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墟宫,他带着寻芳回到室内,他太需要休息了,已经连着四五日不曾合眼了,薛寻芳也随着他东奔西走没有得到好好休息。
    他将薛寻芳抱进浴桶,薛寻芳坐在浴桶内不停打盹,眼里都有血丝了。曲灵霜心疼不已,帮薛寻芳洗好后自己也胡乱洗了两把,钻进被窝搂着薛寻芳。
    薛寻芳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转向曲灵霜,似乎在看他。曲灵霜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刚才洗澡时都困得直打盹,这会儿怎么不困了?”
    薛寻芳眼里的血丝很重,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入睡。曲灵霜奇怪不已,他见薛寻芳盯着自己,似乎与往日眼神不聚焦的样子有点不同,他似乎真的在看着自己。
    “寻芳,你能看见我吗?”曲灵霜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难道戴了几日灵骨戒,寻芳体内的残魂已经修补好了吗?
    他激动不已地盯着薛寻芳的脸,将他的一点点变化都尽收眼底。薛寻芳大概是看得眼睛发酸了,眨了一下眼睛,又继续看着曲灵霜。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眨眼的动作,几乎在曲灵霜的灵魂上开了一朵花,他心花怒放,瞬间困意不在。
    他猛地起身压在薛寻芳身上,发现薛寻芳的眼睛竟然随着曲灵霜身影在转动。
    曲灵霜被这巨大的惊喜给包围了,他将头埋在薛寻芳颈间,忍不住地流泪。
    连日来的奔波,他都在为九渊的出世做准备,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薛寻芳的身体上,要找的聚魂鼎也没法用,薛寻芳仅仅是凭借一个灵骨戒,竟自行恢复了这么多。
    两世为人,第一世自己杀了火冥珠,成了冥王,以致最后歉疚而死。这一世本该火冥珠杀了自己,但薛寻芳却还是因为自己丢了命,甚至魂飞魄散,自己却没有办法找回他的魂魄,在他身上用的心思甚至还不如用在九渊出世这件事上的多。
    “寻芳,我欠你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了。”曲灵霜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歉疚,他的眼泪尽数涂抹在薛寻芳肩头,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薛寻芳绝美的容颜,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下去。
    第二日,曲灵霜心情前所未有地好。他起身为薛寻芳穿戴好,便将他牵引至白玉轿内,在薛寻芳脸上亲了一口,恋恋不舍地缓缓放下纱幔,带着他朝着神武大殿去了。
    等六界议会一过,风不同交代了各项事务,这才有时间接待曲灵霜。
    屏退了所有人,殿上只剩下风不同、薛凡清、凌寒烟与曲灵霜薛寻芳五人。
    “帝君,我将姜若蓠与她弟子从血妖池带出来了。”曲灵霜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养魂袋,放出了被困在里面一晚上的姜若蓠师徒二人。
    姜若蓠猛然间来到曾经熟悉的神武大殿,没想到坐在帝君位置上的竟然是自己师尊,而师尊旁边,还坐着一个自己曾朝思暮想也未曾得到过的人。
    “你……这是怎么回事……师尊你怎么……”姜若蓠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风不同为什么竟然坐在那个位置上,月重华去哪里了,薛凡清为何看着那么不正常。
    “逆徒,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早该被处死。”风不同站起来,看着姜若蓠头发斑白的凄惨模样,忍不住地心痛,“但为师还欠你一根仙骨,如今便还你。”
    姜若蓠看着风不同身上的天帝神辉,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原来自己进入血妖池后,这修真界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月重华这个小人最终还是被风不同给取代了。
    她忽然笑了一声,叹息道:“原来我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戏。师尊,你不欠弟子什么,你忘了吗?在鬼界,我说过,我们之间两清了。”
    风不同径直向她走去,挥手将一道金光注入了姜若蓠体内,缓缓道:“你本该死,但是现在九渊就要出世,正是用人之际,留着你的命赎罪吧!我已经将你的元神丹修复,你的魔功被毁了,那么从今日开始,你便修炼仙术吧。”
    风不同又将姜若蓠的修为境界提升至五重,道:“机会我只给这一次,若是这次你还是让我失望,我便会毫不留情地清理门户。”
    姜若蓠万万没想到风不同一出手便修复了自己的元神丹,还将自己境界提升到五重。
    她呆了呆,千万年来的孤傲与悲苦遇到师尊的慈爱与宽容,终于如决堤的洪水般泄出。
    她也是有人爱的,她在风不同眼中,不是乖张孤僻的天魔,还是玄清观那个爱逞能又不服输的大弟子。
    她痛哭着拜倒在风不同脚下,对着风不同使劲磕头:“弟子该死,多谢师尊!弟子日后定不辜负师尊的期望!”
    风不同叹了一声,抬手将姜若蓠扶起,轻声道:“好了,不哭了,日后不可再作恶。如今为师身为帝君,不好像往常那般护短了。你可要好好的跟着为师,听到了吗?”
    姜若蓠抬手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点点头。她记着曲静空死前说的话,知道风不同与薛凡清相爱,但是还是不甘地看了薛凡清一眼,问道:“师尊,师弟怎么了?”
    风不同看了一眼薛凡清,道:“他被月重华所害……如今只剩一魂一魄,也没有了元神丹。”
    他转头看着姜若蓠,道:“我知道你曾爱过他,还因此屠了玄清观,杀了曲静空。但是若篱,你的爱太偏执……”
    他话还未说完,姜若蓠便双膝跪下,低声啜泣道:“弟子修炼天魔引,心性暴戾,弟子知错了,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弟子余生便用这条命赎罪,多谢师尊给弟子赎罪的机会。”
    “起来吧,你如今修为不算低,但已经不再是魔界中人了,魔界还是由费清泉长老暂管。你便去接替光华神君驻守天苍峰,为师不信任他。”风不同道。
    风不同刚接任天界不久,看似很快收服了诸神,但是月重华在天界经营了一千多万年,关系盘根错节,又哪是风不同几个月便能彻底铲除的。他如今要面对九渊,能用之人本就极少,何况还要可信任的。所以即便姜若篱这等犯了滔天大罪的人,他也不得不重新使用。因为他知道,姜若篱虽然暴戾狠绝,但是对自己还是忠诚的,她懂得知恩图报。
    曲灵霜看着风不同心力交瘁的模样,心中对他偏私姜若蓠的埋怨少了几分,风不同为了六界,为了对付九渊,真的太不容易了。
    月重华留下了一个千疮百孔的天界,留下了六界的一堆烂摊子,风不同要一一修复好,手段便要狠厉、毒辣,甚至心机不断。风不同本是纯善之人,但既然坐上了帝君的位置,便不得不狠下心肠。
    姜若蓠起身领了风不同的令牌,转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孔怀秀,又看了一眼曲灵霜,只对孔怀袖留下一句“好好听师祖的话!”便拜别风不同而去。
    风不同转身看着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孔怀秀,道:“你便是姜若蓠的弟子吗?你叫什么?”
    “回……回帝君,我叫孔怀秀。”孔怀秀身形虚无,对着风不同跪下去。
    风不同微微一笑,回头看了凌寒烟一眼,道:“寒烟,像不像你当初的样子?”
    凌寒烟脸红了一下,道:“末将当初也是这般模样从血妖池出来。”
    风不同走过去将孔怀秀扶起来,道:“你师父没有好好教你,你本该长成一个良善优秀的孩子,却跟着姜若蓠变得凶狠残暴。过往的一切你师父有错,你也有错。”
    孔怀秀怯怯地看着风不同,瑟瑟发抖,这人是修为深不可测的煞魂,又是帝君,更是自己的师祖,连师父都拜服在他脚下。自己在这等人物面前,更是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
    “你曾残害水阳城万千生灵,也与天墟宫弟子有过众多恩怨,更是害得我女儿差点丧命。但最终你被灵霜斩于剑下,也算还清了罪孽。今后,你跟随灵霜,在他身边听从他的调遣,他也会指点你一些功夫。你若在与九渊这场战争中立功,日后妖界世子的位置一定是你的。”风不同道。
    孔怀秀一听让他跟随曲灵霜,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他憎恨曲灵霜,更害怕他。如今要他跟随自己又恨又怕之人,却又不得不答应。
    他识时务地拜倒在曲灵霜脚下,对着他磕头:“曲公子,日后孔怀秀听凭调遣。”
    曲灵霜看着孔怀秀的样子便厌恶,他想要将孔怀秀带在身边的理由当然没有风不同说得那般冠冕堂皇,他只是为了控制孔墨尘。
    “起来吧,我答应你父王将你境界提升到五重,将你带在身边的条件还有一个,那就是你得待在养魂袋内,我愿意放你出来,你才能出来。”曲灵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之人,冷冷道。
    “孔怀秀领命!”孔怀秀恨得牙痒痒,自己被囚禁在养魂袋内虽然很难受,但好歹还是保住命了,而且修为能提升到五重,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好事。
    曲灵霜一刻也不想看见他,将他收入养魂袋,随便往袖中一塞,对风不同道:“帝君,这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现在九渊还未出世,我要带寻芳去寻找快速养魂的办法,若是有急事,您再召我。”
    风不同点点头,道:“辛苦你了,若是在寻芳养魂的事上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曲灵霜对着风不同与薛凡清行了一礼,便带着薛寻芳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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