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佳际,幽明鉴眼神幽暗,也管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两手一翻右手朝外画半圆为勾手,左手收回做推势,身形如利箭一般朝二人疾掠而去,杀气有形似的将周遭的帘帐激得摇曳飘摆。

    赵子衿本就暗自戒备着,察觉到杀气倏然抬头,就见幽明鉴一身戎装,已在身前不足两丈之处,正风驰电掣般朝这边袭来,掌风所向,对着自己。

    顾恽生死不明,这人又频频作乱导致二人分离,赵子衿冰霜的面孔上眉峰拧紧,心里刹那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久违而熟悉,想要将面前阻拦之人,杀得一干二净,看人垂死挣扎的嘴脸和热血渐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平静而公平……

    他动作飞快的将顾恽放倒靠在门框上,起身的瞬间提气跃起,身形在空中化成一道虚影,拖着迷离的幻影朝幽明鉴迎上去。

    赵子衿双目赤红的瞥向幽明鉴,觉得眼角有些痒,便曼斯条理的抬手抹了一下,指尖的血迹在眼角流下一道斜飞的红痕,英俊的五官平添几分妖异诡谲,刺骨的杀气在他周身聚集,搅得衣摆无风自舞。他歪头看向幽明鉴,嘴角斜挑笑着,慢慢朝前踏了一步。

    幽明鉴一个激灵,被他杀气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见赵子衿迈出一步,便警备十足的后退了一大步,手心扣着五枚银针,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人,觉得这人好像变得不寻常起来。他和赵子衿交过手,自己不是对手,可也没有这样彻骨的寒气,此刻的赵子衿,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杀人如麻的血腥气,看起来,像是魔物附身的妖孽。

    赵子衿进一步,幽明鉴就退几步,赵子衿顿住了笑道:“退什么,你不是要杀我么——”

    他说话怪腔怪调的,幽明鉴终于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这种怪异了,那就是癫狂,赵子衿他疯了……这个念头刚在脑中成形,还没来得及庆幸或是忧虑,他就已经无暇他故了,因为赵子衿鬼魅似的掠过来,身形较以往交手,要还要快了许多,幽明鉴大惊,连忙架起全副功力应对。

    赵子衿的攻击性陡然大增,一脚将屋梁提的四分五裂,碎末飞镖似的,打在人身上疼的厉害,他同时扭身一掌切下,幽明鉴坠落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他利刃似的掌风,只是头盔被削掉,落下几缕青丝来。

    幽明鉴冷汗阵阵,不由庆幸再慢一瞬,头就被他削掉了,他一手撑地上两腿长伸着绕手划了个凌厉的圆,将赵子衿逼退一丈,还未起身,那人又瞬间欺身而上,一腿上劈着扫出,正中幽明鉴腰腹,力度奇大,幽明鉴当场就被他踹出了好几丈远,狼狈不堪跌落在地,登时喷出一口血。

    就在那瞬间,外头突然噪声大作,幽明鉴一愣,听出声源距离远,正是来自岭曰城口那处,里头哗然杂乱,惨叫惊呼声不绝于耳,幽明鉴双眼还不及望出去,就见墨样的夜空里,自城门那边映来一片铺天盖地的暖黄,如高山上的日出破晓一样壮阔。

    明灭不定的黄,辨得出是火光!

    可要得如何广阔的火势,才会映出这样半边天的景象。

    想起城头瓢泼的菜油,幽明鉴的心,噗通一声沉了下去。

    本以为水淹洛城,是毁了一座屏障,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幽国大军,成了油锅里的蚂蚱。

    幽明鉴心里飞快的分析到,水面上的浮油毕竟只是薄薄的一层,除了摇晃惊吓军心之外,杀伤性不至于太大,最怕的就是自乱正脚,且敌人还有后招。依他对顾恽的猜测加了解,他绝不会泼油点火吓乱了敌人之后偃旗息鼓,这个时候,他会乘胜追击,并且再次出其不意——不好,有人堵后路!

    幽明鉴脸色急变,看向顾恽和赵子衿的目光怨毒狠辣,恨不得用目光将他撕成碎末。他心里记挂着战场,又被赵子衿一脚踢中了侧腰,这一脚上灌注了内气,他疼的眼前发黑,几乎有种被拦腰砍断的错觉。

    赵子衿看似想速战速决,幽明鉴目光一转,袖口一沉,指尖就捏住几枚淬毒的袖箭,斜里飞掷出去,袖箭带着劲风朝顾恽射去。赵子衿跃身过去横腿一扫,叮叮几声袖箭被扫落在地,衬着这个空挡,幽明鉴一个提气从地面拔起,直接打穿屋顶飞了出去,踩着屋脊朝城外飞奔。

    此刻他来去,赵子衿已经完全入不了心了,因为就在幽明鉴逃走的瞬间,顾恽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沫,身子沿着门扇慢慢往下滑去。赵子衿大惊失色,一改疯癫变得惊慌失措,飞扑过来,在他倒地前一瞬将人抄了起来。

    他将手指搭在顾恽脉象上,想来平稳的手势,竟然不知觉有些抖,赵子衿没发现自己异常,只觉指尖下的皮肤跳动势头越来越慢,缓到给人一种几乎停止的错觉。

    顾恽血气几乎耗尽,一大半全部呕了出来,血流里暗色的血块极多,都是破损的内脏,身上许多地方血管爆裂,皮肤上像是涂了搽不掉的鲜血一样,到处都是红色晕开的斑块。

    源源不断的内力涌进去,却像灌进了无底洞,一丝作用也没起到,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怀里人剧烈的抽搐缓慢下来,身体的温度也凉了下来,看起来,就像一个备受折磨浑身鲜血的——死人。

    某一瞬间,赵子衿等很久,都等不到脉象起伏哪怕是微微的跳动一下,他看着这个自己惦记了几世的人,心里诡异的没觉得疼,只觉得冷,九华山巅千年不化的积雪,都没能让他有过这种刺骨的寒意。

    要是他今晚就断了气——这个念头一起,赵子衿就觉得心口跟被人活生生撕出一个血洞似的疼,痛不欲生的同时,却还要自虐的想好退路。他心口刀搅似的痛,脑子却像是雪融冰水洗过一般清醒。

    他想,要是他真活不过今晚,那自己是不是该在他断气的前一刻自我了断,先行一步上黄泉路口等他,免得像地府里等待的两百多年,终归是白等,错过。阎王开恩许他一世,可他不甘心,他想要的,是只要这灵魂还带着容颂语记忆的一天,都和这人相守度过,若来世无缘,他宁可拉着这人,去做无处生根的孤魂野鬼,在世上幽暗处躲藏,永远不见天日。

    良久,指尖下的微弱搏动再也没有起伏过,赵子衿撤了手,不再输内力,反而是给他理了理头发,细看这张离别半月的脸。

    顾恽眉心偏左的皮下裂了一道血管,晕出指甲盖大小的丹红,状似梅瓣一角,给他酱紫过后又变成惨白的面色添了一抹亮丽,浓艳的些微透出些蛊惑的妖异来。

    赵子衿看的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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