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简之生日前天, 是上元佳节。
    商樽街都挂满了红灯笼, 男女老少都齐聚一处, 整个桐城都洋溢着喜庆。
    裕华楼自然更加热闹非凡,因为楼主还做玉石、古玩生意, 所以定了一个规矩。平日里的裕华楼是饭店,但是到了三元佳节,必然是拍卖珍宝的日子。
    澜澜的弥生勾玉便是周简之在中元节时, 在裕华楼买下的,没想到竟然给苏湛找了一媳妇。
    楼内乌泱泱的一片, 熙熙攘攘的,都是清贫人家来凑热闹的, 也算不上裕华楼的客人。
    顿时, 一个戴着大圆框金丝眼镜的胖子, 穿着墨绿色长衫,摸着大肚子走上了裕华楼正中央的高台。
    他眯眼笑着, 拍了拍话筒:“今天是我们裕华楼拍卖珍宝的日子。规则我就不多说了,大家也都懂, 就直接把今天第一样宝贝孔雀绿釉青花瓷拿上来,给大伙瞧瞧。”
    在二楼的贵宾包厢, 一个穿着一身定制西装的男人,他手里拿着高脚杯, 摇晃着香醇的红酒, 靠在护栏上, 看着楼下吵吵闹闹的人们。
    周简之瞄了眼那所谓的宝贝:“也不过就是一个花瓶, 稀奇在哪儿?”
    这时隔壁包厢的人探头出来报价,见到周简之便连忙举杯,怯怯的叫了声“二爷请”。
    周简之瞟了他一眼,一饮而尽,这算是应了。
    他转身,随手将帘拉上,吵闹声随即减小,他眼眸微眯,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十分慵懒。
    老李见他无聊,轻声问了句:“少爷,这红酒不合你口味吗?”
    “还行吧。”周简之随口应着,低头看了看怀表,都过去二十几分钟了,心情也就变得更加郁闷,“苏湛怎么还没回来,去叫个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应声跑来,哈腰:“二爷,有什么吩咐?”
    周简之瞟了他一眼,直接丢给他两银元,懒洋洋的道:“你去厕所捞一下苏湛,他多半是掉厕所里了。”
    他今日是打算带着苏湛和澜澜来凑凑热闹的,随便给澜澜买几件新奇玩样儿。可还没开始,苏湛就拖着澜澜去上厕所,就再也没有回来。
    服务员憋笑,但还是恭敬道:“二爷,小的方才见苏先生带着澜澜姑娘,在逛花灯呢。”
    周简之瞪着他,心里憋着火,骂咧咧的说着:“他俩又背着我偷鸡摸狗呢,一天天的,还真不把我当朋友了。”
    与此同时台上端上来一个新的宝贝,带金丝框的胖子大声吆喝:“这个宝贝据说这是前期的太后私玉,通体透亮,玉质……”
    “我买了!”周简之想快点走,好去找苏湛算账,于是就起身,掀起帘子就掏出两块银元往台上砸。
    裕华楼有规矩,客不可空手归,砸台便无人抢。
    “二爷,我还没来得及说价格呢。”胖子是裕华楼的张经理,脸上的肉一抖一动的,压抑不住的笑容。
    “我买了,你听不懂吗!”周简之扫了所有宾客一眼,见他们都霎时闭口不言,整个裕华楼都安静了许多,也就转头对着老李说,“带上,走,去找苏湛算账。”
    张经理高声喝道,眉目间都带着喜气:“那恭喜周二爷,获得价值两千银元的前朝太后私玉。”
    突然周简之腿发软,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心里拔凉:“完蛋了,两千银元买了这么一个鬼东西,回去又得罚跪祠堂了。苏湛,让我逮到你,我真的是要打死你。”
    老李扶着他,偷笑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少爷,你也就过过嘴瘾,你何时打得过苏先生。”
    “闭嘴。”
    周简之蹬了他一眼,无意间瞟见苏湛他们二人,在十里飘香楼前,也就蹭蹭蹭的就跑下楼去,向他们冲过去。
    裕华楼送走了一尊佛,这才敢渐渐的恢复原本的吵闹。
    在二楼一处包厢,有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撩拨开南海珍珠的幕帘,指甲上大红色的寇丹衬得手指修长白皙。
    女子身着月白软缎长旗袍,微卷的长发洒落在腰间,她极其慵懒的靠在护栏上,望着方才周简之的包厢。
    她的容貌极美,一双眼眸顾盼生辉,撩人心神,声音轻微,却有种无意间勾人魂魄的感觉:“他真的是桐城商会会长?”
    “是的,楼主,他就是周二爷,周简之。”一个高瘦的男人,穿着墨绿长衫,在一旁轻轻说道。
    他是裕华楼的经理钟沛,从不见外人,能让他低头哈腰的,也只有裕华楼楼主——江鸢。
    江鸢想起方才周简之大步跨下楼梯的样子,滑稽的很,忍不住一笑:“看起来很傻的样子。”
    “二爷性格如此,但一做起生意,眼光独到,手段狠辣,还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刚勇。听说他曾经带着十几个人,扛着枪直接抢了西洋人的货。他在桐城,也算是一个人物。”钟沛虽从不去裕华楼,但是周二爷的名声在外,听得自然也多
    可江鸢盯了周简之动静许久,发现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方才还见他同一个小女孩抢吃食。这样的人能有多大作为,名声能传千里,水分至少一斤吧。
    “不过就是一个小白脸而已,多大了?”
    钟沛算了算日子:“过几日便是,周二爷二十二岁生日”
    “二十二。”江鸢轻轻啧一声,“真年轻啊。”
    她都二十五了!
    .
    数日后,他们从北戎镇回来。
    周简之总是能嗅到自己身上一股子味道,一下火车,就径直坐车回家,可是刚进屋,就见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坐在自己家中。
    他虽乖张玩劣,但是从不招惹女人,如今有女人找上门来,也是有些惊讶。
    管家见他回来,也就连忙上前替他拿东西,还在他耳边轻声说:“这位是裕华楼楼主,江鸢”
    周简之微愣,没想到裕华楼楼主果然是个女人,他向前探去,发现她还是一个极好看的女人。
    江鸢能来桐城,多半是因为十一月份在晋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其中就是有一个是桐城废旧矿山,最后被西洋人拍下,竟然在那里找到了玉石。
    做玉石生意的江老板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矿石,可是跟西洋人抢生意,风险太大。
    后来开采权落到了周简之的头上,这才引的江鸢前来。
    这时管家轻声说道:“江小姐,隔三差五就来家里坐,外面都有风声了。”
    “没事,风声而已。”
    周简之稍微整理一下,也就走上前,十分客气的对坐在沙发上的江鸢伸手,示意握手:“你好,江老板。”
    江鸢被眼前灰头土脸,还散发着臭味的男人,熏得有点辣眼睛,但依旧强行露出笑容,轻轻回握了一下。
    “你好,周二爷。”
    顿时,就听见周简之笑着说:“啊,江老板,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我这两日去挖别人祖坟了,我先去洗个澡,免得晦气。”
    说完,就转身离去,余光瞟见江鸢僵在哪儿,显然一副被吓着的模样,周简之内心一顿狂喜。
    传说中混两道的裕华楼楼主,也不过如此嘛。
    周简之没有洁癖,但是那股子味道确实太重,他洗得都快秃了,那味道才渐渐散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鸢依旧坐在沙发上。
    她轻轻的靠在沙发上,修身的旗袍很好的勾勒出她的身形,她端着一本杂志,看得慢条斯理,不骄不躁,好像就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
    既然美人如此,那周简之自然是要相陪的。
    他刻意松了送浴袍领子,露出平直的锁骨,还抓了抓半干的头发,顿时水珠顺着脸颊滑进了锁骨里。
    周简之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找了一个特别帅的角度,下巴微微上扬,微眯着眼眸,刻意压着嗓子说:“不好意思让江老板久等了。”
    江鸢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他像极了一只花孔雀,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快夸我帅”。
    她微微一笑:“不会,能等如此这般英俊潇洒的周二爷,是我的荣幸。”妈的,智障!!!
    周简之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轻轻招手,管家送了一瓶红酒,他亲自给江鸢倒上,说:“江老板,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一小女子还算不上老板,周二爷,称我为江鸢就行。”江鸢轻轻接过酒杯,十分客气的说。
    周简之微眯眼眸,客套一下:“不敢,不敢,江老板也是叱诧商场的好汉。”
    江鸢噎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听说最近周二爷做了很多大生意,这是小女子比不过的。”来呀,谁怕谁。
    周简之微微挑眉,满脸的自信:“没有,没有,也就是抢了西洋人几个场子而已。”来就来,有本事正面刚啊。
    “不止是几个场子吧,听说还抢了一座矿山。”江鸢轻叹一口气,直接奔去主题。
    周简之故作一脸惊讶,很是浮夸的说:“江老板远在平城,消息也是如此灵通,佩服。”终于露出马脚了吧。
    江鸢嘴角都笑裂开了,还是假笑着:“平城又如何,谁能不知桐城周二爷。周二爷做的可都是丝绸棉麻生意。”妈的,怎么又来!
    “是纺织业。”周简之轻轻点头,可脸上却写着“是你不懂,无语!”
    “那不如将那矿场卖给我,如何?”江鸢把随身携带的包打开,里面全是钱。
    周简之看都没看一眼,轻笑一声:“这恐怕不妥吧,这可是我花大价钱抢来的,我手下人还为此死了好几个呢,现在平白无故的卖给你,我怕会伤了兄弟们的心。”
    “开个价?有事好商量,我也知道那矿场都是周二爷的人,我买下来绝不亏待他们。”江鸢不屈不饶。
    “不好意思,不卖,送客。”周简之瞬间收敛了眼眸,整个人显得阴沉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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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周简之这个人画风不对,所以他这篇番外的风格就是如此。
    沙雕怂包但也是霸道总裁的周简之x高贵冷艳不好惹但也是沙雕的江鸢
    今晚可能还有一章,看我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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