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车后行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出了城一直到会名山脚下才停。

    这时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上山的路边立着灯笼柱,昏黄的光从夜色中透出来,照亮了脚下的台阶。

    白天的会名山有很多人前来踏青踩春,到了晚上却很安静,晴朗的天月亮半圆悬挂在云端,远处的山迹暗蒙蒙什么都看不清。

    半山腰上的亭子里有灯光,戚相思走到亭子外,小王爷就在那儿等她。

    “上来。”

    戚相思扶着扶手走上亭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下去,山坡下有点点星火从房舍中映衬出,那应该是一个村子。

    “那边是张宅。”严从煜指着左侧灯火最亮的道,比起别的房舍,那一座来的更大一些。

    看不清房舍里的人,戚相思却让那微亮的灯火迷了眼睛,将玉石她们带到了誉王府,还把张家人另作安排,他把她担心的事全都安排妥当了。

    此时说些感人肺腑的话似乎有些多余,但戚相思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情绪,“我”字出口,严从煜转过头问了一句:“可是饿了?”

    戚相思嘴角微动,半响才吐了几个字:“怎么会带玉石她们回誉王府。”

    “誉王府内没有侍女,宫里来的多规矩,还是以前伺候过的顺心。”严从煜极为清淡的提起把玉石她们带回府的缘由,她素来不喜欢生人侍奉,又独立惯了,让以往身边侍奉的丫鬟来照顾她再合适不过。

    这时再说些感谢的气氛都不对,戚相思轻吸了一口气,扫去心中蜂拥的情绪,从那山坡下收回了视线:“先帝被下毒一事,查清了?”

    “母妃离开后没多久德妃去送的汤药,太医佐证,那些汤药并没有问题,先帝的毒并非来源于此,德妃无罪。”

    戚相思一想不对,要是查出来德妃无罪,赵王也应被安然释放,那这明日的登基大典岂会这么顺利,那些支持赵王的大臣一旦得知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还不闹翻天!今天那九思巷也不会如此太平。

    严从煜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德妃虽没有给先帝下毒,却查出与贤妃当年之死有关,赵王府中被搜出几封信件,与我几次被害有关。”

    脑海中闪过什么,来不及抓住,戚相思尚且有疑惑:“那这毒?”

    “案情重大,几位大臣有幸请到了周先生出山,经由太医和周先生证实,齐太医呈递给先皇的“仙药”实则为□□,其中所添之物看似无毒却与先帝日常所服丹药有冲突,而那丹药也是齐太医所炼,先帝服用已有数年之久,以先帝的身子,两者相融,足以致命。”

    周先生?

    戚相思心头微颤:“是师傅。”这世上除了何太医之外,恐怕没有人能请得动这位隐居多年的老神医了,而这位在她尚未出生时就名声远及,受人推崇的先生,他说出口的话,分量极重。

    可没有人比戚相思更清楚那所谓的“仙药”到底是什么,是她派了人去到南淮,找到与那宝图中相近为止的山,在山上设下的局请齐鹤年入瓮。

    宫中太医不好蒙骗,齐鹤年更是不好蒙骗,那药是她翻遍了祖父和父亲的书后才想出来了,找了好几味稀世珍药,又刻意做的古旧陈年放置在假制的洞中引齐鹤年上钩。

    像先帝那样的身子骨,服下之后短时间会有奇效,但治标不治本,要不了多久整副身子骨都会垮掉,但先帝死的突然,必然不是那些“仙药”的原因,那会是什么?

    想到此戚相思猛地一怔,抬起头看小王爷,不确定着口吻:“是贵妃娘娘?”

    第160章

    戚相思在刑部大牢见到了齐鹤年,比起当日在殿上要来的憔悴许多。

    唯一没有变的是那抹再隔十年戚相思都不会忘记的笑,第一次在戚家见到时,杀父亲时,大殿之上对峙时,还有眼下。

    齐鹤年对见到她似乎有些意外,神色闪过之后很快有了恍然,却又似是不信心中这冒起来的念头,只含着笑看着她:“贤侄别来无恙。”

    戚相思站在牢房外,手搭着牢门淡淡回道:“齐大人却是有恙。”

    “贤侄多虑。”齐鹤年似乎是对眼下糟糕的境遇并不太担心,盘腿坐于木板床上,十分和善的看着戚相思。

    可此时周旋又有什么意思呢,她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客套。

    “齐鹤年,我祖父所藏,于大师的两幅墨宝在何处?”

    “戚家的东西,贤侄问我可是有趣了。”

    “你若不说,我也可以照着齐家被封后搜查出来的册子找一找,你赠给了谁,变卖了什么,还有你妻你儿身上所花所用,总能找得到。”

    齐鹤年微抬了抬头,对于齐家被封这四个字有了反应,戚相思冲着他微微一笑:“怎么,还指望赵王来救你?此时他自身难保,恐怕是惦记不起你了。”

    齐鹤年脸上的笑意一转:“你祖父当年只赠了药鼎,可未曾赠这些给我,要找恐怕也得回南县,到那戚家祖宅了。”

    料到他死不承认,戚相思也不恼,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扔向他:“齐大人生来好记性,想必是不会忘记这个。”

    锦囊内是一块生了铁锈的牌子,尽管正面斑驳,背面一个印刻的凶神恶煞的老虎却是很清晰,牌子上的穗早就烂了,像是被搁在哪处许久,粘了手就满是铁锈味。

    齐鹤年自然不会忘记,这是阿海的令牌,三年前阿海死在南县,身上的令牌却不翼而飞,当时他还怀疑两个人的死因,现在想想,和她去惠州的时间倒是契合。

    “人死了,这块烂的自然说明不了什么,不过总有活着的,南淮盗贼猖獗,朝廷想要除尽他们不是一天两天,碰巧,驻守南淮的都统大人擒获了一群野路子,不多不少刚好十五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么一块牌子,这些人看似凶狠却经不起拷问,一下就把这些年来他们干过的勾当给招的干净,巧了,其中刚好有戚家的案子。”

    戚相思顿了顿,笑的越发灿烂:“更巧的事,刑部的人跟着线索往下查,查到了把这些牌子给那些盗贼的人正是齐大人的公子,换言之,就是齐家二少爷指使这些人在南淮作乱。”

    齐鹤年握着牌子的手一紧,脸色不变:“无稽之谈,彦博怎么会与此时有关。”

    “怎么会无关呢,那些盗贼搜刮到的东西都交给了齐二少爷,他们到手的也不过是银两罢了,经由他们指认,齐二少爷身上所带的玉佩就是他们所劫之物,早前曹家老夫人大寿,齐府送去的贺礼中也有他们抢来的东西,身带赃物不说还敢明目张胆的送人,齐大人说他与此时无关,恐怕说服不了人。”

    “自己儿子几斤几两齐夫人怎么会不清楚呢,可这些年来齐家多了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东西,她却不曾过问儿子,到底是真傻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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