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北还记得那次,她因为贪玩没有及时回家,害得她妈找了一个多小时,才在马路边上找到她,就在她妈要打她的时候,她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句:“其实我一个多小时前就看见她了,但我在她身边路过好几次她都没发现我,我就想试试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我。”
    她爸的这句话一说完,顾念北就不担心自己被打了,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爸被她妈一通训。
    顾念北给江南影讲了这事后,江南影终于理解了刚才顾舟那句话的意思,她也产生了和辛乐一样的感慨,怪不得顾念北会是这样的性格。
    整理完行李后,顾念北就领着江南影去了厨房,看着站在厨房里的母亲,顾念北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紧张,都在颤抖,她握紧了拉着江南影的手,准备上前去。
    而站在厨房里的叶北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下了菜刀,转身看向她们,一时间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你……”,叶北还没开口,顾舟突然悠悠地来了一句:“有啥好紧张的,我当初见丈母娘就不紧张,哦,对了,当时我丈母娘手里没拿着菜刀。”
    “你丈母娘当时手里没拿着菜刀,还真是可惜了,你给我闭嘴。”叶北吼完顾舟后,又冲江南影尴尬地笑着。
    顾念北头疼地看着她爸,她爸说的不开口、不存在永远是不能信的。江南影也再次深刻地体会到顾舟真的是和曾逸半斤八两,甚至比曾逸更胜一筹啊。
    被顾舟这么一打岔,叶北一下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客套了几句,就让她们两个先去客厅坐着,她把顾舟拉近厨房,关上厨房的门。
    没过几分钟,厨房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顾念北习以为常地解释道:“没事的,就是让我爸去切洋葱了。”
    十几分钟后,看到四十五度角迎风流泪的顾舟还有再次恢复微笑的叶北,江南影原本紧张的心突然平静下来了。
    虽然和辛乐说的是考验,但叶北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她并没有为难江南影的打算,她只打算为难一下顾念北。
    在用完晚饭后,叶北就把顾念北喊到了她的房间,客厅里就只剩下江南影和顾舟两个人静坐着。
    顾舟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一想到下午迎风流泪的洋葱,还是掏出了手机刷起了消消看。
    “妈。”到了房间后,只剩下自己后,顾念北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叶北的第一句话又把顾念北吓成了原来那个状态。
    看见顾念北这副模样,叶北又继续说道:“没想好是吧,对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要娶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吗?”
    “不记得了。”被叶北这么一提醒,顾念北脑海里倒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但这个时候她再傻也知道不能说记的。
    “你当时还亲了那个女孩子,回来后原来喜欢的冰棍都不吃了,打算攒钱去见那个女孩子,你当时攒钱的那个罐子现在还留在呢。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这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叶北笑着看向顾念北,她说的那些话似乎只是在帮顾念北回忆童年而已。
    顾念北被母亲看的坐立难安,所以她才说她最怕母亲讲道理了,而且奇怪的事情是,原本她脑海里还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在母亲说完后,那些印象就消失地一干二净,那些记忆原本就是消融的积雪,在那一瞬间突然被蒸发地干干净净。
    “你现在肯定江南影就是你想娶的那个人吗?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告诉我,你不记得呢?”叶北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击”。叶北自己也忘了,是什么时候顾念北口里不再提起那个女孩,她也不知道顾念北和那个女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念北明明有无穷的信心,可以跟母亲说,她肯定江南影就是她想娶的人,是她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可在这一瞬间,看着母亲的眼睛,她知道母亲想要的并不是她的这一句话,而是她的行动。
    此刻客厅里,顾舟第三次关上消消看,第十次望着江南影,江南影也第十次微笑着回看顾舟。
    “其实……”,顾舟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和念北很合适,你一看就比念北聪明。”说完这句话后,顾舟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看,发现叶北没有出现才松了口气,要是被老婆听到,自己又要背骂了。
    “不过念北也不笨,她就是在某些方面特别傻,就像我一样,每次都傻到被老婆骂。话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要是江南影知道顾念北那边的情况,就要感慨一下顾舟和叶北真不愧是夫妻。不过顾舟是真心在问这个问题,他并不是像叶北那样在设陷阱,他只是想知道什么时候结婚,他好通知一下他的那些老朋友。
    对于顾舟来说,顾念北和同性结婚还是和异性结婚都没有区别,反正所有的流程都是要走一遍的。顾念北和同性结婚,他以后还不用给顾念北看孩子呢,省得又因为带孩子被老婆骂。
    当然,跟老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这回他都想好了,他要跟老婆说:“不管念北和同性结婚还是和异性结婚,都没有区别的,她始终是我们的女儿,她始终是顾念北,并不会因为结婚变成他人的附属品,既然这样,只要是她自己真心的选择,我们都应该祝福她。”
    顾舟觉得这套说辞一定会让他老婆觉得他终于有进步了!
    “我和念北还没有商量过。”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打算拿金立奖的时候宣布结婚,这个操作好像最近很时尚。”
    “没有打算,这种颁奖典礼并不适合宣布结婚。”
    “为什么?”顾舟这倒不是很明白了。
    “因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太突然了,大家都喜欢吃分好的瓜,但不喜欢吃猛地从台上砸下来的瓜,被这么一砸大部分人都会破口大骂。也有一些人,哪怕没被砸到,也因为不喜欢瓜而破口大骂。”
    “我明白了。”顾舟思考了一下他朋友之间有没有不喜欢的,这么一思考,发现他本来就没多少朋友,能和他做朋友的也根本不在意瓜不瓜的,看样子份子钱是能收回来了。
    “对了,你要看顾念北小时候的照片吗?”顾舟看叶北她们没出来的迹象,又觉得再次静坐有些尴尬,就主动提出了。“我记得是在这里的,怎么找不到了。”
    “是这本吗?”江南影看着顾舟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没找到,赶紧回房间拿出顾念北放在箱子里带回的那一本。“念北专门从越市带回来的。”
    “对,就是这本,原来念北带走了的,那你一定看过了吧。”
    “只看了几页,要是可以的话,能跟我讲讲顾念北小时候的事情吗?”
    “行吧。”顾舟翻开了相册的第一页。
    第一张照片是顾念北光着脚丫站在沙滩上,明明专门抓了好看的发型,但头上洒满了很多小沙粒。
    “拍这张照片前,我刚被我老婆骂了,她骂我竟然把女儿埋到沙子里,但是明明是念北自己要求的……”
    第二张照片是顾念北脸上印着两个泥巴指印,在傻乎乎地笑着。
    “我觉得小孩子有酒窝比较好看,就给她印了两个点,结果印多了,印多了就印多了,不是很可爱吗?念北自己也觉得可爱呀!”
    第三张照片里的顾念北比之前大了很多,但眼圈红红的,一只手抱着一个储蓄罐,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冰棍。
    “这张照片应该放后面的,不过反正相册也不是按时间顺序放的。这张照片好像是我骗念北说把她的储蓄罐不见了,结果念北就急哭了。我就赶紧把储蓄罐还给她,还给她买了冰棍。念北和她妈好像做了什么约定,如果念北不吃冰棍,就把她买冰棍的钱给她当零花钱,这好像是念北这几年第一次吃冰棍。对了,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当时就是想找个借口给她买冰棍吃。”
    听了几张照片后,江南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本相册里顾念北就没有衣着整洁过,脸也没有干净过,不是沙土就是泥巴,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童年相册,这就是顾舟和顾念北父女两个的互坑史。
    “这张是什么时候拍的?念北竟然穿的粉裙子,脸上还干干净净的。”顾舟自己也忍不住吐槽道。“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顾舟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准备拿起来看看后面有没有字迹注明的时候,原本被夹在这张照片后面的另外一张照片飘落在了地上。
    “我来捡吧。”因为照片飘落的地方离江南影比较近,于是江南影就弯腰捡起那张照片,只是当她看到那张照片的正面时,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顾舟注意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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