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酒愣了。他当时只顾着照洛飞鸟所说的将魔王送还回去,根本没注意到这一茬儿。现在算是与魔界勾结,若是等洛飞鸟一好就贸然回去,绝对会被所有人进行制裁;但一直在这儿躲着,那也不是个事儿,两人都有各自的宗门,那么多人要帮失踪的自己顶锅,也忒不厚道了些。自己南山派还有兄长顶着,可东芝呢?
    他曾竹溪还真是厉害,不过半年,便将这四大名门中的三个搞得身败名裂;如今他死了,还要帮他收整留下来的残局。
    岑清酒一点也不明白曾竹溪为何要带着阿温叛逃,都是一般大的孩子,为何觉得自己会害他,会瞧不起他。这一切,除了当事人和探查过阿温回忆的洛飞鸟知道,于其他人,不过是一个解不开的无聊的谜题罢了。
    岑清酒去探望洛飞鸟,霜降硬要跟着,虽然作为情敌相当讨厌他,但这么多次接触下来,此人好像并无害人之意,便也没有赶走他。
    今天洛飞鸟房间门口终于没有守卫看着了,他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翠雪姑姑。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听岑清酒那几个临时的魔界侍女讲,这翠雪姑姑其实已经不知道几千岁了都。
    看着翠雪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女孩儿般的脸上写满了老太婆般的愁容。
    “若不是他是我们魔王大人的恩人,这么麻烦我才不解呢。现在谁还在用这么老土的毒啊,啧。”这翠雪脾气相当差,岑清酒向她问情况,就听她相当不耐烦地在那里絮絮叨叨,着实是让他汗颜。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岑清酒相当敷衍地道了声谢,扔给不善言辞的霜降自己就进屋了。霜降看着这讲起话来滔滔不绝的老女人,再看看岑清酒的背影,呆立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内心对于岑清酒的厌恶更盛几分。
    尸毒治好的洛飞鸟看上去还有些憔悴,面色苍白却不显病态。两手手腕上各缠着白纱布,正端着个碗喝药。
    “哟,还没死啊,真是命大。”岑清酒坐到床边,想说两句关切的话,结果开口就在讽他,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然后赶紧滚出去。
    “嗯。”洛飞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放下勺子,仰头把碗里剩下的药一口倒干净了。之前药喝多了,这药草的苦味儿已经尝得麻木了,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岑清酒见洛飞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稍稍安了心。为了盖过刚才尴尬的开场,又重新问了个问题:“你的手...什么情况?”
    “放血。”这些都是那个小姑娘跟他说的。自己睡了几天醒来就看到这么个暴脾气的小姑娘在这儿忙活,然后见自己手上两条厚厚的绷带,问她什么情况,相当不耐烦地说是放血。其他的洛飞鸟就一概不知了。应该为了治尸毒,也不会怎么样,只是疼些罢了。
    洛飞鸟看到岑清酒,相当尴尬,以嬉皮笑脸准备糊弄过去。
    他怎么知道那是什么鬼啊!睡了几天,天天都在做怪梦,除了自己老是在暴走的状态,然后就全是岑清酒,你表白我我表白他的,还共赴巫山。做这种梦,自己说自己没有断袖之癖自己都不信啊!醒来看到的第二个人就是他,不尴尬就有鬼嘞!
    此刻他的笑容相当僵硬,看了他两眼赶忙将实现收回来,假装自己在查看手上的伤,心里巴望着岑清酒能早些出去。
    岑清酒看着他并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有些懊恼,果然还是生气了。叹了口气起身准备要走,门在此被人推开了,来者一男一女,正是那沈先生和魔王。那沈先生一进来看见洛、岑二人这么坐着,一派祥和之气,盯得两个人都觉得害怕,眼冒绿光相当贪婪,一脸邪笑,道了声“打扰了,打扰了”,就这么关门要退出去。
    洛飞鸟总觉得是他误会了什么,忙叫他能进来。那沈先生才拖着魔王进来了。
    “听说我们魔界的大恩人醒了,我就专门过来看看,顺便给咱恩人道个谢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沈镜冰,镜子的镜,冰块儿的冰,沈镜冰。”沈镜冰简单地重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绍。只是这名字洛飞鸟听着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笑了一笑:“不必客气。”
    洛飞鸟想起什么,忽然神色一沉:“当初沈先生说,这魔王并不做恶事,讨魔之征也完全是人界挑事,这一点我已经查清。只是不知,现如今你们魔界又重找回魔王,会否会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重去挑起两界之间战火?”这是洛飞鸟所担忧的,生怕魔界记仇,人界又不肯放过魔界,觉得魔王是个威胁,两界之间重燃战火,届时,又是一派生灵涂炭的景象。这是他所不愿看见的。
    “呵呵,这就是洛宗主想多了。”那沈先生笑了,“不必担心,我是不管事儿的闲人,魔王又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现在乖得要死,再者他本来就不喜欢与人交战,这我还是知道的。”
    “还有那个张药皖,”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还记得我之前同洛宗主说的嘛,我是穿越过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张药皖也跟我一样的。在我们那个世界,尤其是我们国家,基本是没有战争的,相对来说挺和平的。我们也想同人界和平共处,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带着魔界的军队去攻打人界,大可放一百个心在这里。”
    洛飞鸟正要放心,却又听一道女声:“若是......人界打过来......我要保我们魔界......的子民。”还在惊奇魔王竟然自己能思考能说话,顺便又琢磨一番他这什么意思时,就见沈镜冰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魔王,没关系的,我跟老张会带着大家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的。”后者乖乖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洛飞鸟眯了眯眼,总觉得被塞了一嘴的狗骨头,相当的苦涩。
    这魔王现在还用的是阿温的身体,看上去怪怪的。洛飞鸟忍不住问沈镜冰为何不给他换回去,结果就收到了沈镜冰一句“没事儿,这样好玩,多玩两天”。
    忽然就觉得“魔王”这个称呼的威力就这么降下去了是怎么回事???
    洛飞鸟也不是弱到跟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一样,不过是中个毒,还不至于。虽然头依旧是晕的但他还是批件衣服起来,去送沈镜冰和魔王二人离开。
    远远的,一高一低两个人影,嬉笑打闹着就这么走远了。
    “这都秋天了,外头还冷,你不然回去躺着?”岑清酒拉他,洛飞鸟没动,也不知是脑子是抽了还是怎的,忽然看着那两人开口问:“岑清酒啊,我问你,若是我同那魔王一样一走就是几十年回不来,回来了还傻了,你等不等我?”
    “啊?”岑清酒懵了,一脸“你没病吧”的表情看着洛飞鸟,看得他清醒过来想起自己说了什么。洛飞鸟此刻恨不得把自己这脑子给剁了拿去喂狗。
    “算了你不必回答。”洛飞鸟挥挥手转身离开,尽量用稳健的步子走,省得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后头岑清酒快步跟上来同他并行,道:“这得看我能活多久啊。”
    “说了你不用答的。”虽然这么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心里头却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呢,”岑清酒全然忽视他的话,答得相当坚定,“若是我能活到那时候的话,我会等你的。”
    洛飞鸟一听,挑眉,停驻了脚步。
    岑清酒没反应过来,见他停了,又退回来一步:“怎的?”
    洛飞鸟一把勾过他的头,脸凑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同时是唯一一次做事不过脑子的情况。双方皆是惊恐,可下一秒,二人已经沉浸在了这细腻而绵长的吻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相当奇怪的比喻...颇有我的风格...2333333
    第40章 审
    洛飞鸟这会儿后悔得要死,要不是为了报复岑清酒先前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哪里会这样嘛。现在整个人腰酸背痛,感觉要命了一样的。
    想起自己昨夜那般主动,就觉得整个人羞得没脸见人。
    倒是那岑清酒还没心没肺的,纯当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从洛飞鸟的房里出去了,丝毫不顾别人投来的诡异的目光。
    洛飞鸟一直在担心,自己和岑清酒二人离开这么长时间,不知外边什么情况。如他所料,魔界派出去的探子说,外边现在一至对于东芝派和南山派进行的审判。两派门人皆被软禁,仙盟的人正在调查。
    问邱云峰那边什么情况,说是将那些走尸和曾竹溪杀了,带走了相关的案犯,最后放火一把烧了。现在还有人在西部地区检查是否有潜藏的走尸。这倒是让人放心的,只是不知现在南山、东芝还有西水畔,这幅惨境,那些孩子们十分还能平安度过。
    他务必是要赶快回去的,去向沈镜冰和魔王请辞,却说是要让他二人再多呆些时日,好避过这风头,回去也安全些。洛飞鸟觉这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一日不出面解释,只会让情况越来越遭。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和岑清酒二人用了半生心血所建立起来的两大门派就这么如同长清门一样毁于一旦。
    “洛宗主,跟我走。”
    在洛飞鸟在房间里踌躇着如何说服沈镜冰让自己离开,回去之后自己又能如何之时,霜降进来了,一字一句地,让他们跟着他走。
    “你是怎么说服他们那些人的?”在三人御剑往回飞时,洛飞鸟这么问他。
    而霜降的回答也言简意赅:“解释。”
    他不善言辞,要他去向别人解释,这情势是有多少危急,这般长篇大论,也是为难他了。虽然知道他是好意,可岑清决还是忍不住讽了他一句:“莫不是讲话太慢了老去缠着人家,把人家给说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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