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只是清秀,却生生被嘴角的笑带出几分邪气来。

    他施施然挥了挥衣袖,行了个不怎么标准却带着肆意的礼数,开口却如惊雷炸响:“我那女儿呢?多年未见,怎么不见她出来迎我?”

    云舟上满打满算只有十五人,女子,则更是只有一人,若此人所言非虚,那么他的女儿便该是茯苓了。

    只是萧衍却不信,茯苓,明明是师父故友所托,而那友人,他曾在幼时见过一面,是一对毫无修为的凡人夫妻。

    师父曾对那气度不凡的女子说过,待茯苓金钗之年,若他们不来接茯苓,他便真正将茯苓收作弟子。

    如今期限已到,紫霄真人已经飞升,离去前交待了苑桐代师收徒,茯苓也才真正成了上清峰的四弟子。

    即使茯苓之前缺了道仪式,他们也是将茯苓当作了亲妹妹一般的。

    现在这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人开口便说自己是茯苓的父亲,谁信?

    萧衍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些许嘲讽,再说了,即便他真是茯苓的亲生父亲又如何,这些年不闻不问,还以为茯苓是小时候好哄的孩子吗?

    萧衍不说话,右手却蠢蠢欲动,乾坤袋里的摇光剑似要冲出来。

    一只洁白无暇的手却落在了萧衍肩上,萧衍一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正是几日没有理他的大师兄。

    萧衍点点头,苑桐如玉的面容染了些笑意,肩上微痛,萧衍下意识抬头看他,却听苑桐道:“师弟,你旧伤未愈,久吹风可不好,回房间去,让师弟师妹们无事也莫要出来。”

    萧衍原想拒绝,肩上的手却越发大力,苑桐还在笑,笑容里却暗含强硬,萧衍怔了怔,恰好后头又传来一阵温软的声音,“阿衍?”

    段离渊不知何时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娃娃脸上满是担忧,大病刚愈,也不知在风口里站了多久,段离渊的脸色便有些青白。

    萧衍脸色一变,也忘了想要一争高下的心思,急急忙忙向段离渊走去,手中多了一件披风,踮脚将披风给段离渊围上,萧衍的眼神里已多了责备。

    “你身上没有修为,不久前才又受了重伤,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跑出来了?”

    段离渊有些惶恐的低下头,“我只是担心你……”

    萧衍一愣,担心?明明没有修为的是他,差点丧命的人也是他,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又细细去看段离渊的神情,总觉得那张脸上满是不安惶惑,他忽然有些明白,这些天他总是避着他,因为他不清楚自己对段离渊抱了什么样的感情,愧疚,感激,惶恐,他愿意将他带回宗门,却又害怕自己再次陷入一段绝望和背叛,所以没有否认自己与他的关系,却也不敢再随意靠近。

    萧衍扯了扯嘴角,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的手抖了抖,却还是认命般抓住了段离渊的手,将人牵回了房间。

    段离渊好似没有发现萧衍的挣扎,却在萧衍身后露出了细微笑意又很快敛去。

    阿衍,你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心软的人呢?既然抓紧了我的手,那么就别再放开我了吧。

    苑桐看着两人走远,这才转头回礼,带着礼貌却疏离的笑,“师叔。”他说。

    被苑桐称作师叔的男子开怀一笑,“师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刻板。”

    “自然比不得师叔肆意潇洒,行事不拘。”苑桐这话就差没指着鼻子骂男子没教养了,男子却像没有听懂一样,仍旧带笑,甚至笑得比之前更为不羁。

    一时间,此方地界竟只听得男子一人的笑声,西方夕阳已落,月已当空,云舟穿行云海之中,时隐时现。

    男子脚下仙鹤不耐地啼鸣一声,他也似乎是笑够了,面容一肃,与先前形骸放浪的人简直天差地别,“把茯苓交给我吧,这么些年也不知被我那师兄教成了什么样子。”

    苑桐心说你既然不放心茯苓,又何必直到今天才想来带走她呢?但他终究没有立场,所以他只是坚定的说了一句,“恕难从命。”

    对面的男子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这个曾经还抱着他腿哭过的孩子,像是不敢置信般问道:“你说什么?”

    苑桐又弯腰施礼:“师叔之命,实不敢从。”

    “茯苓已是我上清峰名正言顺的四弟子,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师叔虽是茯苓的父亲,却从未有一天尽过父亲之责,如今却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带走茯苓,弟子实在不敢答应。”苑桐低着头,看着十足温顺,说出的话却仿佛在男子心头插了一刀又一刀。

    男子的神色终于带了薄怒,扬起手却不知该如何动作,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重重地一挥袖,长袍在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紫霄教了个好徒弟!”

    话语中带着讽刺,却动摇不了苑桐,他将腰弯的更低,“师叔谬赞了。”

    男子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苑桐抬起头,面色早已发白,风吹过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凉意入侵,让他打了个哆嗦。

    苑桐暗自庆幸,幸好师叔死要面子,没来硬的,不然,这整条云舟上的人,除了茯苓,怕都是要有来无回了。

    而暗处,捂着嘴硬是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的茯苓却早已泣不成声。

    ☆、誓约

    紧赶慢赶之下,云舟终于在十天后到达了云雾缭绕的天清十二峰之上。

    掌门紫宸真人已等了许久,紫色长袍在云雾中明显得扎眼,那柄白色的拂尘静静躺在紫宸的臂弯,没人知道它的来历。

    苑桐拂了拂自己并不凌乱的衣袖,朝身后的萧衍道:“师弟,这段时间,上清峰要拜托你了。”

    萧衍沉默着点头,眉峰却高耸,“此去,千万小心,要记住,锦瑟流年,空白头。”

    苑桐脚下一顿,还是从船头一跃而下,一柄飞剑带着破空声从远处疾驰而来,最终停在苑桐脚下。

    穿着淡色衣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重重云雾之中,而一直锁定了云舟的凌厉剑意也终于撤去。

    他们的师叔,紫霄的师弟,曾是重云剑派最为惊才绝艳的天才,天赋之高,甚至连燕无己也比不过他。

    但这样的人,却最后没有在重云剑派中留下一丝痕迹,新一代的弟子对于他的存在一无所知。

    他到底是为何叛离师门,又与当年那对夫妻是何关系,甚至他前些日子出现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可是光华门弟子的服饰。

    光华门的服饰向来是以颜色深浅分的,他当时身上的颜色,竟是浓郁得如同黑色一般。

    萧衍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苑桐知晓的也不甚清楚,他只能在一团乱麻中纠结。

    光华门此刻又来人,不论是在外的摩擦,还是为了茯苓,这都不是可以简单解决的事情。

    尤其掌门,还是以严谨刻板出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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