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妾身想到一个主意。”金夜昕黛眉一舒,柔声道。
    “喔?什么主意?快告诉我。”元乐帝十分激动,抓住了金夜昕的衣袖。金夜昕颇为尴尬,却又不好收回袖子,以免元乐帝起疑。
    “陛下,皇储册立向来是子凭母贵,如今纪婕妤位份尊贵,宫中除了我与晚儿之外没人能与其争锋。可叹的是我与晚儿都未能为陛下诞下龙子。”金夜昕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在元乐帝的抚慰下又接着说道:“但是陛下刚才的话提醒了昕儿,陛下除了德成一子外,还有另一位皇子。”
    “对呀!”元乐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把德明给忘了!只是,”元乐帝浓眉一紧,“德明是曹婕妤之子,与纪宫静旗鼓相当,何况曹婕妤已逝,只怕母后到时候会以此为借口反对。”
    金夜昕微微一笑,“陛下错了,正是曹婕妤已逝,我们才可以阻止太后娘娘册立德成为皇储。”
    “喔?”
    金夜昕缓缓起身,趁机抽回了自己的衣袖,“陛下莫不是忘了,历来后宫位份高的妃嫔收养位份低妃嫔之子为养子的事多如繁星。如今曹婕妤已逝,寿娃可怜,如若我们悄悄将寿娃接回宫中,昕儿正好可以无子为由收养寿娃为儿。到时候寿娃以皇后长子身份为皇储,太后娘娘也不好反驳,陛下觉得昕儿所说可行否?”
    元乐帝细细思量,只觉天衣无缝,心中乐开了花,猛地站起抱住了金夜昕,激动道:“我的昕儿真是太聪明了!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如何解决这棘手的问题。可惜朝中不能有女官,否则我定要封昕儿为相,为我打理朝中大事。”
    金夜昕淡淡一笑,轻轻退出了元乐帝的怀抱,连称不敢。
    自从金夜昕提出了让寿娃回宫的建议后,元乐帝就日日筹备着如何将寿娃接回来而又不让纪太后知道。期间想了许多办法,无奈都太过突然,难免会引起纪太后的注意。如此折腾了快一年,竟是毫无进展。所幸纪太后也忍得住,并未在此期间提过让二皇子为皇储之事,这才为元乐帝留出了时间。最后实在是无法,只好借着二皇子与六公主周岁时为他们两人办了盛大的宴席,一方面稳住纪太后与纪欣,另一方面则以此为借口赏赐了大皇子许多事物,隔日将由于泽亲自送出去。
    宴席已毕,纪太后却还是意犹未尽,让皇帝陪着回了长乐殿,一路语笑嫣然。
    “皇儿啊,”纪太后靠在搀扶着自己的元乐帝身上,轻声笑道,言语中颇有追忆往事的感慨,:“当年母后刚为皇后之时,你也刚刚当上太子,小小的人儿,还不懂得太子之位有多重,却是欢喜得很。拉着母后逛了大半个御花园,想想似乎还在昨日。没想到时光飞逝,转眼之间你也有了一众子女,也到了要册立皇储的时候了。”
    元乐帝一听纪太后提起皇储之事,心中颇为谨慎,忙岔开话题道:“是啊,想想似乎就在昨日。当时母后和父皇都极疼爱孩儿,尤其是母后,无论孩儿什么时候怎样淘气,母后总是不会厌烦。”
    纪太后微微一笑,眼角现出了细细的皱纹,让元乐帝看着心中不觉酸痛起来。本是至亲的母子,却到了要防备的地步,这皇家贵族,人人艳羡,若真是身处其中,倒不如那贩夫走卒过得舒心。
    “母后小心。”元乐帝扶着纪太后进了长乐殿,让宫女们伺候太后歇息,自己就要往外走。
    “皇儿。”
    就在皇帝将出殿门之际,纪太后又叫住了他。元乐帝只好回转,立在纪太后身旁。
    “皇儿坐下吧。”纪太后指了指身旁的檀木椅,见得皇帝坐下了方才接着道:“今日是德成的周岁之贺,皇儿喜获麟儿,哀家心中也甚是欢喜。”
    元乐帝知道纪太后还是忘不了皇储之事,只好唯唯。
    纪太后接过易梦递来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皇儿如今也已年过而立了,好容易才得了一个皇儿,也是上天赐福。哀家想着德成将来定有一番大成就呢。”
    “母后说的是。”元乐帝微微颔首,“德成身为朕的二皇子,未来的一方之主,自然是大有作为的。”
    “这倒不然。”纪太后清了清喉咙,元乐帝颤了一颤,“哀家看德成颇有福相,或许并不只一方之主这样的成就。何况他又有哀家教导,外公的扶持,只怕成就更大也未可知呢。”
    元乐帝抚了抚额头,起身行了礼,“母后,皇儿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如今头疼了厉害,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与母后叙叙。”
    纪太后知道元乐帝故意在装糊涂,可是这册立皇储之事,自己也不便于说的太明,只好应允了皇帝回宫的要求,想着先拖着,只要德成再大一些,就可以直接提出来了。到时候有朝臣们的支持,皇帝也不好不依。
    “于泽,”一出了长乐殿,元乐帝就将于泽唤到身旁,附于耳旁轻声道:“你明日就借着赏赐大皇子之名将德明接回来,记得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泄露半点消息,尤其是不能让长乐殿和纪欣那边的人知道,懂了吗?”
    “陛下放心。”于泽看了看四周,“奴才一定将大皇子秘密带回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嗯。”
    隔日一早,于泽就带着内侍运了一马车的物品出宫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马车又“嘎吱嘎吱”地进了宫门。因为是皇帝下令让于泽给大皇子带去赏赐的物品,守门的将士也不敢多问。何况这些人都是骠骑将军秦家三郎的部下,自然是不会为难于泽的。
    到了内宫,内侍们将车上的大箱子抬了下来,总是遇到几个好奇的内侍宫女问东问西,于泽只说是皇后养母为皇后娘娘与昭仪娘娘做的一些织品,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又是涉及到宫中最得宠的美人,那些人自然是住了嘴。于泽带着箱子直接到了晞阳殿的寝殿,殿门一关,着心腹的人儿在门外守着,殿内只留下了元乐帝、金夜昕、寒月与于泽。于泽缓缓打来箱子,从里面抱出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子,放到了元乐帝怀中。
    “父皇。”幼子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元乐帝身子一震,鼻子一酸,竟是留下了两滴清泪,这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听着儿子唤自己父皇。他终于有儿子了!
    众位定是惊奇,为何这牙牙学语的幼子从未见过皇帝却能准确的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父皇呢?原来大皇子在柳婶家中被养的这些日子里,柳婶教的最勤的就是“父皇”两个字。她不知道元乐帝会何时来接会自己的儿子,但她知道,如果皇子进宫后开口说的第一句是父皇的话,元乐帝定会终生难忘。
    “朕的儿子~”元乐帝将大皇子紧紧搂在怀中,泣不成声。
    “陛下,”金夜昕轻轻拍拍元乐帝,“陛下,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何况大皇子如今回来了,陛下以后可以日日相见,就别伤心了。”
    “正是。”元乐帝拭去泪痕,“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趁着母后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昭告天下,由你将德明收为养子,这样母后也就不好提出册立德成为皇储之事了。于泽,”元乐帝将孩子交给了金夜昕,“我们现在就回龙腾殿去,朕要赶紧将诏书拟好,迟了只怕母后就得知消息了。”
    “恭送陛下。”金夜昕怀抱幼子,微微行礼。
    隔日早朝,元乐帝未等大臣议事就着于泽宣读诏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纪欣一个措手不及。纪欣在朝上碍着秦丞相等人不好发作,回了家就大怒,将家中平日收刮来的古玩全砸碎了,心中对金夜昕恨得咬牙切齿。可怜金夜昕,这本是皇帝与纪家的事,自己不过是出出主意,却就此埋下了祸根。
    长乐殿中,得知消息的纪太后怒火攻心,当即就晕了过去,急得长乐殿一众宫女内侍请太医煎药,手忙脚乱。
    纪太后到底是端庄之人,被急着救醒后并没有责骂皇帝,只是默默留下了珠泪,叹了一口气,只怪天意如此,却不怨恨暗度陈仓的皇帝与金夜昕,甚至还为自己的儿子能有这样的智慧而欢喜。
    “母后,这是谁呀?为什么呆在我们这里?”晞阳殿中,由冰兰带着出去玩耍的倾阳公主刚刚回宫就看到在自己的小床上爬来爬去的粉嘟嘟的幼儿,不由得眉头一皱,娇声问道。
    金夜昕拿过锦帕为倾阳公主擦脸,柔声道:“这是你的弟弟,以后呀就呆在我们这里了,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么?”
    “弟弟!”倾阳公主惊呼一声,皱了皱鼻子,哽着声音道:“母后有璐儿就可以了,还要弟弟做什么?母后是不是不喜欢璐儿了。璐儿以后会乖乖的,再也不惹母后生气了,母后别不要璐儿。”
    金夜昕捏捏倾阳公主的小鼻子,笑道:“傻璐儿,你是母后的小宝贝,母后怎么舍得不要你呢?只是弟弟的母亲不在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照顾他呢?”
    倾阳公主皱了皱眉,细细思索,然后点了点头,“弟弟这么可怜啊,那璐儿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这张小床就给弟弟睡好了,让冰兰晚上陪着弟弟不用陪着璐儿了。”
    金夜昕点点头,“这才是母后的好璐儿。”
    倾阳公主听得金夜昕赞赏,微吐香舌,缠到了金夜昕身上,“可是母后,这样璐儿就没有床了呢。”
    金夜昕知道这小精灵想说什么,却故意不顺着她的心意,只是微微一笑,“喔?那怎么办呢?”
    倾阳公主在金夜昕身上蹭蹭,“母后,璐儿没有床很可怜的,难道母后舍得让璐儿睡地上吗?”倾阳公主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金夜昕,无奈金夜昕已经对女儿的可爱有了免疫力,依旧不置可否,倾阳公主只好轻轻咳了一声,“璐儿知道母后肯定是不舍得的。璐儿记得母后的床很大的,以后璐儿就跟着母后一起睡好了。不然母后心疼璐儿伤心了,璐儿也会心疼了。”
    金夜昕笑靥如花,一把将自己的贴心小棉袄抱了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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