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于人世。

    谢紫眼中泪水滚落,他就那样,哽咽着,亲手扼死了他的师兄。

    为了他的爹娘。

    缓缓瘫坐在地。

    谢紫怔愣了很久,忽然低笑起来。

    笑声阴森地在牢狱之中回响,听的人遍体生寒。

    待谢紫抬首时,惨白的面上笑意扭曲,竟如厉鬼一般。

    师兄。

    一路走好。

    而我,注定从此,面目全非地活着。

    谢紫自地上站起,微微抬首,背挺得笔直,转身而去。

    再不看身后陷入长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死在第五十章,我于此,祝他从此无牵无挂,贺他终究解脱。

    ☆、动杀念

    长乐王薨。

    嘉庆帝特地恩准其尸身归葬。

    却不知为何,在运尸身向坟地时,却忽然发生坍塌。

    以至棺木落入断崖。

    帝大怒,屠戮百人。

    搜寻尸身三月,终不得,而罢。

    但自嘉庆一朝起,长乐王一脉绝。

    此后第三日,帝判谢家无罪,封谢紫为中郎将。

    自此,满城哄然。

    谁人不知,谢紫正是那长乐王的师弟?

    听说他反而得以加官进爵,大有不屑者众多。

    于是“争得王侯又如何,不如效仿紫衣郎”之语传遍满城。

    出卖师兄,便能获得的满堂富贵。

    只是无人知晓,谢氏夫人此时仍留在深宫密室。

    做捆绑谢家的棋子。

    而君雁雪也没有食言,的确将解药给了谢紫。

    但是,即使络梅花的解药在手,谢书自己也清楚,他定然无法熬过这个冬日。

    络梅花之毒已伤了他的根本,就算有解药,也救不会已损伤的脏器。

    但是看着谢紫强撑着的模样,谢书便也只是笑笑,并未将这一切说出来。

    这世上已有太多的伤心事,何必再多说一件,惹人唏嘘呢?

    当闻青只能呆在乐坊,听着这些日子里风云涌动却无能为力后的第五日,谢紫来访。

    即使一路不知多少人在背后嘲讽低语,他却是昂着头来的。

    眼中一片幽凉。

    紫衣如旧,却是更繁复奢华的样式。

    “谢紫。”闻青怔然看了他很久,“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怪你。”

    谢紫勾出个嘲讽的笑:“闻青,是我亲手扼死了师兄,也是我为了爹娘供出了他的罪行。到如此地步,说什么无辜,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眉眼冷厉,面色苍寒,眼神却冰冷如刀,陌生得好似另外一个人。

    “谢紫,别这样。”闻青心中是痛的,谢紫此时的模样,犹胜昔日的自己。

    至少他还可以去恨别人,谢紫却只能恨自己。

    谢紫仍旧是笑着的,刻薄如刀的冷漠微笑。

    昔日那个江南绵绵春雨杏花浸软了骨骼,一眼风月无边的谢紫,似乎已成为过去。

    就如那段富贵轻软无忧放肆的年华。

    如水而去。

    而自此以后,再不会有人记得,曾经那个万千深闺梦里人的紫衣郎。

    “闻青,终有一日我会疯的。”谢紫忽而笑着道,那样的笑,倏忽变为极致的明丽,却好似能将一切燃烧殆尽。闻青眸中霜寒一片:“谢紫。”

    “不是终有一日,你已经疯了。”

    闻青那样近乎冷酷地判断。

    谢紫却猛然抬眼:“我是疯了又如何?如若没有那个废物,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他眼中的火阴森地冲破了寒冰,带着将一切焚烧的偏执。闻青眉眼间江南烟雨尽散,亦是同样的神色,他说:“谢紫,没想到终有一日,我们竟会成为一样的人。”

    成为一样偏执又疯狂,

    锦绣皮囊,心却腐烂的人。

    但是闻青知道这样会有多痛,所以他不能让谢紫也如此。

    决不能。

    轻轻包裹住谢紫已经废了的左手,闻青眉眼间浮现出温柔淡和的笑,却又含着浅淡的愁:“疼么?”谢紫的眉眼柔和下来,眼波一转,竟有了昔日几分潋滟风月:“哪还会疼。习惯就好。”是啊,习惯就好。

    纵然手腕指节处布满青紫色的痕迹,纵然这断骨不见血的折桂枝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总归习惯就好。

    闻青低垂眼眸,掩住眼中一片杀机:“谢紫,我不会放过他的。”

    君雁雪。

    是你逼我杀你。

    我闻青,舍宣滢岫之名,舍钧天魔教之命,只为一个谢紫。

    既然你要毁了他。

    我便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曲惊鸿

    本来所有人都等着看谢家好戏。

    谁知,谢紫不但得了中郎将之位,还很快将之前君归闲的种种罪行陈列开来,宣告天下。

    满城风传,皆是紫衣郎的好手段。

    任旁人嘲讽奚落,谢紫见人时皆是一片好颜色,言笑生风,眼波如递。

    紫衣华锦,玉络金珂。

    华梁玉宇里,紫衣如烟,回身一笑,满城绮艳风华。

    却再不见,那笑意入眼中半寸。

    后世史官记来,只一句“见风转舵,一朝奸邪”。又不知是否有人看这八个字批语,会唏嘘不已,慨叹万分?

    然而现世却管不了那么多。

    谢紫端坐主位,端起茶盏,浅浅一笑,一眸低回的浓丽:“何大人可是难得来我谢府坐坐。只家父病重,不便接见了。”何洺亦是聪明人,端得温雅低调,笑着亦是十分清雅:“谢将军哪里的话,令尊身体不适,在下本该探候,而今冒昧前来,连礼也未带,在下已十分惭愧了。”

    “紫衣这便谢过何大人好意。只是,不知何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啊?”谢紫淡笑着问道。何洺面色微敛:“其实,在下前来是受苏小公子之托。”

    谢紫只笑:“苏胥云?紫衣却不知,原来大人与他也有交情。”

    何洺笑着将一封书信递给谢紫:“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谢公子不知。在下要事缠身,先行告退了。”

    谢紫笑了笑,命人送客后,才将目光递向那封书信。

    待谢家心腹展开书信且无恙后,谢紫方才接过书信在灯下看来,只见灯火煌煌间,书信上所写的字字分明,让谢紫不由,露出个刻骨温柔的微笑,却阴森的,带着寒意。

    “少爷。”心腹低语。

    却只见谢紫就着灯烛,让手中纸张在火焰中焚灭,跳跃的火光,映出他精致的眉眼,却是一片寒凉。

    同一轮明月下,京城众乐坊中人为乐坛泰斗----舒寒凌,奏乐请其品鉴。

    这是乐坊中三年一度的大事。

    凡得舒寒凌青眼有加者,此后皆名扬天下,成为王侯座上客。

    闻青低眸,眉眼间烟雨一片,婉转凄清。

    他一定要赢。

    只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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