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赛罗邀请郁华回家吃饭,虽然是邀请,郁华也还没有答应,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不过,显然郁华是不会拒绝的。
    几乎是在赛罗话音落下的瞬间,接收到这句话背后讯息的郁华立刻从眼眶中涌出了眼泪。他挣开了赛罗握住自己的手——由于alpha抓的太紧,僵持了两秒才挣开——然后整个人扑进了赛罗的怀里。
    他像一只家养的小鸟,走丢了路,在外面承受风吹雨淋,累坏了,也怕极了。此刻终于找到了家,瑟缩起翅膀往赛罗怀里拱,连羽毛也窝下。郁华的脸颊用力贴着赛罗的脖颈,因为瘦得太过,脸上没了什么肉,相贴的时候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凸出的颧骨。
    “真的吗?真的吗?”他像小鸟一样叫起来,声音也又细又嫩,因为激动而微微发尖。他的双臂紧紧环抱着赛罗的腰,不断问真的吗,还有: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你不会不要我了吗?
    郁华第一次滔滔不绝地说这么多话,即使他的语句很匮乏,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轮换着说,但他始终没有停下来。似乎这是稍纵即逝的、仅有的一次机会,一停下赛罗可能就会反悔,会再次推开他。
    他一直问到嗓音发哑,被赛罗捏着后脖颈强行拉出怀抱。郁华顷刻掉下眼泪,但紧接着就被赛罗用双手捧住了脸颊。
    “不要问了,头疼。”alpha声线冷淡,和他对视两秒,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是真的。”
    赛罗低声说:“别哭了,我都要掉眼泪了。”
    郁华这时候才发现赛罗硬朗的面孔上,一双眼睛也微微发红。
    没有等他细看,赛罗已经将他拥进了怀里,这次是alpha展开双臂牢牢拥抱住了他。这一只瘦弱的小鸟,终于安心地蜷进了自己的小窝。赛罗身体的温度、手臂的力度都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他身上,让郁华紧紧闭上眼睛,不可自控地发抖。
    而赛罗的掌心还残余着他脸颊的触感,这双手搭着郁华瘦削的腰,感知到掌下这具身躯的单薄,令alpha胸腔鼓胀,在郁华头顶沉沉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一起在教室里待了好一会儿,最终郁华也没有直接跟着赛罗回家。对于郁华来说,他觉得自己才哭过一场,样子一定不好看。而且第一次去赛罗家里,连礼物也没有准备。
    而赛罗这里就更简单——赛西尔根本还没发出邀请,家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会来。
    因此,两个人商定,等周末再去赛罗家里做客。
    自和好以后起,赛罗和郁华进入了一个很微妙的阶段,虽然他们已经谈了很有一段时间的恋爱,但到现在这一步:揭开秘密的面纱,彼此清晰的知晓对方的性别——似乎才真真正正的,算是相爱了。
    对于普通恋爱来说,知道对方的性别这么一件非常基础而且简单的事情,他们却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完成的也很不容易。使得赛罗和郁华重归于好之后,明明两个人都满怀激动,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但没有等他们跌跌撞撞地适应熟悉而又陌生的彼此、重新熟练恋爱,周末就已经到了。
    周六上午十点整,郁华从赛罗的飞舰上下来,准时站到了上将府的大门口。
    令他惊讶的是,除了接他来的赛罗之外,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亮着眼睛的赛西尔,还有一个五官与他有些相像,但眉眼间有着更成熟的韵味。他披散着一头金发,散落在他肩头的发丝就像流淌的黄金一样耀眼——在看见他的第一刻,郁华就明白了他一定是赛罗和赛西尔的母父。
    这个认知让郁华下意识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首次和赛西尔同桌吃饭的时候就紧张了很久,更不用说这一次是直接面对作为赛罗母父的法安。
    他踟蹰不前,犹豫的姿态非常明显。郁华自己也认识到这样的状态,他鼓足勇气迈出了一步,一张瘦削的脸却在上午十点的阳光下显出紧张的苍白。
    赛罗站在郁华身后,在这时抬起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秋日还算单薄的衣料渗入郁华的身体,这令过度紧绷的beta从心中生出一股力量。郁华在赛罗的支撑下得到鼓励,同时,赛罗的手掌也让他无法后退。
    郁华在衣物掩盖下的脊背渗出了汗水,他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显得不那么急促,一步一步走到了法安面前。
    法安的目光近距离地落到了他的脸上,郁华的脸顷刻红了,他自己大概不知道这一点,而站在法安身边的赛西尔揶揄地朝兄长挤了挤眼睛。
    “您……”您好。
    郁华试图打招呼,以他的年龄和阅历,郁华其实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在很多场面下都不曾怯场,甚至能在脑海中作出最有利于自己的计算。
    可是面对赛罗——面对和赛罗相关的一切,他又变回一个正常的、很容易手足无措的十七岁高中生。他在法安面前结结巴巴,半天连基础的招呼都没有打好。礼节性的问候卡在喉咙里,几乎使他无法发声。可是,连郁华本身也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法安温和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beta,他耐心地等了郁华一会儿,最终发觉这个孩子快要因为不正常的紧张而把自己急哭了的时候果决和温柔地打断了他。
    “你好,我是赛罗的母父。”法安握住郁华的手,将他从赛罗的手下拉到自己身边:“我听赛罗说过,你叫郁华,是吗?”
    郁华傍在法安温暖又柔软的身躯旁侧,整个人僵硬成了石头。omega身上的馨香通过空气透过来,一点点淹没了他,郁华恍惚中闻到了隐约的蜜桃香。这香气抚慰着他,令他不由自主放松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从发声困难的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回应:“是的。”
    “是一个很好的名字。”
    法安握着他手腕的手下滑,改为握住他的手掌。被接触到的皮肤仿佛是擦过了一片云,又像是淌过了温热的血液。
    郁华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发散,他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谁,因此立刻收拢了不合时宜陷入回忆的思绪。但他只是这么晃神了两秒,再抬眼时,却听到法安亲切地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母父’。”
    郁华蓦然睁大了眼睛。
    “当然,并不强求。”法安笑了笑,眉眼间沉淀出一种母性的温柔:“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他像对待赛罗,或者赛西尔那样,亲昵地用一只手牵着他,另只手轻轻勾了一下郁华的鼻梁。而在法安的手指从他鼻尖上落下去的那一刻,郁华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羞窘令忽然落泪的郁华别过头去,法安却上前一步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抱进了怀里。omega的体温密不透风地包裹了他,郁华在这种温度中逐渐软化了身体,他将头枕在法安的颈窝,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底深处的不安的来源。
    ——时隔多年和那样惨烈的过往,他竟然又一次在贫瘠的生命中遇到了“母亲式”的人物,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关切的眼神,和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陷在法安怀里,红着眼眶对上了赛罗深邃的瞳孔,在alpha走近一步摸了摸他的头顶后,放弃已经失败的礼节,难以克制地泪流满面。
    于是,在刚刚和好的小情侣还没摸索出如何重新开始谈这一段恋爱时,由情感角度出发几乎算是没有亲人的郁华居然先一步适应了如何与家人相处。
    在没有面子里子的痛哭一场后,郁华在法安面前展现了一种难言的柔顺。他恭谨非常,而且是发自内心。
    他的眼神短暂地从心上的alpha转移到了法安身上,被法安牵着手,睁着一对红红的眼睛,极认真地和法安说话。
    法安领他进门,给他倒茶和拿出自己亲手烤的小饼干,郁华鲜少接受过来自长辈的关怀,在问冷问饿的宠爱中晕头转向。最后在恒温的室内脱了外套,被法安拉着手带进了厨房。
    难得饱受冷落的兄弟俩留在客厅,赛西尔看了面容冷峻的兄长一眼,不客气地发出指责。
    “哥哥,郁华看起来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关心过。”
    赛罗沉默片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辣的涩感在舌面上蔓延,他说:“这辈子还有很长。”
    郁华跟着法安在厨房里忙了很久,等菜一盘盘端出来摆满长桌的时候,在军部忙了一早上的安德烈也推开了家门。
    赛罗一家人加上郁华整整齐齐地围桌而坐,安德烈和法安一样,是第一次见到郁华。动筷之前这位威名赫赫的上将叫了一句郁华的名字,因为心中紧张,郁华竟下意识站了起来——动作之快一旁的赛罗都没有拦住,原本预计按在他腿上的手随着郁华起身的动作下滑,最后扶在了椅面上。
    安德烈也没料到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地抬眼。随即就笑了笑,与赛罗肖似的眉眼和缓,跟着站了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法安也看了安德烈一眼。
    上将离开了餐桌,走到沙发边,他从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军装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接着走回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郁华。
    “刚刚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你直接站起来了。”安德烈说:“本来想等到饭后,既然这样,直接把东西给你。”
    从安德烈手上接过来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郁华的掌心,那是一枚银白色的圆章。这个小圆章体积不大,很有光泽感,串上链子就能轻易的充当挂饰。但它的分量却比一般挂饰要重的多,因为它的章纹和上将军部办公桌上的私章章纹一模一样。
    以年长者的眼光,上将在调查过儿子的心上人后对郁华家庭的了解显然要比赛罗更多一分。
    出自安德烈手中的圆章能让郁华在面对许多麻烦时更有底气。
    尽管论资历,希诺克这一名称的分量并不比上将的姓氏来的低。身为希诺克长子的郁华,本也不该会遇到需要动用这枚圆章的麻烦。
    但如果这麻烦就来自希诺克家族本身的话,它就能为郁华撑腰,让看到它的人作出更恰当的打算。
    也能告诉郁华,起码他不是无家可归。
    郁华收拢手掌,把这枚圆章攥得紧紧的。他手背青筋鼓起,喉咙隐忍地哽咽,克制着涌上鼻腔的酸涩对安德烈道。
    “谢谢您。”
    上将没再多说,伸手拍了拍郁华的肩膀:“好了,吃饭吧。”
    法安看明白了安德烈在做什么,赛罗和赛西尔一知半解,不过这都不影响接下来的用餐气氛。郁华坐下后将圆章放进了兜里,一顿饭吃得非常和谐,期间郁华被夹了好几次菜,让他的餐盘堆了小山。
    由于身体原因,郁华很难把一座小山都吃掉,他对着剩下的菜很有些犹豫——不吃完长辈的夹菜太没礼貌——但赛罗只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就端走了他的餐盘,很自然地吃起了他盘中剩下的菜。
    郁华因为赛罗太过理所当然的动作有点发怔,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他以omega的身份和赛罗谈恋爱的时候。只是赛西尔的闷笑声令他的思绪回到了现实,等他看了一会儿赛西尔咬着叉子笑结果被法安批评,再低头就发现赛罗已经吃完了那半座山,而他手边多出了一碗奶白的鱼汤。
    他不由看向赛罗,注意到他的视线,赛罗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靠近他耳边说:“这碗汤必须要喝完的……实在不行,就半碗。”
    alpha说话时的吐息拂在耳边,郁华拿起汤勺,他的发红的眼眶还没褪色,脸上已经忍不住扬起笑容。
    “我会喝完的。” 他和赛罗咬耳朵。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可能是吃得太饱,饭后大家坐在客厅聊天,没聊几句郁华就开始昏昏欲睡。
    他本来试图坚持,但没多一会儿脑袋就栽到了赛罗硬邦邦的肩头。等他捂着额头坐直,看着他犯困的一家人都发出了笑声。
    “赛罗,带郁华回你的房间休息吧。”法安伸手温和地抚了抚郁华的脸颊:“他看起来累坏了。”
    郁华脸又红了,然而他没来得及说什么,赛罗已经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握住他的手把他往楼上领。
    感觉扔下长辈是很不好的行为,但他今天似乎已经没礼貌了很多次,而且郁华实在是很想看看赛罗的房间,就红着脸被牵走了。
    赛罗的房间比郁华在希诺克的房间要漂亮,同样是精装修,郁华的房间冷冰冰的,而赛罗的房间一看就是专门设计过。根据装修的风格,也不难猜出设计者是法安。
    “你母父真好。”郁华被赛罗塞进被窝里,alpha身上的气息顷刻淹没了他,郁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赛罗看着他不自觉上下滚动的喉结,笑了一声,问:“刚刚我爸给了你什么?”
    其实因为距离很近,赛罗看清了安德烈递过来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需要用它来做什么。
    但他没有等郁华回答,就先一步拧了一下郁华没剩多少的脸颊肉,哄到:“先睡觉,等我回来告诉我。”
    郁华确实被满被子的青柠香弄得昏昏欲睡,却还伸手搂住赛罗的脖颈,迷迷糊糊的。
    “你要去哪里?”
    “你在这里睡觉,我难道就不用下去了?”赛罗顺势俯身,和他脸贴着脸,慢条斯理地说:“不然我们两个人一起上了楼不下来,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好不容易和好的情侣,孤a寡b,怎么想?
    感觉到挨着自己脸的那片皮肤迅速升温,赛罗保持着这个姿势笑了好一会儿,直到郁华的胳膊恋恋不舍地从他脖子上收了回去,赛罗才起身。
    他看着因为不好意思整个人慢慢往下沉进他的被窝、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的郁华,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转身下楼了。
    门被带上,随后是越来越轻的脚步声,郁华迷瞪瞪的,在害羞的情绪里,陷入了青柠香味编织的静谧美梦。
    赛罗下了楼,已经没人等着和他聊天了。安德烈去了书房处理公务——本来他下午的时间就是硬腾出来的——美丽法安开始练瑜伽,赛西尔招招手,拿出了他新买的巨幅拼图。
    于是赛罗坐下来和弟弟拼了一个小时的图。
    “哥哥,不要满脸不耐烦。”赛西尔老成地把一块拼图拍回它该在的位置:“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呢。”
    “什么事?”赛罗觉得还不如陪郁华睡觉,这里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下楼!
    “其实……我之前去看过郁华。”赛西尔说。
    “什么?”赛罗一怔。
    “就是,他在医院的时候。”赛西尔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在你告诉我你和郁华发生了什么的第二天,我去看了他。”
    “……你怎么知道地址?”赛罗问。
    “我有他的联系方式,其实是他告诉我的,说他在医院。”
    赛西尔想了想:“他告诉我地址的时间,比你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还要早两天,但他除了这个,什么也没说。”
    爱格的脸出现在眼前,赛罗在这一刻恍然,他的beta还作了两手打算。
    他让爱格把医院的地址透露给自己,那么……
    “郁华想让你做什么?”
    “他给了我这个。”赛西尔从另一盒拼图里拿出了一封信,“他说如果你以后和他和好了,就把信给你。如果没有和好,就不要给了。”
    赛西尔说:“我没有偷看。”
    赛罗的目光落到这封信上,原本非常坚定的心忽然动摇起来。
    他曾经很生郁华的气,也怀疑过很多,包括郁华的爱情,和他们继续在一起的可能。
    他一直很坚定的抱有这些情绪,认为思索的过程是非常必要的,从来没质疑过自己的犹豫。
    但在这一刻,在已经和郁华和好之后,从赛西尔口中听说来自郁华的,他们不会和好这种可能,忽然让他的心后怕地动了一下。
    如果他们没有和好,或者是这种僵局一直持续下去的话,他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赛罗过了几秒才接过了这封信,他陪着赛西尔拼完了三分之一的图,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拿着信纸走到了别的地方。
    没有人来打扰他,他安静地看完了这封信。
    接着,他一动不动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上楼,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这是他住了十几年的房间,每一个地方都万分熟悉,只是多了一个藏在他被窝里睡觉的郁华。
    赛罗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因为郁华是侧躺着的,所以他能轻易以背后拥抱的方式,用双臂环住郁华的腰,把人揽进怀里。
    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而alpha对于自己的信息素的感知也很微弱。因此充盈在赛罗鼻腔里的,只有被子晒好的阳光的味道,还有郁华头发上的洗发露的气味。
    他将鼻尖埋进郁华头顶的发丝,深嗅着,而后又向下,鼻尖擦着郁华脖颈细腻的皮肤,把脸埋进了beta的颈窝。
    带点奶味的沐浴露的气味,有点甜,也可能是错觉。
    赛罗的手紧紧扣着郁华的腰,他躬起身体拥抱着郁华,而郁华也蜷缩着熟睡,身体正好嵌进赛罗的怀抱,两个人严丝合缝,亲密得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那种疏离感在alpha这个渴求意味浓重的怀抱中悄然消失了,虽然当事人一方还无知无觉。但很快,赛罗嘴唇蹭着郁华的颈,顺着这片肌肤寻到了亘横在郁华后颈的那一道红粉色的疤。
    他不住地碰着这道凸起的疤痕,用嘴唇吻着,呼吸一下下吹着郁华的脑后,引起发丝拂动。
    郁华被他弄得有点醒了,只是半睁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被赛罗拥抱的姿势。他的一只手迷迷糊糊地往后摸到了赛罗的脸颊,睡得温热的手掌贴着alpha的下巴蹭了蹭。
    “你回来了吗?”他问,又说:“一起睡觉。”
    他的手被赛罗握住,掌心感觉被亲了一下,于是差点又睡过去的郁华呼哧着笑了两声,又坚持着多说了几句话。
    “被子很舒服。”
    “我很久没这么快睡着了,昨天晚上也没有睡觉。”
    “你困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发音也变得奇怪。赛罗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胸腔震动了两下,回应他。
    “睡觉吧,一起睡。”
    郁华就安心地陷入了久违的安眠。
    而那道破镜后留在他们之间的裂缝,那些以alpha和beta的身份相处的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相爱的生疏,也一并在赛罗的亲吻中、郁华含糊的声音和手掌的热度里,融化在了满是青柠味道的被窝。
    赛罗想:幸好这是结局。
    满足了他曾经和赛西尔幻想过的,他们日后会订婚(也许今天就可以),上了大学以后就结婚。他们没有因为郁华的欺骗,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走到末路,成为两个很陌生的人。
    他在他怀里睡着,也会在他怀里睡醒。
    赛罗想,幸好这才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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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久等了。正文就到这里,后面一章是郁华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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