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她可真不害羞!
    怎么办,高兴得都要笑出来了!
    白龙女满心欢喜,简直要站起来跑出去,绕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宫城跑个几圈,跟所有没有爱的人炫耀自己的爱情。可她又有些惶恐,有些不确定,不知道自己唐突的行为会不会让郝眉不高兴。
    郝眉像一条藤蔓,顺着白龙女的身子往上爬。像是藤攀着树生长。
    藤缠着树,树保护着藤。在这个密闭的爱巢里,散开的黑发像泼在地上的水一样蔓延开来,温热的呼吸声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肌肤与肌肤的贴合,不在意快慢,不在意轻重,只是在这个角落里,两个人真真切切的拥有着彼此。
    有人说一见钟情是因为美貌,白龙女跟郝眉可能受到了这个的影响,却不是全部。那种心心相印的感觉,那种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是自己的未来的宿命感,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了解。
    她们明明没有寻找彼此,可是命运却将她们推到了一起。很难讲清楚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反正你真的见到对方的时候,就会明白,这辈子就是他或者她了。
    爱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荡漾着。郝眉仿佛浸在汗水中,她太快乐了,理所应当地觉得幸福就抓在手里。她不认为自己还能够面临什么危险,其实换一个人也这么想。
    拜托,她可是太后哎!她的女人也是太后!她跟她的女人还有一个自己养出来的儿子在当皇帝,天底下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威胁到自己呢?
    郝眉想得很轻松,觉得自己顶多只要发愁如何从河神那里拿回爱的事情。
    可她万万想不到,自己所以为的依仗,正是自己灾祸的源泉。
    此刻,朱念慈正带着皇室宗亲,前往白龙女寝宫的路上。他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话,比如请安比如祈福,可是宗亲们都知道,小皇帝突然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太后的寝宫,不是年又不是节的,事出反常必有妖,简直就是明晃晃在脑门上写着他要搞事。
    可他是皇帝,他做事不是这些宗亲能够多嘴多舌的。只是闷头跟着趾高气扬的小皇帝,看他到底卖什么关子。
    小皇帝朱念慈简直在路上要笑出来了,他的线人汇报,说两个太后正在寝宫里做那磨镜的丑事,现在去一定能捉奸在床。虽然他觉得恶心,两个女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明明都是先帝的女人,知道男人的好处,还做这样下贱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朱念慈此刻被唾手可得的权力冲昏了头脑,他甚至有些变态了。他想到这两个女人的绝世容颜,心里想,反正她们也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与其让这两个女人浪费了,不如效仿先人,将她们金屋藏娇,自己也享受享受齐人之福?
    他自负能力出众,觉得此二女一旦享受过他,必定不会再想着磨镜这样的龌龊事。女人嘛,搞一搞就好了。
    不愧是郝眉养出来的儿子,思维之简单真是前所未有。小皇帝如何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一招,实际上也是捅自己最重的一招。
    第35章 争锋
    郝眉这名字是她爹想的。
    那时候流行给女儿取名“玉”“红”“香”。郝屠户自己虽然只是个屠户,也觉得太俗了些。他跟他夫人是举案齐眉的好夫妻,也就想自己的女儿也能这样。
    但经过权力与财富的考验,证明这对夫妻其实也不是那么情比金坚。可能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郝眉这个名字也带了点晦气。“好美”也变成了“好霉”。
    郝眉也不算一辈子倒霉,毕竟她还是走过大运的。但总得来说,她比普通人平平稳稳的一生来说,还是比较倒霉的。可是她的倒霉,并不是说她运气不好,是小人作祟。
    当她从白龙女床上爬起来,去见带着一大堆皇室宗亲前来请安的小皇帝的时候,迟钝如她也反应过来,小皇帝这是要整她。
    白龙女想得比她多,她想要整回去。
    朱念慈是白龙女教出来的,他不聪明,白龙女十分的才干,朱念慈就学了八分。不过也不错了。
    白龙女与郝眉携手而来,两人端坐在高堂之上,一点也不心虚。朱念慈心里冷笑连连,心想,今天就是你们这对贱人的末日。
    白龙女看着皇室宗亲点点头:“哀家自先帝去后,深居简出,平日里的亲戚们走动都少了。多亏了太后时常探望,略减乏闷。今日各位长辈前来,哀家心里极为欢喜。”
    又细细问了各位宗亲家里的情况,这才歇下喝茶。
    朱念慈对郝眉大献殷勤,郝眉心想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暗暗提防。朱念慈起了好几个话题,都没有接下去,他似乎耐心耗尽,直接说:“朕今日带诸位宗亲来这里,因为一个原因,想要诸位宗亲为朕主持公道……”
    白龙女把茶碗盖重重地磕在茶碗上:“既然是主持公道,那就是内务府的事,劳烦各位宗亲是什么道理?皇帝,如今你刚刚继位,切不可乱了规矩,坏了名声。”
    郝眉当然帮着自己老婆,她点点头:“姐姐说得很是。先帝在世时便时时提起,为君者当为百姓表率,切不可胡乱行事。”
    郝眉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她可没有什么逆来顺受的想法。朱念慈摆明了要搞自己跟白龙女,她能够帮着朱念慈?即便朱念慈是她的儿子也不行!
    朱念慈咳嗽了一声:“母后说得有理,按照两位所说,是不是母后应该为朕做做表率?”
    白龙女笑了笑:“哀家可不敢当此大任,列祖列宗在上,有的是皇帝的楷模。可不要学哀帝,任性妄为,狂妄自专。”
    白龙女说这话真的是很过分了。郝眉都觉得不好听,更何况朱念慈呢?
    他简直怒火中烧,可他还有些许理智,他手里抓着她们的把柄,他才是稳操胜券的人。他冷冷一笑:“母后所言甚是。”
    白龙女静观其变,朱念慈再次出招:“前日母后带朕去见了生母,朕心中感慨万千,朕如今登基为帝,总不能放着生身母亲在冷宫里不管……”
    白龙女垂眸:“羊有跪乳之恩,母子团聚乃是好事。只是,皇帝的生母尚且是戴罪之身,接回来恐怕对皇帝的名声不利。”
    朱念慈皱了皱眉毛,有些不悦,郝眉接着说:“诸位老宗亲也是知道的,陛下一出生,便通报了宗人府。先帝金口玉言,陛下乃我郝氏所出,哪里来的什么其他的生身母亲呢?”
    朱念慈正准备开口,郝眉咳嗽了一声:“陛下可要好好想清楚,犯妇孔氏因通奸罪入狱,先帝法外开恩让她在冷宫清修。”
    这话的意思相当明显了,孔慈因为通奸进的监狱,如今朱瑄已经死了,没办法证明朱念慈到底是不是他的种。朱念慈要是认这个母亲,就等于说自己不一定是朱瑄的儿子,那他的江山就名不正言不顺。
    朱念慈可是吓大的,遇上这种情况丝毫不慌。
    “哦?何人能证明此事?”
    朱念慈料定了朱瑄不会将这件事声张,他那个父皇最好面子,就是他娘真的给他戴绿帽子了,也不会捅出来。再说时间久远,人证物证都没有,朱念慈不信郝眉能倒腾出朵花儿来。
    郝眉笑了笑:“各位宗亲便是凭证,宗人府留有存档,陛下尽可去翻。孔氏一门欺君罔上,为官不为民做主,为臣不忠于王上,已被先帝正法。犯妇孔慈,违背天伦,私通自己的兄长。背信弃义竟然对先帝痛下杀手,好在老天保佑,我兄长救了先帝一命。先帝赐死了奸夫,念在……多年情分的份上,这才饶她不死。许多年过去了,皇帝不提,哀家都快忘记了。这个妒妇在世时,哀家吃了她好些苦头。皇帝不为哀家撑腰,好好惩罚惩罚她也就算了,怎么今日还认贼作母了呢?可不要忘记了,哀家今日的荣光,可全来自哀家那苦命的兄长。”
    郝眉捏着绸绢哀哀地哭了起来,倒不是演戏,她想起来她那个苦命的哥哥郝斯年,只觉得他十分命苦,被个渣男骗身骗心,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白龙女看着她,心痛不已,她怎么不知道在郝眉心里,郝斯年有多重要呢?
    无论是困境也好,顺境也罢,郝斯年从未放开过郝眉的手。总是自己有点力气,就把郝眉往上面推。他一直爱着郝眉,这份爱从未有过改变。
    郝眉只是口渴,郝斯年就给她一片海;郝眉只不过是有些晒,郝斯年就把太阳扯开。郝斯年给了郝眉太多太多,郝眉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他一滴水,这个苦命的男人就撒手人寰了,一点回报也没有得到,就这么走了,郝眉的心怎么能够平定下来呢?
    愧疚,留恋,使她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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