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面色凝重:“我想……算了。”

    他想说自己和何安一起去,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去了也不过就是个拖累。

    常跃这个时候还站在轮椅后面,何安的几个属下要过来绑他,但是又不太敢造次。

    何安二话不说,准备好救生艇,就拿过绳子过来要绑他——“慢点儿。”常跃忽然说。

    被体温捂了一路的枪管十分温暖,就像是刚刚开火杀过人,枪口抵上常毅的后脑勺。

    “让我哥和我一起去吧。”

    与温热的枪管不同,他的语气十分冰冷:“把船开过去。”

    虽然在常家的很多贴身保镖都是配枪的,但是这玩意儿对常跃防得很严,常毅一时间想不出常跃怎么可以拿到枪,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饶有兴致地对已经脸色铁青的何安说:“看来我这弟弟不止会赚钱啊。”

    何安大手一挥,渡船重新向游轮的方向开动,甲板上落针可闻。

    常跃手上枪握得死死地,感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不紧张,但却十足兴奋。

    他再次、再次看到那个身影,时隔……三年之后一世巨枭。

    他目光贪婪地望着那个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几乎想用这一眼,看尽所有错失的时光。

    赵思贤的游轮比他们的渡船要大了两号,甲板比他们的要高而且宽阔,武道正一人站在最高的位置,遥遥向这里望来。

    尘封的记忆刹那间开启,那个身影依然如同记忆里一般挺拔,就像是久经岁月淬炼的兵刃,不锋芒毕露,却暗藏杀机。

    “别太激动,注意扳机。”常毅提醒了一句。

    常跃被他一句话,硬生生从重逢百感交集的漩涡中拽出来,恨得牙痒痒,直想给自己这位哥哥一枪爆头。

    不过他的注意力确实也该回来了,何安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寻找机会,以这个男人的个性,只要常跃一有漏洞,他就能立马把人打成筛子。

    “说起来,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搞到枪的。”常毅还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常跃在主宅虽然有无人看管自由活动的权利,但枪支也绝对不是他能轻易弄到的。

    常跃失笑:“我说哥啊,你们绑了我是为了什么?”

    终于,常毅这才反应过来。常跃既然可以伪装成自己骗过外人,自然也能伪装成自己骗过自家某个傻不拉几的保镖。

    这么明晃晃的漏洞,他和何安竟然都没有想到。

    简直可耻!

    两艘船之间架上了木板,常跃一手推着常毅的轮椅来到游轮上。

    武道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常跃笑眯眯地对他做了个口型:好久不见。

    所以事情现在就简单明了起来,赵思贤手上的证据显然已经被武道拿到了,人被绑了扔在角落里,现在已经失去了价值。而常毅又在常跃的枪口之下,所以何安现在几乎是别无选择。

    他必须放了常跃。

    “所以这件事就被你这么轻易地解决了?”常毅打趣道。他看起来并无悲喜,也并没有因为身处枪口之下,而有丝毫的失态。这实在是因为……他实在是曾经历过这样的生死一线太多太多次了。

    在这个时候,武道正站在甲板的西北角,风往南刮,在他的脚边不远的地方,赵思贤正躺在地上,手脚被绑在一起,时不时地发出呻-吟声。常跃和常毅则在甲板的西南位置,面朝北面,正对他们三米多远的位置是何安。

    何安的动作一看就老练许多,他背对已经没有任何危险的赵思贤,一边武道一边常跃,全部都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形。

    因为常跃的要求,常毅和何安的属下都没有被带进来,空旷的甲板上,只有他们四个……哦,五个人。

    “安分一点,待会儿就让你回去。”常跃低声对常毅说,面对着何安,扶着轮椅缓缓地转动。

    天是浅蓝,海是蔚蓝,明晃晃的太阳光下,甲板上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腥咸的海风吹过,那是久违的自由的味道。

    “我真舍不得你。”常毅忽然说。

    常跃发出一声嗤笑。

    “……毕竟你是我唯一的血脉亲人。”轮椅转动到何安原先位置的对面,他的身体也在转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形与身后的赵思贤交叠,常跃没有将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看清。

    突然!他的心被什么紧紧攥住。

    这种预感突如其来,以至于常跃完全没顾得上眼前的人,而是推开轮椅往往武道的方向急速退去!

    砰!

    枪声,打破海面的宁静!

    常跃没有受伤,他猝然转头,看见武道依旧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因为距离过近,赵思贤几乎被轰掉半个脑袋,苍老的脸上只剩一只浑浊的眼睛,死不瞑目。

    武道因为站得位置比较高,他才是真正将刚才转瞬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的人,他没有像常跃一样怔住,而是几步过来将他拉到身后,枪笔直得对着何安——这个男人刚才一枪轰了赵思贤,难免因为发狂杀了第二个人。

    但是他估计错了,何安开完一枪之后,枪就因为拿不住而掉到地上,他跪在已经漫出血迹的甲板上,转眼之间就已经泪流满面。

    “你挺住,你挺住,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常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拉住他的手:“别去。何安,你知道我的,没用了。”

    刚才因为帮何安挡枪子,常毅的胸腔被打中,可能伤了肺,说话呼哧带喘,如同破风箱似的,一下子变得极其难听。

    他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嘴角,笑了笑,好像还是两人初见时候的模样,一个六岁,一个十岁。

    六岁的那个身份贵重,但是从小身体不好,被养在深宅大院里,看见人的时候喜欢腼腆地笑,对十岁的那个说:“我爸说让你照顾我,你会干什么呀?能给我看看吗?”

    然后这一照顾,就是三十年。两人从相依为命,走过三十个秋冬,彼此生死相托。终于,一个就要死在另一个怀里,故事从此有了终结。

    常毅出发的时候被何安勒令穿了厚衣服,但是此刻血都已经透过衣服流了出来,将两人在的地方漫出一个红色的小岛。

    “何安……我不知道我那儿受伤了,能让我摸一下吗?”常毅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但是眉头终于舒展开,甚至脸上也有了血色。

    何安带着他的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一手淋漓的鲜血。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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