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为什么我突然要住到行宫那边去?那边冷清清的,又不好玩,哪里能避寒?我不愿意去,我舍不得你,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晚儿就不觉得寒冷。姐姐呀,我不想去行宫,你帮我和五郎说说嘛。”马车旁,金晚晴拉着金夜昕的手,依依不舍。
    金夜昕对着金晚晴柔柔一笑,帮着她把鬓边的碎发抿了一抿,“晚儿,你现在身怀有孕,要十分注意身子。今年格外的冷,我和陛下也是怕你在宫中受冻,这才把你送到行宫去。你乖,到了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就把你接回来。”
    金晚晴嘟嘟小嘴,“姐姐,你尽骗人,现在才只是深秋,哪里就冷了?何况宫中有姐姐照顾,我怎么会受冻呢?之前怀着缘儿的时候,我也是住在宫里的,也没见就冷的受不住了。等天气暖和了,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要不姐姐和我一起搬过去,我们把庞先生也请过去,好不好?”
    金夜昕鼻子微酸,却不敢让金晚晴知道现在宫中有问题,只好忍住了就要溢出的泪水,摸了摸金晚晴的俏脸,微笑道:“晚儿,你要听话,姐姐让你过去是为你好,你看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是真想姐姐,姐姐过几天就去看你,好不好?”
    金晚晴转过头去看看一脸殷切的元乐帝,最后只好乖乖地对着金夜昕点点头,“嗯,那姐姐你要快点来看我喔。不能让晚儿等太久。”
    “好的。”
    金夜昕扶着金晚晴上了马车,拉着金晚晴的手久久不舍得放下,终究是元乐帝出声提醒,金夜昕方才狠了狠心,放开了金晚晴。目送着元乐帝与金晚晴的车队消失在天际,一滴清泪滑过金夜昕的脸庞。
    “璐儿,”一回到晞阳殿,金夜昕便找起倾阳公主来,“冰兰,公主呢?”
    “回娘娘,您刚陪着昭仪娘娘出去,公主就嫌着晞阳殿无趣,和冰烟跑到惊鸿阁去找庞先生了。”冰兰听得金夜昕询问,忙上前回道。
    金夜昕舒了一口气,这样倒好,也省得自己找借口突然带她去惊鸿阁见庞明鹭。挥挥手让殿中的婢女出去,金夜昕将寒月招到自己跟前,“寒月,你去找找,看有没有画得好的画像,拿一副过来,跟着我到惊鸿阁去。”
    “诺。”寒月虽是奇怪金夜昕为何突然想起画像来,却也不好多问,轻轻应了一声,就到书房找画像去了。
    “母后~”远远看着金夜昕的身影,正在庞明鹭身旁玩耍的倾阳公主一下子奔了出去,扑进了金夜昕的怀中。
    金夜昕笑靥如花,抚着倾阳公主的秀发,“璐儿又来找义父说话啦?”
    “嗯。”倾阳公主重重地点了头,“璐儿最喜欢和义父在一起了。义父懂得东西好多,和义父说话真有趣。”
    金夜昕心中欣慰,牵着倾阳公主的手来到庞明鹭跟前,看着庞明鹭作势要行礼忙扶了起来,“鹭哥哥不必多礼。”
    庞明鹭听着这久违的称谓,不由得心中一颤,鼻子竟然是酸酸的,眼圈微红,“昕儿,你……”
    金夜昕忍住泪水,将寒月手中的画像递到庞明鹭手中,“鹭哥哥,这是宫里画师为昕儿绘的画像,虽是不十分好,却也有几分形似,你拿着,就当是昕儿给你的一个纪念,今天就走了吧。我已经让寒月安排好了马车,你赶快出宫吧。”
    庞明鹭手一抖,画像落到了地上,“为什么?”
    倾阳公主也在旁边拽着金夜昕的襦裙,“母后,你为什么要让义父走啊?璐儿喜欢和义父在一起,你不要赶义父走。”
    金夜昕搂住倾阳公主,心中疼痛,鼻子一酸,哽着声音道:“鹭哥哥,瑶星公主昨晚来信,纪欣为了纪文之事,对陛下怀恨在心,恐怕很快就要起兵了。到时候宫中免不了有一番厮杀,我不希望你无辜受累。如今趁着皇上陪着晚儿到行宫去了,宫中暂时由我做主,你赶快出宫吧。至于璐儿,”金夜昕摸摸倾阳公主的额头,心一狠,将倾阳公主推到庞明鹭怀中,“你把她也带走吧,她是公主,纪欣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留在宫中始终不是安全之计。”
    倾阳公主一听大哭,死死拽着金夜昕的襦裙,满脸泪水,“母后,璐儿不离开你,璐儿不怕危险,璐儿要和母后在一起。”
    庞明鹭看着心中人与女儿一同哭得伤心,也不觉滴下泪来,执起金夜昕的玉手,“昕儿,既然你已经知道纪欣将要起兵造反,你何不跟我们一起走?纪欣狼子野心,既敢造反,又怎么会放过你这一国之母,你留在宫中不是比我们更危险么?”
    倾阳公主此时也已经听出了那么点意思,忙拽着金夜昕的襦裙摇晃,“母后,义父说得对,宫中既然已经不是安全之地,你就带着璐儿和义父一同出宫吧。”
    金夜昕蹲下来抱住倾阳公主,“母后何尝不想跟你们一同出宫?只是我不能出去。我留在宫中,尚可为你们出宫找理由,护你们无事。若是我也出宫了,皇上岂不起疑?到那个时候,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璐儿乖,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情母后也不瞒着你了,其实庞先生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以后跟着父亲一定要听话,知道么?”
    倾阳公主紧紧地搂着金夜昕的脖子,“我不管,母后如果不走,璐儿也不走,璐儿要和母后在一起。母后既然不愿意和父亲一同出宫,那璐儿也不和父亲出宫去。母后在哪里璐儿也要呆在哪里。”
    “璐儿~”金夜昕抱紧倾阳公主,痛哭起来,庞明鹭在一旁也不停落泪。
    “小姐,马车已经来了。”
    金夜昕一听,心中痛极,玉手轻轻抚摸着倾阳公主的秀发。但为了庞明鹭与倾阳公主的安全,她终究是一狠心,将倾阳公主推到了庞明鹭身旁,“你们快走。”
    “母后~”倾阳公主紧紧地拽住金夜昕的衣带,就是不肯上马车,庞明鹭也在一旁劝着金夜昕和他们一同离开皇宫。
    “娘娘,娘娘,不好了。”正当三人难舍难分之际,晞阳殿的内侍气喘吁吁地跑来,满脸风尘。
    “怎么了?”金夜昕看着一脸慌张的内侍,不由得心中一惊。
    “娘娘,”内侍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纪大将军造反了。如今正在晞阳殿找娘娘,说要为纪文报仇。冰兰姐姐让我从后门跑了出来,请娘娘赶快躲躲。”
    “昕儿。”庞明鹭心中着急,重重地唤了一声,“你听到了吗?纪欣如今趁着皇上不在起兵皇宫,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你还犹豫什么?快和我们一起离开。”
    “不,不行。”金夜昕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如今纪欣在晞阳殿中,若是我不回去,冰兰她们定难逃纪欣的魔掌,我一定要回去。”
    “娘娘~”内侍跪到金夜昕面前,不住地磕头,“冰兰姐姐就是怕娘娘有事才让小的出来通报,娘娘若是回去了,那冰兰姐姐岂不是白费了这些功夫么?娘娘,纪大将军要找的人是娘娘,他不会为难冰兰姐姐她们的。何况冰烟姐姐已经去找太后娘娘了,有太后娘娘在,冰兰姐姐她们会没事的。”
    “昕儿,别犹豫了,快走吧。”庞明鹭执起金夜昕的手,殷切道。
    “小姐,走吧。”寒月搀着金夜昕。
    “娘娘,您快走吧。”内侍泪眼朦胧。
    “母后~”倾阳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仰着小脸看着金夜昕。
    金夜昕思索良久,终究是抵不过四个人的感情攻势,心下一狠,一咬牙,“好,我和你们一起出宫。”
    四人听得金夜昕愿意出宫躲避,心下欢喜,忙要搀着金夜昕往马车那旁走去。金夜昕摇摇手,“先不忙。”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方雕刻的十分奇怪的宝石,“小杨,你带着这符去找秦将军。就说是纪欣造反,我的话,让他马上的带领南军前来平反。这个时辰,秦将军应该是在宫中,你赶快过去。”
    小内侍接过金夜昕手中的兵符,重重地点点头,“娘娘放心。”便飞也似的狂奔而去,似乎不在意那随着自己奔跑而灌入喉中的冷风,生怕走慢一步。
    金夜昕注视着飞奔而去的内侍,又转身看一看这生活了近十年的雕梁画栋,想着为了自己而在晞阳殿和纪欣周旋的冰兰冰枫他们,一滴清泪滑过那如花的脸颊。
    “小姐,我们快上车吧。再迟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寒月看着哭泣的金夜昕,开口催促道。
    “嗯。”金夜昕抽泣一声,螓首轻点。
    寒月忙搀扶着金夜昕往马车那边走去,庞明鹭则抱着倾阳公主跟在身后,不时地往后看去。知道母亲会跟着自己出宫的倾阳公主乖乖地让父亲将自己抱上了马车,静静地坐在车内,看着温柔的父亲微笑。庞明鹭将倾阳公主安顿好,下车对着金夜昕柔柔一笑,“让我扶你上去吧。”
    “嗯。”金夜昕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暖意。
    柔柔地搭上庞明鹭的手,金夜昕嘴角轻扬,眼中是满满的幸福。庞明鹭紧紧握住金夜昕的玉手,心中舒畅,想象着今后与金夜昕的美满生活。突然,一声羽箭划破苍空的声音传到庞明鹭耳中,毫无思索的,他本能的将金夜昕抱起,转了半圈,眉头一皱,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然后软软的趴在金夜昕身上。
    “鹭哥哥,鹭哥哥你怎么了?”金夜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昏了,只知道哭泣着摇晃庞明鹭,哭唤着他。
    “小姐,你看……”站在庞明鹭身后的寒月指着庞明鹭的背,哭出了声。
    金夜昕怔了一怔,瞪大了眼睛,玉手不可置信地往庞明鹭的背后探去,庞明鹭挣扎着抓住了金夜昕的小手,喘气道:“我……我没事,你……你不必担心,别……别哭。我们快……快上车,快……”
    金夜昕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寒月一同搀住了庞明鹭,她不受控制的往庞明鹭背后一瞥,那一瞥让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在脸上肆虐。庞明鹭身着素白的袍服,瘦削的背上满是鲜红的血迹,将素白的袍服晕染地触目惊心。沿着湿湿的血迹往上追寻,只见一支羽箭正在庞明鹭瘦弱的背上颤动。金夜昕看着那鲜血汩汩而出的伤口,泪如雨下,一狠心将那宣告她的幸福从此灭亡的嚣张颤动着的羽箭的箭尾折断,疼得庞明鹭闷哼一声。
    远处的马蹄声得得而来,金夜昕忙转身一看,只见纪欣一身玄黑战甲,骑在马上怨毒地看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皇后娘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堂堂一国之母,竟与一个宫廷乐师搂搂抱抱,给皇上抹黑,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的廉耻之心么?”
    金夜昕轻轻哼了一声,蔑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庞先生身为宫廷乐师,为护本宫被你这逆贼射伤,本宫感恩,反倒是无廉耻之心了么?那像纪大将军这样食君之禄却公然起兵造反,侮辱一国之母,意欲弑后犯上的人莫不是才是真正的忠义之士?像纪大将军这样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下属安危,鼓动忠君的士兵随着你一同造反的人方才是有羞耻心之人么?”
    跟随着纪欣造反的纪家军听着金夜昕这一番话,不由得躁动起来,更有些士兵在金夜昕的端庄仪容下竟是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纪欣一见士兵如此,心中大怒,一把将身旁一位放下兵器的士兵杀死,喝道:“你们别听这妖后胡言乱语,要是你们还有谁敢放下手中的兵器,他就是你们最好的榜样。”
    士兵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心中畏惧,忙捡起地上的兵器,只是心中已有了些对纪欣的不满。
    纪欣从箭囊中拈出羽箭,搭箭上弓,对准金夜昕,恨恨道:“你和皇帝害死了我的儿子,我今日也要让皇帝尝尝失去心中至亲至爱的痛苦。”
    庞明鹭一听,忙挣扎着要挡在金夜昕身前,还欲为心中的至爱再挡一箭。金夜昕紧紧搂住庞明鹭,不让他乱动。庞明鹭握紧金夜昕的手,弱声道:“昕儿,你……你放开我,我……我……”
    金夜昕按住了庞明鹭,于她耳畔轻声道:“鹭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你放心,秦将军很快就来了,我不会让纪欣射出这一箭,更不会让纪欣将这一箭再射在你身上。我们还要一同出宫,找大夫为你医治,你一定会没有事的。我们还要一同于田野之中过那恬淡的生活,我们还要一同照顾璐儿呢。”
    纪欣饶有兴致的看着喃喃低语的金夜昕与庞明鹭,狂笑道:“想不到这乐师对皇后娘娘还挺痴情的。已经伤成了这样,却还是要为了皇后娘娘去死,皇后娘娘果真是不简单,怪不得皇上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将竟对自己的亲表弟下毒手。”
    金夜昕黛眉一挑,对着纪欣轻蔑一笑,“纪大将军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让本宫佩服。纪文胆敢与宫中嫔妃淫乱后宫,陛下仁慈,看在大将军的份上没有处死他,只是以犯上的名义将他流放,纪大将军不知感恩,反而恶意中伤陛下与本宫,不知是何居心?喔~”金夜昕微微一笑,“莫不是因为那贾紫箫是纪大将军府中婢女出身,纪大将军觉得纪文与贾紫箫之间的丑事不算罪过么?”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太后娘娘那么护着纪家也不出面阻止。纪文真是太过分了,简直罪该万死。”
    士兵中的窃窃私语让纪欣害怕,他本是打着为皇上清理妖后,为民除害的旗号起兵的,如今金夜昕将所有的事实说了出来,这些人岂还会听从自己的号令。
    金夜昕听到嘈杂的说话声,知道自己所讲的事实已经起了作用,忙接着道:“纪大将军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无非就是想要欺骗你们来为他造反卖命。你们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怎么可以这样糊里糊涂得随着纪欣犯上作乱呢?”
    一直随在纪欣身后的一名小将道:“可是我们是纪大将军的下属,纪大将军的命令我们怎么可以违抗?”
    纪欣心中已经在发慌了,他拭去额上的汗珠,忙接着小将的话说道:“这妖后惯会迷惑人的心智,大家千万不要被她迷了。本将军今日带你们闯入后宫,只是为了替陛下除去这红颜祸水,为民除害。”
    庞明鹭伏在金夜昕肩上又吐了一口血,金夜昕心中刺痛,恨不得马上带着庞明鹭就医,可是她知道,在这纪家军中,自己是逃脱不了的,除非拖延住,等到骠骑将军秦三郎前来救驾。想到这里,金夜昕对着士兵们柔柔一笑,轻声道:“你们看我像是红颜祸水么?这一切不过是纪欣为了蒙骗你们而编出来的借口。犯上作乱是死罪,纪欣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你们的死活,你们又怎么能这样愚忠呢?何况,陛下才是君,你们要真是忠心耿耿,就应该效忠陛下,而不是效忠这逆贼。大将军,”金夜昕轻轻抬眼,“你不过就是为了你女儿诞下的皇子不能为储,你不能接着掌控朝堂而对我怀恨在心。你今日为了弑后,编出这样拙劣的借口来,真是可笑。”
    身后的纪家军早已骚动起来,个个看着金夜昕,怎样看都是端庄贤淑的一国之母,而看着纪欣则真有了几分奸臣之相。原本誓死效忠纪欣的将士也不由得动摇起来,心中泛起了嘀咕。
    纪欣越发的不安稳了,忙厉声道:“你们别听这妖后胡言乱语,本将军对元国忠心耿耿,怎么会为了女儿所生的皇子不能为储君而起兵?我今日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元国,是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金夜昕讥笑一声,“你这逆贼就是元国最大的害,你若真要为民除害,何不自行了断?以谢天下。”
    “你……”纪欣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将手中的弓拉成满月,恨恨道:“金夜昕,你害我亲儿,今日我就要你死于箭下,看你还如何伶牙俐齿!”
    金夜昕微微一笑,紧紧搂住庞明鹭,迎着羽箭,毫无畏惧。随在纪欣身后的小将看纪欣就要弑后,心中不忍,不由得唤了一声,“大将军,皇后娘娘可是一国之母,弑后可是欺君犯上的大罪,您……”
    “嗯?”纪欣转过身来,瞪了小将一眼,“你莫不是心中不服?要是你对这所谓的一国之母这样忠心,本将军可以一同送你下黄泉去照顾你的皇后娘娘。”
    “属下,属下不敢。”小将战战兢兢。
    箭在弦上将欲发,一声羽箭的脆响划破晴空,纪欣心中一惊,闪身一躲,弦上不得不发的羽箭竟是落在了金夜昕身旁,仅仅一厘之差。而纪欣的身后,一直羽箭深入柱中,颤颤摇动。
    “纪欣,大胆逆贼,竟敢犯上作乱,意图弑后!”骠骑将军秦三郎怒喝道。
    “秦三郎!”纪欣咬牙切齿,狠狠道,瞬间又取箭上弓,意欲将秦三郎一箭射死。
    金夜昕趁着这混乱之际,纪欣无暇顾及自己之时,忙和寒月将庞明鹭扶到了马车上,自己与寒月也钻进车中。
    “娘娘,我们快走吧。”一上了车,寒月忙催促道。
    “等等,”金夜昕黛眉一皱,计上心头,“寒月,你下去,放一把火把惊鸿阁给烧了,快去。”
    寒月虽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好好的惊鸿阁烧成灰烬,但她知道,小姐自有道理,忙急急下车,在惊鸿阁中放了一场火。
    纪欣看着秦三郎躲过了羽箭,心中愤愤然,眉头一紧,便想趁着秦三郎还未到马车旁保护金夜昕之前先把金夜昕杀了,这样即使兵败,自己也算是报了仇。四下张望,纪欣苦苦搜寻,却是没有看到那身着杏黄襦裙的娇小身影,只有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一动不动。嘴角扯动,纪欣取出羽箭,对准了马车。
    “大将军。”正在这时,身后的小将紧张地唤了纪欣一声。
    “什么事?”纪欣转过身来,不悦道。
    “属下方才看到了皇后娘娘进了惊鸿阁,特意向大将军禀告。”小将提着心,慌慌张张道。
    “好呀!”纪欣哈哈大笑,丝毫不怀疑小将。伸手招来两名小卒,“去,到惊鸿阁中把那妖后搜出来。”
    “是。”两名小卒缓缓应了一声,不情愿地往惊鸿阁走去。
    此时,秦三郎早已带领南军冲到了纪欣面前,挥手进军。两名小卒一看,忙借此机会跑回队伍之中与南军抵抗,假装被南军挡住而进不了惊鸿阁。
    “废物!”纪欣看着被南军拦住的小卒,愤愤骂了一声,忙与骑马冲到跟前的秦三郎对打起来。
    两军混战,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素青的马车缓缓地向宫外而去。惊鸿阁中大火朝天,红艳艳地照亮了整个皇宫。
    “鹭哥哥,你撑着,很快就到医馆了,大夫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鹭哥哥。”金夜昕抱着庞明鹭,手忙脚乱地帮庞明鹭拭去嘴角一直溢出的鲜血,珠泪满面,完全没了刚刚在纪欣面前的坚毅与无畏。
    庞明鹭脸色平和,嘴唇惨白,微微抬手帮金夜昕拭去滚落而下的泪珠,“别……别哭,只要你没事,我……我就放心了。能够为你挡一箭,我……我……”话未说完,庞明鹭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使得金夜昕的襦裙染上了点点血迹。
    “鹭哥哥,你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金夜昕紧紧搂住庞明鹭,泪如雨下,倾阳公主也躲在寒月怀中嘤嘤哭泣。
    “昕儿,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璐儿,好好……好好照顾……照顾自己,不要……不要为我伤……伤心。”玉手轻抬,却在将要触及金夜昕那玉一般的容颜之时毫无预兆地落了下去,金夜昕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那垂落的手,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倾阳公主从寒月怀中钻出来,抱着庞明鹭的手摇晃着,“父亲,父亲……”那一声声的痛哭如同针一般扎在了金夜昕的心上。金夜昕紧紧地抱住庞明鹭,哭喊道:“不,他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要照顾我的,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鹭哥哥,鹭哥哥……”
    风景如画,庞明鹭搂着身穿皇后圣典裙的金夜昕,满脸忧戚,淡淡道:“昕儿,人生苦,苦不堪言,若真有来世,你可愿再为人?”
    金夜昕黯然神伤,缓缓摇摇头,“若有来世,我愿与你双化蝶,比翼花间。”
    一辆素青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凄凄凉凉。
    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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