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身一人前来,却是气势汹汹,双脚还未完全跨过门槛,便已经开始指着萧丞的鼻子一顿骂,声音因为太过生气而变得有些尖锐难听:“萧丞,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打算骑到本宫的头上来了么!”

    萧丞对于她的盛怒视而不见,神情怡然,甚至还有心情对她掖袖行礼,道:“臣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你少在这儿同我虚与委蛇!”淑妃不吃他这一套,本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正好瞥见了角落里已经奄奄一息的采月,于是也顾不上其他的,立刻走了过去。

    屋内阴暗潮湿,地上有一大片的水渍,鼻息间满是血水的腥臭味,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血了。

    从淑妃的角度望过去,就算她看不太清楚,也能够想象得出到底是何种惨状。

    这哪里还是人的背,分明只剩下了一堆血肉混成的浆。

    若不是还有铁链吊着她的双手,采月早就成了一滩烂泥,摔在地上了。她的头无力地低垂着,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除了那还在汨汨流着的血液,实在是找不出别的迹象还能证明她是活着的。

    这么短的距离淑妃几乎也是连走带跑,却在只差最后一步时不敢再靠近了,她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看着采月浑身赤.裸着,满是血痕伤痂,眼眶瞬时就已红透。

    都说东厂一向把人当畜生,可在她看来,简直连畜生都比不上!

    采月自打进宫便跟在她的身边。虽然是个姑娘家,却是难得的有勇有谋,全心全意替她做事,她也一直把采月当妹妹对待,吃穿用度也从来不曾亏待过。

    只不过后来为了帮她做一些别的事,所以从前些年开始就离开了她的身边。

    眼看着只需把皇后那摊破事的后续处理好,再耐心多等几日,采月就能回来了,岂料竟被萧丞抢了先!

    一想到这儿,淑妃恨得咬牙切齿,取下自己身上那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披在了采月的身上,然后拂袖转身,眼睛赤红地质问道:“萧丞,你抓我的人是什么意思,还不把快把人给我放了?”

    萧丞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先是打量了一眼采月,而后才望着淑妃,如仙似玉的面容笼上一层怅惘,为难道:“这一点臣恐怕恕难从命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他言笑晏晏的模样看上去委实不像是有难处的样子。

    呵,恕难从命,所以这是铁了心要同她作对到底么!

    这让淑妃更加火大,一双美目里的怒意几欲喷出来。她径直走到那番子面前,反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而后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铁刷子,毫无征兆地朝萧丞砸去。

    飞驰而过的铁刷堪堪从萧丞额前擦过,还好他迅速侧过身子及时躲过了,可那刷子上残留的血肉还是不可避免地飞溅到了他的身上。

    “……”一旁的邵生被这一幕吓得倒抽了几口冷气,反应过来后连忙递了一张干净的绢帕过去,又给外面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立马打一盆热水进来。

    萧丞却没有理会,乜了角落里的番子一眼,说道:“咱家有让你停么?”

    他微挑的眼尾也沾上了一点朱色,映着苍白的肌肤,竟有种妖冶的美。

    番子被打得半边脸肿得老高,听他这么一说,不自觉地瞄了瞄淑妃,最后还是哆哆嗦嗦地去把铁刷捡了回来。

    见他还是没有要让步的意思,淑妃护在了采月的身前:“萧丞,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本宫这辈子也不会放过薛锦一!”

    萧丞漂亮的眸子倏然一眯,薄唇却勾起一丝笑。他徐徐走了过去,站定在淑妃的面前,倾身附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娘娘凭什么以为臣不敢?”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淑妃的瞳孔猛地放大,还没来得及推开他便感觉到有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眼睛里。

    就算心里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东西,淑妃也不敢去确认,立在原地愣了许久才颤抖着手揩了揩。一看,果然是血,鲜红的血。

    采月彻底没了气儿,刺穿她胸口的刀刃还在滴答滴答淌着血。

    可反正也是救不活的人了,对她而言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唯一救赎。

    “萧丞——”淑妃几乎是尖叫着喊他的名字,下一刻便跌坐在了地上,捂面低声哭泣了起来。

    “娘娘管不好的人,臣来替您管。”萧丞收回了握剑的手,退后了几步,耐心终于耗尽,眉宇间净是生杀予夺之势,不再多看这里一眼,转身朝屋外走去。

    末了,在快要走出这屋子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斜睨着地上的人,道:“娘娘若是喜欢这尸体,记得告诉咱家一声,咱家好派人给您送过去。”

    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伤心的人还在哭泣。

    走出那屋子后,邵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才想起刚才另一名番子进来对自己说的话,又急忙跟上去禀告道:“督主,太后刚传话让您过去。”

    ****

    慈宁宫坐落在隆宗门西侧,面阔七间,气势恢宏。

    殿内的地龙烧得正旺,暖气充足,温度宜人,鎏金铜香炉里还送着缕缕清香。这会儿万太后正半卧在软榻上,塌前跪着几个宫女,在替她揉肩捶腿。

    本来正是一派安好祥和之景,殿外的小太监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只是还没说话,便被候在太后身边的汪振用眼神制止住。

    汪振不想吵到太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同那小太监站在门口嘀嘀咕咕了一阵,忽得听见殿内传来了太后的声音。

    “怎么了?”

    汪振不敢怠慢,和小太监交代了两句就立马回到太后的身边,弯腰说道:“回老祖宗,传话的人回来说,淑妃娘娘身体有些不适,待会儿怕是来不了了。”

    “身体不适?”万太后蓦地睁开眼眸,半躺着的身子也坐直了些,神色担忧地说道,“请太医看过了么?”

    “……”汪振面露难色,“淑妃娘娘说只是小毛病,所以就没让请太医。”

    “这事儿怎么能由她,她不懂事,那群奴才也不知道轻重么!你快去请太医过去看一看。”

    汪振连连应道,二话不说,赶忙往外走,却又被叫住:“对了,哀家这儿正好还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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