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的热情是辜负不得的。你不依好,不识趣,可以啊,吐沫星子淹死你……直到你投降为止。

    也不知道是从那个姑娘那里传出来的,说是农夫不懂情趣什么都不会没干过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后来又有不知道是谁赌咒发誓农夫绝对身体有毛病那儿“不行”。当然一提出来,姑娘们开心了,总算找到原因了,原来不是自己不够优秀,而是农夫不行啊。姑娘们释然了。

    邻里的汉子们却有些嘀咕,农夫真的不行吗?看着不像啊。而且每年大热天,杨沟里洗澡,裤子一脱,男人之间又总忍不住互相比划比划,谁的行货大小形状行不行谁不知道啊。

    男人们私下里都猜测,农夫啊,准是眼太高,瞅不上村里的姑娘们呢。

    “阿大啊,你为啥不找媳妇儿勒?莫不是看不上咱们村里的姑娘?”有婶子被家里的小姑娘指使着来套话。

    “不,当然不是。俺也不知道,俺怕是还没遇到俺想娶回家的姑娘。”农夫有些惶恐不安地说,“大娘,你乍这样想?俺……俺怎么会看不上他们?她们都很好,俺又没大房子,地也不多,家里就俺一个,俺怕是配不上她们呢!”

    “啥子遇到没遇到哦!你这辈子遇不到就不娶媳妇儿了?要婶子说啊,婆娘嘛!生个儿子就是个好的,那个不是一个样!婶子劝你,趁着姑娘们年轻还没被挑干拎尽,别瞅那漂亮好看的,不中用,败家!要选就选个顶儿温柔贤惠勤快的才好过日子勒!”

    “婶儿,谢谢,真的感谢您!俺……俺暂时不想找媳妇儿。俺……俺一个人过着挺好的。娶媳妇儿……反而不习惯。太麻烦了。”农夫这回却是钻到牛角尖尖里去了,任凭好说歹说就是一个劲儿摇头。

    “你这是没娶过媳妇儿!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处!”婶子也急眼了,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偏偏自家那个赔钱货就是看上这个憨货了!苦求自己几天了,自己今儿个不带回个满意的结果小丫头片子还不跟自己闹啊。

    “俺……俺晓得的。”农夫脸红了红,看不明显。

    “好!好!婶子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看不上我家丫头是不……婶子知道你有出息,想嫁你的姑娘多……这几年趁着年轻,你要挑……婶子了解……”

    “不是!不是!唉,婶子……俺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说……这十里八乡的,非叫你挑一个做媳妇儿,你中意谁?”

    谁也不知道那天农夫的回答是什么。只不过,自那时起,又有新的谣言换开了。

    原来农夫不喜欢软绵绵的女孩儿。有好奇的人去问农夫,那你喜欢啥啊!农夫就摇摇头。又有好心人告密是哪个哪个长舌妇说的他喜欢男人又问他是不是真的,农夫都一笑而过。

    横竖是自己惹了婶子不快,掉了对方脸色。整个村子,都是他的恩人。自己本就对不起人家,又念着从前的恩情,还有啥子好说好辩解的?随了去吧。

    再说农夫自己也有些嘀咕了。自己难道真的喜欢男人?不晓得。那自己还是喜欢女人?也不晓得。反正啊……现在没有喜欢的心头好儿。将来有了,对方是什么性别自己就喜欢什么人了。

    农夫人好,人家说他闲话他就笑笑,憨憨的很好欺负的模样,任别个去说。喜欢说不正经的玩笑话逗人的人都知道,逗的便是那被逗的人气急败坏的样儿,这逗人也得双方参与才好玩……一方独角戏唱久了,不得趣儿,没劲儿。没意思的事儿渐渐也就没人干了。

    美好总是短暂。春天过的太快,冬天又到的太快。

    北国的冬天啊,一个比一个冷。

    冬日,天寒地冻。总吃腊肉上火,这几天儿雪就没停过,积雪越积越深,最深处足足可以埋下一个人去!农夫身子骨一向硬朗,这两天也不知怎得却没了打猎的兴致。从家里翻出些腊肉和皮毛,小心翼翼按了按嘴角的燎泡,想吃新鲜肉只得动身赶集去也。

    街上寥寥无几的人,却有算命的半大小伙挤在一众白胡子老爷子里面,和老头子们一起冻的直打摆子,倒是街上一景。

    那半大小伙子一见人路过,便哆嗦着。吆喝一声,“走过路过别错过,开张大吉开张大吉!算命搬家结婚安葬测姻缘!百试百灵!大冷天生意不容易!看着给点就成!”

    看他说得好玩。趁着等屠夫解肉的空隙农夫走了过去。冒着一身热气,坐到了一众算命摊门前的冰凉的凳子上。

    “测什么?”年轻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看姻缘,俺……俺想知道俺什么时候娶得到媳妇儿。”农夫摸了两块钱,扔在了桌子上。

    “你命独特,有道是未出世丧父,出生后丧母……你的媳妇儿既然是你命中之人,也是个不好说的奇人呐。”那年轻人抖着腿,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偷瞥着他,却是摇了摇腿,住了嘴卖起了官司。

    “大兄弟!肉好啦!送你二两烧酒给你暖身子!”猪肉铺里的王屠夫探出个头来,啪的一声往桌子上砸了一只半大不小的碗,里面小半碗液体飞溅了出来。

    “再加两块,不行就算了。”农夫老老实实地摸了摸裤兜,又摸出了两块钱。其他的早就交给卖肉的王屠夫了。

    “让小老儿来吧……这大冷的天。年轻人,你就不要和我抢生意了。”一个老头踉踉跄跄地走上前。

    “唉唉……别!别!两块就两块。我给你看,你思索思索……我开始可都说上了吧。”年轻人一下子精神了,也不端着了,站起身来,扯着农夫的袖子,讨好地笑。

    “哼。年轻人,你还太嫩,小老儿吃的盐比你的饭还多呢!至于你开始说的……咱们镇子上谁不知道?”老头有些得意地看了眼农夫,“要小老儿说啊……有道是阴阳相生,四道无极……这大兄弟家世凄惨,姻缘却是美满啊。只是……”老头子也住了嘴,眼巴巴地盯着农夫手中收回去的钱。

    “尊老爱幼。”农夫微微笑了笑,侧过身子面向老人,将老人手抠开,微笑着将四块放了上去。

    “切!那老家伙是老,我就不是幼吗!”年轻人没好气地呸了呸。

    “淘气包!你道行不够!还是多向你阿叔学习吧。”旁边一老头拉过年轻人,安抚地摸了摸头发。年轻人撇了撇嘴,却听话地凑了过来。

    “学习就学习!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年轻人的絮叨全然不顾,他凝神地看着老人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的小篆。

    他说一句,老人就写一句。写的内容却并非他说话的内容,而是一些发音奇怪的词汇不和谐地组合在一起。

    “年轻人……你的身世……命令……了不得啊。你的媳妇儿……原谅老头子,竟没这个道行算出他是男是女……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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