的手,道:“爹,您真的要相信阿璟。”他这话也有别的意思,付偃一直不满东方璟不处理朝中臣子,一直觉得东方璟懦弱不堪大任,但付古矜知道,东方璟有他自己的顾虑,身在上位,考虑事情自然不能冲动。
    付偃做事狠厉惯了,说要干什么便要干什么,因此才会得罪那么多大臣。
    而东方璟不一样,他行事细腻,整肃朝廷得一步步来、慢慢来,付古矜很赞同这一点。
    而且,付古矜也相信、并且十分肯定的是,东方璟绝非无能之辈。东方璟对他许诺过要遣散后宫的人,也透露过要整顿朝廷。
    付古矜愿意等,这一天,应该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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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改文……不改文我没有写下去的心思_( '' _)⌒)_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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