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仙保镖 作者:僖瓜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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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神仙保镖 作者:僖瓜团子

    一切,全都天机紊乱,命格纠缠,即使是圣人也看不清前后因果――他们两人也都不过是太乙真仙罢了。

    想了想,又也不好意思求到圣人门下,只能自己小心应对。

    那边佟言见两人说话,就舔着脸上前,请谢开花将青厨介绍一番。

    青厨貌美胜似女娲妲己,又天生一股媚意,佟言一个小小练气期修士,当然有些抵受不住。

    青厨笑望了他一眼,心里得意。长得漂亮的人总是会有一些虚荣――这一点,仙人凡人、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

    谢开花翻了个白眼,只好把青厨的身份说给佟言听:“这位是北方北极中天紫微太皇大帝……”

    佟言登时脑袋发胀,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往后倒退两步,只希望能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把自己活埋了算了。

    他然想去和紫薇大帝搭讪!

    站在后头的太乙真人微微一笑。青厨就是这个性子,天上所有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哪个不被他戏弄过。

    就连自己当初也……

    他脸色有些红润,连忙收了心,招手让荆山和谢开花一道过来。

    谢开花咬住嘴唇,偷偷看一眼荆山,却发现荆山神情自得,毫无异色。就暗暗将自己的失态软弱愈发骂了千万遍,

    他已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总不能再让荆山将笑话看了去。

    因此也故意把神情装得强硬,走了上前。

    “师父。”

    他给太乙真人行了礼。

    太乙点一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就是今日了。”

    他看向荆山――还有荆山腰间挂着的那一块青色小鼎状玉佩。在这片寂灭枯旧的空间里,唯有它仍在发出充满了勃勃生机的青光。

    而地面上那些崎岖的裂缝、那些干枯的草根、以致于扶桑树暴露在地面上的宛如蜕皮巨蟒一般的枯燥的根枝,都仿佛已感觉到自己即将被拯救的命运,有些振奋起来。

    扶桑树遮天蔽日的光秃树枝上面,也泛出了点点红光。像是在和青鼎遥相呼应。

    荆山嘴边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冷淡笑意。

    他低下头,将玉佩解下,要交到太乙手里。太乙却连忙将他拦住,道:“不能假于我手――需得你亲自来。”

    他指了指东南方扶桑树干底端一处足有两人高的树干洞窟,道:“将青鼎放在那里便好。”

    谢开花和荆山都有些不解。谢开花更加直接地就问出了口:

    “这样就好?”

    太乙叹道:“不然呢?还要我露出法天象地,把这棵扶桑拔起来不成?”

    这样看来,似乎确实是有些像是开玩笑。费了多大的劲,才能将青鼎掌握在手里,结果要做的只是将这块玉放过去祭奠。怪不得今日都没人过来看秀。

    ――因为根本无秀可看嘛。

    都是些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的无情仙人罢了。

    几人陪着荆谢二人去将青鼎放下。那处洞窟深不可见底,底下青苔密布,隐隐可闻见浓郁腐朽气味。稍待片刻,就能污浊身上仙灵之气。

    荆山弯腰将青鼎深埋土中。玉一落地,就有青光冲天而起,生成千条祥瑞、万丈腾光,自幽暗天幕中洒下点点金花,更有梵音高唱,简直好似西方佛祖驾临。

    那些青光被几株干枯树枝吸收,竟就渐渐藤蔓舒展开来,末端甚至生出一朵赤红色芽孢。

    太乙同青厨都是喜形于色。

    荆山却身体猛地一颤。不过这几秒钟时间,他就觉得全身被抽走许多力气,头脑发晕,耳中轰鸣。

    他差点站立不稳。

    腰上却有人扶住。

    他闭上眼睛,半晌睁开,转头看去,就见到谢开花忧急的脸色。

    谢开花的一双手,还扶在他的腰上。柔软的手心,带着温暖的温度,几日没有触碰,却好像已经过了千万年。

    但谢开花见他看过来,又连忙惶惶地把手缩回去。做贼心虚似的。

    荆山心中一痛。

    太乙也注意到荆山异状,就道:“荆山,你便在此修炼打坐。我会命人给你送来一些修炼用度。过得九九八十一天,一切便能回归正道。”

    荆山是青鼎主人,也只有他在此坐镇,才能防备这块通灵宝玉不耐遁走。又因青鼎耗费灵力,荆山总要做些道家修炼,才能维持自家平安。而仙家无上术法,总有能耐让一个巫族小子修炼得道的。

    太乙已做好准备解释,但荆山没有多问,只点头答应。他也就省得浪费力气。

    九九八十一天,他想。

    八十一天过后,扶桑重生,青鼎归凡,荆山同小谢之间的纠葛也随之而落。

    这也不算是过河拆桥吧。

    荆山已经盘腿坐下。大概他对结束这件事情的渴望也是十分浓烈,竟不愿意浪费更多一分一秒。随着他体内真气运转,与地下的青鼎相互感应,渐渐的那一片土地上就有淡淡的青意蔓延开来。

    太乙和青厨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又一齐掐指算了片刻。

    虽然还是了无头绪,只是瞧着丝线尽头,大约有些光亮;可见总能是好的结局。

    他们叫了佟言和谢开花要走,却见谢开花站在当地,并没有动。

    “小谢?”

    谢开花忽地转过头来,低声道:“师尊,我也一起留下。”

    太乙愣了愣。

    扶桑落地天边极东,自枯萎以来,逐渐与三十三重天生出隔膜,往来十分不便。以谢开花的本事,要花上几天几夜才能回到青华洞府。

    谢开花却道:“我也是……我也是青鼎主人……”

    他当然算不上青鼎主人。只是他和青鼎也有了血脉联系,若能在此地坐镇,确实能加快祭奠速度。

    太乙却有些担忧。

    谢开花留在这里,和荆山共处一室……九九八十一天,还能生出什么变数来呢?

    说实话,太乙是真心不希望谢开花和荆山继续纠缠。

    否则谢开花的这一场情劫,真不知要如何结束。

    他没有说话,谢开花却已经折身过去,在荆山身边坐下。

    那处洞窟极为宽敞,能并排坐下五六个人,他们两个一起坐着,自然不会显得拥挤。谢开花尤其选了角落坐下,他睁开眼,能看见荆山后背,宽阔笔挺。

    太乙叹了口气,领着其余两人离开了这处空间。

    谢开花就缓缓闭上眼睛。

    “我……我绝不是为了缠着你……”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想快点回去……我这也是帮一点忙。”

    他的声音在洞窟里散发回音。淡淡的回音,有些苍白,有些冷落。

    好半晌,荆山才也开了口。

    “我知道。”

    他没有更多说些什么,像是根本不屑和谢开花说话。谢开花闭着眼,只觉得眼眶温热,似要流下泪来。

    74、第七十三章

    如此过去许多时辰,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荆山盘膝坐着,暗暗思索之前在太乙洞府里看到的一些修真法门。他虽然身具巫族血脉,甚至巫血甚浓,是荆家这一代的兴旺强盛的希望所在;但毕竟究其根本不过是个人。凡间没有可供他修炼的道法,天上却有太多。

    只是他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他闭着眼,却仿佛还能见到谢开花的脸;裸|露在外的皮肤,则屡屡吹拂到谢开花的呼吸。淡淡的,仿佛一阵细微的风,只快要渗入他的骨头。

    就连在身体内部来回盘旋的真气都好像受到了身后少年的影响。断断续续、磕磕绊绊,活像见到了心爱的人无法句句成言的少年。

    他挫败地皱着眉心,真气运转得愈发快速。好在地下的青鼎实在是样宝贝,竟隐隐和他体内的真气相连,带着他一次次地运行大小周天。丹田中那些薄雾般的真气也慢慢凝成液体,如瀑雨冲刷他的经脉,将狭窄的脉络冲刷得愈发牢固宽阔。

    荆山这才缓缓地有了些修炼的快感。他也尽量不再去感觉身后的异动――实际上谢开花也是没怎么动的――心神渐渐沉凝。三十三重天的仙灵之气、还有太乙天尊收藏的道法孤本,果然完全不是他能够想象的珍宝;只是修炼片刻,他就快要突破先天。

    这样慢,还是因为扶桑树下灵气紊乱,与其余仙灵空间相隔的缘故。

    荆山手上捏一个法决,皮肤表面上有青光沉沉地亮起来。

    但谁知身前忽然又有一阵轻微脚步声响。

    荆山皱了皱眉,还未睁开眼,就听到身后谢开花低声道:“赤焰――你怎么来了?”

    他心中一动。睁开了眼睛。

    果然是赤焰。她还是穿着大红色的衫裙,底下的八福罗裙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

    她表情恭敬地给两人行了个礼:“三公子、荆公子――帝君让我送些道过来。还有些灵果灵丹,能促进修为。”

    谢开花就站起身。荆山在这九九八十一天不能稍动,否则就要有些大家不怎么喜闻乐见的结果出现。谢开花却是不拘的。

    他走过荆山身边――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腿和荆山的胳膊轻轻碰触、相互摩擦。荆山只觉手臂上一阵温热,但随即温度散去――心里就有些恍惚。

    谢开花却已接过赤焰手里的道灵丹。

    他收下灵丹,又随意地把道翻了翻。都是些挺基础的道法箴言。荆山连练气士都不算,给他高深的法门,他也不一定能看懂。

    何况让荆山修炼道家术法,也只是因为青鼎是道家至宝。荆山之前未曾修炼,算不得和青鼎水|乳|交|融;也只能现在临时抱佛脚,多炼化一点便是一点。

    谢开花点头道:“累了你了。”

    赤焰笑着谦道:“公子说的哪里话。”

    谢开花又问她从哪里来。赤焰便说是从青华洞府直接过来。又说小绿听说三公子要在扶桑树下坐炼苦修,又担忧又烦恼,只请公子万万要以身体为重。

    谢开花因此笑了一场。小绿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赤焰又和他说了些话,便告辞要走。扶桑空间生灵寂灭,灵气多少有些污秽,对这些从小生在天上、法力又不高强的侍女来说,是挺危险的。

    谢开花忙又叫住她,再吩咐了一件事:

    “你见着师尊,请他帮我寻一只鸟儿……”

    赤焰神色不动,问道:“鸟儿?”

    “是,是只金翅大鹏鸟,师尊应当见过。”谢开花道:“我这几日总见不到它,联系也联系不上,要是被什么星君捉去吃了就不妙了。”

    赤焰笑道:“我一定转告帝君。”

    谢开花才放她离去。

    眼看着这红衣侍女施施然走远,裙裾飘扬着,转瞬间消失在扶桑树枝延伸的尽头;谢开花才收回眼来。

    他忽然只觉肩上有东西落下。随手拂了拂,才发现竟是一片赤红色的叶子。谢开花大喜,抬头一看,果然见头顶一枝干枯枝干竟有些变得丰润,枝梢出也绽开了两朵叶苞。更有两片伸展开来,在罡风中柔柔颤抖。

    ――才不过这么一时半刻的,扶桑树就有了起色!

    他心中大定。扶桑气运镇压天庭,若是真的干枯而死,那这三十三重天便有了崩塌之险。虽说从封神一战以来,已经几千年之久,可也总不能再封一次神、造一次绝大的杀孽吧。

    谢开花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只是一回过头去,见到闭目盘膝坐在那儿的荆山――他心中又有些动摇。

    他之前就不该一时头脑发昏,要留在这里一同苦修祭祀的!

    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谢开花咬了咬嘴唇,半晌还是又走过去,顿了顿,就将几本道哗啦啦地扔到荆山的跟前。

    荆山就终于睁开眼看了看。

    “师尊给你的。”谢开花粗声粗气:“你参看着修炼吧。”

    荆山默不作声地将道捡起来。他其实更想要那些上古大巫的修炼手法,只是也知道不能强求太多。

    谢开花看他神情冷漠,心里十分烦乱。撇撇嘴,又从怀里掏出那些灵丹妙药,往地下一扔――那些放到凡间足以让掌教真人们抢破脑袋的仙药,就这样被他扔垃圾似的给蹂躏了。

    “这也是师尊给你的――若是修炼有成,便努力将青鼎炼化;否则一旦反噬,遭殃的可还是你自己。”

    其实遭殃的估计还有他,谢开花就没有说。

    “你放心。”荆山道。

    谢开花被荆山的语气气得半死,可终究还是恨不起来,驻足半晌,还是从怀里又掏出一枚仙杏。

    但见那枚仙杏大如核桃,皮薄如纸,饱满的杏肉透过淡淡的黄色表情饱胀开来,单单是闻上一记其中香味,就能让人多活上百年。

    正是哪吒送给谢开花的礼物。

    “这个给你。”谢开花手托仙杏,递给荆山。

    他因为荆山失态、痛苦、流泪、不安,可是终究还是想把最好的送给荆山。

    但荆山却不去接。只是微微弯腰,将地上那堆烦乱的仙丹灵药一瓶瓶的收集摆好,送回怀里。

    谢开花就又有些冒火。

    少年人的心情永远是这样喜怒无常,不大能完全控制。

    他大声又说一遍:“这个给你!”

    荆山却还是看也不看他,只自顾自地收好仙丹,又拿起一本薄皮道,翻看起来。

    谢开花顿时耳朵里只听得轰的一声。大概是脑子里发生气到发生核爆,冉冉生出一朵蘑菇云。

    他弯下腰,鼓着腮帮子用力把仙杏往荆山怀里塞去――他要送给别人的礼物,断没有别人不肯要的道理。荆山不拿,他就自己送过去!

    荆山大概也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子的做派。稍稍一愣,就被谢开花把爪子伸进了他的怀里。他连忙往后一让,可衣襟还是被谢开花紧紧揪住。

    “我是病菌嘛!”谢开花又气又伤心,眼圈子又红了。“你要这样躲我!”

    荆山抿着嘴不说话。

    谢开花索性两腿一跨,然往荆山的腿上坐了下去。荆山这下是真的没有料到,表面的平静也无法维持了,低声呵斥道:“你做什么!”

    谢开花却只是梗着脖子,把仙杏往荆山的怀里死命地塞。他□则紧紧贴着荆山的小腹,两个人毫无缝隙地靠在一起,温度像火一样陡然地席卷两个人的全身。

    荆山伸手握住谢开花的肩膀往外推拒:“谢开花――”

    “叫我小谢!”谢开花眼眶红得和只兔子似的:“叫我小谢!”

    荆山叹了口气。

    他体内灵气乱纵,好像脱缰野马。他才发现无论他如何暗示自己,无论他多想忘掉谢开花、忘掉这段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的荒唐感情――他始终是做不到。

    他突然有些明白妹妹的那个朋友岳泓。这小姑娘从小暗恋他,即使他百般拒绝,她只是粘着他不放。原来忘却一段恋情真的这样艰难。

    谢开花密密地贴着他,心跳的跃动声也清晰可闻。荆山终于忍不住伸手抚过谢开花的脸,掌心微微潮湿,原来谢开花还是哭了。

    “小谢……”他叹道。

    “你不要不理我……”

    谢开花喃喃着道:“你不要不理我……”

    他伸手环住荆山的肩膀,脸也埋进了荆山的颈窝。

    但他怀里的荆山,却又身体轻轻一颤,随即更加猛烈地颤抖起来。

    谢开花吃了一惊,往后稍稍一退,再看荆山,却见他面色惨白,唇色艳红,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却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75、第七十四章

    谢开花当即几乎吓个半死。

    他自己走火入魔,也不过只是担忧。但眼看着荆山这个样子,他一颗心就差点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而荆山身体剧颤,竟好似完全不能控制。一根根青筋以暴凸的姿态从他的皮肤表层猛地涨开,仿佛盘根错节的枯老树根,瞧着极其可怖。底下的经脉则鲜红似血,灵力疯狂地在其中涌动。

    “荆山!”谢开花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荆山却并不看他。

    谢开花一咬牙。荆山可能是修炼过快,炼化过猛,因此遭到青鼎反噬。这种先天至宝,即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炼化,只能徐徐图之;如今荆山贪快,就遭了罪。

    他轻轻扶住荆山肩膀,让荆山坐正,又从荆山身上下来,绕到背后。他自己也盘膝坐下,伸出双掌抵住荆山背心。

    荆山背上两块蝴蝶骨高耸,热度从身体内部四散开来,烫得仿佛火炉。谢开花却夷然不惧,灵力从丹田里顺着经脉流到手上,又渗入到荆山的经脉之中。

    他的仙力自然也不是荆山能够比较的,很轻易就将荆山的灵力压制住,然后两道纠结在一起,缓缓开始在体内运行周天。

    一圈下来,荆山的灵气才缓缓沉寂。又被谢开花的仙力逼迫降服,逐渐液化,在丹田中凝聚成团――竟是因祸得福,修为大增。

    谢开花就收回了手。

    他松了口气,看着荆山的脑袋一寸寸地垂下,但终归灵气是归了位。地下的青鼎则散发无穷青光,沿着洞库内盘根错节的树枝茎干,飞速地往上蔓延。

    谢开花跪膝着地,一手扶着荆山的背,一手握住荆山的下巴抬起来。荆山脸色依旧苍白,好在眼神重新聚焦,有了生气。

    “荆山……”谢开花低声道:“你怎么样?”

    荆山在脸上摆出一个淡淡的苦笑。“很好。谢谢你。”

    谢开花帮着他盘膝坐好,又仔细看了荆山的神色,才道:“你也不要操之过急……让你修炼,只是为了多炼化一点命玉,最后不至于出乱子。这里仙气紊乱,还不如祭奠完毕,去师尊洞府里修行。”

    荆山淡淡道:“我也不是为了这个。”

    谢开花搔搔脑袋,只好说:“我知道。”

    洞窟里腐气四溢。也只有两人所处的地方,有一些清灵之气散发开来,驱散掉一些枯败腐浊的气息。

    谢开花忽然见荆山额头上有个污点。像是什么黑漆漆的油印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想把它擦掉。

    谁知手刚刚触碰上去,荆山却又猛地往后一靠。

    谢开花愣了愣。他以为刚才算是和荆山和好了的。

    好吧。或许也确实不可能和好地那样快。

    他撇撇嘴,跪坐在荆山旁边,闷声闷气道:“你别躲,我帮你擦掉点脏东西。”

    荆山就看了看他。

    很奇怪的,也有些愣怔的眼神。

    “怎么了?”谢开花道。

    荆山摇摇头:“我……”他闭上眼,半晌睁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谢开花的脸,又好像瞬间忘了。

    他苦笑着伸手一拍脑门:“我忘了。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就是……”

    他就是觉得他和谢开花没有那样亲密,可以亲密到让谢开花任意地碰他。

    但是这种感觉一瞬即逝,等他反应过来,也颇为奇怪。

    ――虽然他和谢开花在冷战,但是他们两个确实早已是超越了普通亲密的关系的。

    他在那边疑惑,谢开花却又道:“荆山,我是真心实意和你道歉的。”

    荆山就转过头。谢开花睁着一双清亮亮的眼睛望着他,又痛惜、又直率――是让人无法从心里恨起来的眼神。

    “我知道,是我做错……”谢开花低声道:“我也没有求得你原谅的资格……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无论我骗了你多少,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咬住下唇,半晌伸出手去,握住荆山放在膝上的手,又倾过身子,往荆山脸上轻轻地亲了亲。

    荆山的身体却又是一僵。

    谢开花顿时都要有些自暴自弃了。

    他郁闷地说:“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浑然忘记自己正是造成这一切“小心眼”的罪魁祸首。

    荆山却道:“我不是――”

    他又要说“我不是故意”。谢开花想。但是已经说了两遍,就显得不是那么真实。身体的反应往往都是最直接的,谢开花因而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情况――荆山或许已经从心底里,开始讨厌他。

    他觉得难受得要命。

    “我还有东西给你看呢……”他尽量压下心里的不适,从怀中掏出一面古朴的青铜圆镜。镜子表面有些斑驳,覆盖了一块块的铜锈,淡淡的赤红色好像凝结的血痂。

    背面的青铜镜底却光滑之极。上面用极精细的手法雕刻出十万大山中奔纵的妖兽,有金毛水猿仰天长啸,掀起万丈波澜;或是顶天立地的青兕,一脚踏翻绝顶高山。还有遮蔽天日的精卫,爪下抓着太行王屋,要往汪洋里扔去填海――都是洪荒时最厉害的妖物。

    仔细看去,竟好像都要活过来一样,直似能够挣破镜子的束缚,重新活转过来。

    谢开花牢牢握住镜子,伸手拂过斑驳镜面,低声道:“这个是我特地从师父洞府里偷出来,要拿给你看的。”

    荆山只觉心里微微地抽搐。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恨谢开花――实际上,他也明白,谢开花对他的欺骗并非故意;谢开花对他的感情也并不虚假。

    只是就好像一根鱼刺横亘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让人几乎窒息。

    所有人都无法原谅一场充满了谎言的初恋。

    但他的身体对谢开花近乎下意识的排斥,还是让他有些吃惊。之前也并没有这样。

    就好像突然之间,他对小谢的失望就蔓延进了四肢百骸,甚至操纵着他的经脉血管,让他无法拒绝。

    荆山皱起眉头。

    他把注意力从新转移到了谢开花手上那面镜子。

    “这是什么?”

    谢开花看看他,心里有些放松。

    总归荆山还是愿意和他说话的。也不枉他费尽心机把这面镜子带出来――或者师父心里也清楚,只是给了他这个机会。

    “这是通天镜,”谢开花咬破手指,食指指尖渗出几滴鲜血,被他细细抹在镜面。原本斑驳不堪的镜面,陡然爆发出一阵精光,一道浓墨重彩的五彩光束冲天而起,但又被洞窟内的腐气压制,缓缓消散。

    再看镜面,就泛起一层波澜,片刻波纹散去,就见到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朦胧湖水,当中一座偌大的岛屿,生机勃勃,岛上空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幕,像是一个巨大的碗倒扣上面。

    荆山登时眼睛就瞪大了。

    他有些失态,呆了半晌,说出口的话甚至有了些结巴:“这是、这是――是荆家岛?”

    谢开花微微一笑:“通天镜连接天地,倒是可以看到一些凡间的事情。不过总要和我们有些关系才好。”他顿了顿,低声道:“我想你肯定是想家了的……”

    他也不等荆山表态,就咬牙又凝聚出几滴鲜血,浓浓地滴落在那片模糊的岛屿上面。他轻念几道咒语,手指划过岛屿上空,画面就渐渐拉近。

    就好像在看一出影片。

    谢开花有些头晕。大概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他收回手指,将镜子抵到荆山手上。

    荆山沉默地接过去。

    谢开花就扭过了头。

    他没有打算和荆山一起去窥探荆山的这个家。对他来说、或者对荆山来说,或许那已经都不是一个好的回忆。

    有时候他想,如果没有应邀去荆家岛,或者他们两个之间还能再支撑一段时日。只是时间过得越久,也或许之后会越发痛苦。

    他只能用长痛不如短痛这种说辞来安慰自己。

    可是他才移开目光不久,忽然就感觉到荆山的呼吸粗重起来。谢开花咬一咬牙,最后忍不住,还是回过头去。

    “怎么了?”他问。一边凑脸过去看。

    就见镜子上露出一方极高大的牌坊,似乎是荆家岛的入口。牌坊后广阔的空地上,站满了穿戴规整的兵士,还有十几个修士踩着飞剑悬在半空,神情严肃。

    牌坊对面则是几艘宽大的楼船。一层层的甲板堆叠起来,也站满了穿着正规军装的士兵。船头磊着几座黑黝黝的巨大炮管,管口发出锋锐的光。

    十来个手拿法宝的修士也踩着飞剑,在半空里和荆家岛上的修士对峙。为首的是一个浑身散发强烈气势的修士,一下巴的白胡子,瞧着慈眉善目,但也颇有些吓人。

    谢开花看清那修士的面孔,不禁又吃一惊。

    “这不是那个青宁道长么?”

    荆山似乎有些不大认识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道:“是韩曲峰的师父?”

    “恩。”谢开花点点头。韩曲峰之前还和荆家岛交好,怎么如今就有青宁道长带着无数兵士修者过来挑衅。

    ――简直像是要开战了似的。

    却见青宁道长开了口。

    谢开花连忙又捏一个发觉,这道长的声音就透过镜子传出来。

    “荆家老祖――”

    他道:“把我的徒弟交出来!”

    76、第七十五章

    太乙真人正在洞府中打坐,忽然接到侍童通报,说是谢开花来了。

    他有些吃惊。因为谢开花明明应该是在扶桑树下助荆山炼化青鼎。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不可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可谢开花果真就啪嗒啪嗒着跑了进来。都已经好几百岁的人了,还是没有半点正经模样。

    或许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少年。

    太乙真人不由心中一软。他也没打算去责备谢开花心性不定,起身迎向这个最疼宠的弟子:“小谢……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他仔细看去,才发现谢开花真的脸色不大好看。

    谢开花也不掩饰,抓住师父的手就道:“我要下界一趟。”

    太乙愣了愣。下界绝不是像口头上说说这样,说去就去的。何况谢开花之前才在凡间被灵气污染,这会儿若是再去到那里,说不定就会原原本本地复发。

    但谢开花摆明了不愿意让他拒绝。

    “师父……”他紧紧握着太乙的手,低声道:“荆山家里出事了……”

    他抬起眼睛,眼眶红红的,但是眼神很坚定。

    “荆山为我们把命根子都献出来了,难道我就不能为他下界一趟嘛?”

    太乙才明白,自己这个小徒弟,始终困在那个叫做荆山的局里,出不来了。

    而他似乎也没有更多理由去拒绝。

    下界的过程异常繁琐,但如果下定决心,就能化繁而简、雷厉风行。中天紫微大帝亲自撕开一道裂缝,又有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亲手布下满天的雷电,让谢开花坐雷龙下凡。

    佟言也一道来了。反正当初谢开花把他带上来也只是为了不让愤怒的荆家人把这小子弄死罢了。也算为了还他一根胳膊――前日太乙开坛做法,已经拿了根莲藕装在了佟言左臂。

    虽然只是根莲藕,但也洁白如玉、光滑如新、顶生三花――可以当做绝顶的法宝用了。

    佟言自然是极高兴的。

    雷电声势浩大,谢开花小心翼翼坐上一条万丈腾龙,紧紧抱住了比千年树干还要粗大的龙角。后头佟言也跟上来。他不敢抱住谢开花,只能手抓着一块微微翘起的龙鳞,还害得雷龙吃痛,回头怒瞪了他一眼。

    房屋般大的黄澄澄的眼睛,差点没把佟言吓个半死。

    谢开花微微一笑。随手一挥,变化出一根丝带系住佟言的腰,另一端系住自己的手腕。又回头冲师父道:“师父,我走了,你不用担心……”

    太乙苦笑。他也不想担心。只是这些事情,竟都算不出来,脱离掌控的感觉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算好。

    谢开花顿了顿,忽然又道:“对了、师父……”他道:“你有没有帮我找白芍?”

    太乙微一皱眉:“白芍?怎么了――它不是你的宠物?”

    “是啊,”谢开花道:“只是无缘无故就不见了,也没法用心神联系找着它。我让赤焰告诉你,让你帮我找一找的。”

    太乙就摇摇头:“并没有。”

    谢开花挠了挠脑袋。“好吧……”那或许是赤焰忘了。只是他那样吩咐了赤焰的,赤焰也仔细应下,怎么会忘呢?她从不是个会轻易就忘记事情的人。

    但他也来不及再多想多问。因为裂缝陡然张开,而那条雷龙已经腾地飞起,钻进了那条幽深的裂洞。

    谢开花轻声惊叫。无边罡风冲他扑面而来,他连忙捏起法决,又撑起一个师父送过来的法宝,笼住全身,罡风噼里啪啦地砸在法宝撑起的光幕,放松下来听,声音还颇清脆动人。

    佟言在他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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