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仙保镖 作者:僖瓜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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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神仙保镖 作者:僖瓜团子

    也涨红了,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跳。就仿佛当初爱上荆山的时候,着急失措,但是不愿意停下。

    他伸手捂住了胸口,觉得有种淡淡的气闷。眼睛却愈发明亮。

    然后他看到一片白色的竖直光幕,被无边的星光环绕着,对面隐隐绰绰地显出了一些人影。谢开花深呼吸一口气,紧走两步,从光幕中穿了过去。

    他眼前一黑,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双眼一睁,入目就望见了一片缀满了夜明珠的天花板。

    夜明珠幽幽的光,将他的眼睛照得一片恍惚。

    也将他身边直立着的一道人影,衬得模糊得不真实。

    但谢开花知道那是再真实不过的。他心中惊喜,软弱无力的身子也仿佛有了力道,手肘勉力撑着自己支起了上半身,嘴里呢喃道:“荆……荆山?”

    那人回过了头来。

    果然是荆山。

    谢开花使劲地眨了眨眼,荆山的身影才慢慢清晰。但荆山那种冷漠的脸颊,却又叫他的胸口轻轻抽搐。

    他醒了过来,荆山却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没有惊讶、没有奇怪、没有喜悦、也没有恼怒。只有冷漠,毫不在意的冷漠。

    “荆山……”他手上一动,换成手掌撑住身下的寒玉冰床。只是始终没什么气力,手软绵绵的,要不是一口气撑着,早就又摔下去:“荆山,你……你……”

    但你了半天,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荆山冷静地开了口:“你醒了?我去叫你师父过来吧。”

    话音落下,然要走。

    谢开花吃了一惊,连忙叫道:“等等!”

    他之前濒死,如今连自己的身体都来不及查探,就要和荆山说话。谁知道荆山却这样无情。

    但荆山再更无情一些谢开花也没有资格去指责。这本就是他自己做错。

    他在脸上强挤出一丝笑脸,轻声道:“你别走,荆山……”他醒了师父自然有感应,其实也不用荆山去说。

    荆山望了望他。

    谢开花就努力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知道荆山受不了自己这样的表情――即使如今再没有当初的那种情分了。

    荆山果真略微松动了一些。谢开花心里松口气,便知道或许事情还是有转圜余地的。师父大约也和荆山说了一些事情,荆山又是通情达理的人……

    他现在也只能希望荆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了。

    他又把身体蹭了蹭,勉强地支起上半身靠着身后墙壁坐了,和荆山道:“你过来坐坐?”

    荆山顿了顿。片刻道:“我不能坐。”

    这倒是大实话。谢开花身体下的这张床,材料的名字普普通通,却实在不是普通的玩意,是上古就留存下来的异宝。也是得了谢开花鲜血滋润供养,谢开花才能安稳睡着疗伤。换成荆山,坐上去就魂飞魄散了。

    谢开花却道:“不碍事的。”抿了抿稍微恢复了点血色的嘴唇,又说:“我和你是……”他脸色微红,在珠光下莹润得可爱:“我和你是一样的。”

    和荆山交合了以后,因为被青鼎拘着,两个人之间就有了隐隐的联系。不然青鼎是荆山独有的宝贝,谢开花根本不能随意碰触。

    而如今这张床,荆山因了谢开花的缘故,倒也能坐着顽。

    谢开花又央求了一遍:“荆山,你靠过来陪我坐坐。”

    荆山又站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他挨着谢开花坐了下来。

    寒玉床并不大,两个人又都是身材高大的,靠在一起,也把床铺占了大半。

    谢开花心里喜欢,愈发靠得荆山近了一些,两个人胳膊贴着胳膊、肩膀挨着肩膀,荆山却也不大在意。

    谢开花低声道:“荆山,你别生我的气……”

    他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太过孩子气、太过天真、太过残忍;但如果不说,他心里还是堵得慌。

    果然听荆山冷笑了一声。

    谢开花心上一颤。从认识荆山起荆山就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颜色。荆山是真的厌恶他了。

    谢开花觉得绝望。

    他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伸出手,偷偷拉住荆山的衣摆。

    “荆山,你骂我吧。”他说。

    荆山忽然道:“你那天让我打你,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他说的是两个人第一次的事情。谢开花因为心里愧疚,就显得狂放了一些,做的时候求着荆山对他不好。此时此刻提起来,谢开花心里害羞之余,却是更加难过。

    那时候两人的情感是多么热烈的。但不过几日,就急转而下。仿佛把一团火焰冰成了冰。

    何况荆山说起这个,还有一层羞辱的意思。

    谢开花脸色苍白。他醒过来以后,身上的魔纹就消退得一干二净,体内仙气回转,把一个灵灵透透的仙体重新变得纯粹。肤色也慢慢变得红润。但这会儿又白得好像要晕过去。

    但他没有退缩。

    他没有地方退缩了。

    他低声道:“是,我对你有愧疚,荆山。”他看了看荆山的脸色,片刻又咬牙道:“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荆山,你想想看,我虽然骗了你,但总归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荆山陡然喝道:“你住嘴。”

    谢开花黯然地垂下眼睛。

    他知道自己说得错了。只骗了荆山这一点,就是极对不起荆山的事了。可他总得为自己说点好话!

    他看着荆山不说话,又道:“荆山,你打我骂我都好……只不要不理我……”他在昏迷中的黑暗里已经受得够了。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荆山,想得身心都疲倦。他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再也不能离开这个凡间的青年。

    或许当初他下凡确实是错的。但是一错到底,已经不能回头了。

    想到这个错处,他捏了捏手掌,忽然很后知后觉地一惊。

    青鼎不见了。

    荆山见到他脸上神色,也看出来他在想着什么,冷声嘲讽着笑道:“你的命根子在我这里――你师父取了让我替你收着。”

    谢开花才放下心中大石。但听到荆山口吻,又难过得心都蜷缩了。这可不是他的命根子。这是荆山的命根子。

    荆山却忽然又道:“你现在,总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这个干什么?”

    原来师父还没有告诉他。

    谢开花一咬银牙,放开了捉着荆山衣摆的手,从另一边翻身下床。他身子里还有些痛楚,经脉疲软,四肢无力,脚上又是赤||裸的;因此刚站到冰冷地面,浑身就打了个冷战。

    若是以前,荆山一定早就拥了过来,抱住他取暖;但是现在,却只是也站在一边,漠然地看着。

    谢开花心中愈发痛楚。

    但他还是尽量在脸上摆出一点开朗的神色。

    “既然如此,我这就带你过去――”其实他最好还是休息休息,将身体好好调理一番,否则难免要留下许多病根。仙人天人五衰,因种种病症,也是有提前来到的。

    谢开花咬着牙道:“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荆山的神情这才有些松动。

    谢开花随手一招,便有衣物鞋袜从不知名处飞来,将他身体牢牢裹住。

    “走吧!”他说。甚至不等师父过来了。

    走了两步,他忽然又停下,转过头去问荆山:“你有没有见到白芍――”因白芍始终是跟着他一起的,他在昏迷中,也隐约觉察到这只宠物在身边盘绕。可此时却不见半点踪影。

    荆山淡淡道:“没见到。或许是飞走了吧。”

    71、第七十章

    荆山这样随口说了,谢开花自然也是相信的。他并不以为荆山有什么欺骗他的必要。

    何况谢开花也没有特别担心。他在白芍身上下有印记,因此这三十三重天上下,见到了都要知道白芍是他的爱宠。没哪个会有这种闲情细致去欺侮一只金丹期的小小鸟儿。

    因而也就没有再问,只请荆山和他一道出了庙宇。他有心往荆山身边腻着,靠得极近,荆山也不把他推开。谢开花心里当真是欢喜得惶恐。

    他搜肠刮肚,想要找些什么和荆山说说话。又想究竟该如何道歉,才能令自己显得诚心诚意――在这种时候道歉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做好样子,才能端正态度。

    荆山对他的冷漠,令他心中有如被千万把尖刀砍磨。他脑中闪过荆山曾经的那种无边的温柔,只对他才能享有的笑和甜言蜜语……而现在他也和其他人也一样了。

    他不能变成其他人。他是荆山的恋人,他要一辈子都是荆山的恋人。

    谢开花咬住嘴唇,尝到嘴里的铁锈滋味。

    两人片刻走出庙宇,都觉得眼前一亮。

    屋外明净的天空蓝得仿佛一幅上好的油画。浓墨重彩的明媚的蓝色,让人打心底愉快起来。

    远远地有一个着青衣的青年走向两人。他步调不快,但眨眼间就已走到近前。脸上笑容和煦,如飘扬春风。

    谢开花看着青年,禁不住眼眶一红,心底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全都一拥而上。当下就扑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师父。”

    太乙温和地揉了揉谢开花鼓起的小脸:“身体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了。”

    谢开花抬眼望了望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荆山,心中愈发的不爽快。他更压低声音,说道:“荆山他――”

    太乙却做个手势,让他噤声。谢开花就知道师父不愿意听他的儿女情话;这是他自己的劫数,要他自己去渡。

    谢开花心头失望,但还是放开了手。

    “小谢如今醒来就好。”太乙就转过头,冲荆山笑眯眯的:“你们要去扶桑木那里么?”

    荆山道:“他并未提起。”

    谢开花黯然低头。荆山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说了。但是若是真的听到“谢开花”这三个冷冰冰的字,而不是“小谢”这样的昵称,谢开花觉得自己也会坚持不住。

    太乙道:“去了就知道了。我也一起去。”

    他望一眼荆山。荆山表情平静,眼神放空,似乎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只是作为一个陡逢大变的人类来说,荆山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仿佛暴风雨的前夜。

    但是那又如何?这是在三十三重天,荆山根本翻不起一丝微浪。

    太乙按下心头的一点疑虑。这一点疑虑,他从遣派谢开花下山时便渐渐生出来。可他又觉得并无所谓。自从扶桑枯萎凋落,天上诸仙都有危机临头的预感。这也恐怕只是大势。

    他脸上重新端出笑容。

    “我来带你们去吧。”他一手拉住谢开花的手,另一手向荆山示意。荆山微微一愕,过了半晌,还是走过来轻握住太乙的手。

    太乙便随口念个法咒。他脚下生出一团团乳白色的云彩,慢慢地愈来愈多、愈来愈多,仿佛一层厚实的衣物,裹住三人,随后倏忽不见。

    谢开花再睁开眼,眼前便是一片枯败死气的景致。

    相传洪荒之时大地极东有扶桑木,高二千丈、宽二千丈。天帝帝俊、太一于树下生,受扶桑庇护、建远古天庭。每日神后羲和驾太阳云车于扶桑树顶出行,携帝俊太一巡视天空,教化天下妖类。巡毕而返,天色始昏。

    洪荒破碎,扶桑木所处的东极太阳星也不复存。但幸而这先天灵根脚下一点混沌灵土将它裹住,随道祖飞升至三十三重天,又在极东之地扎根生长。扶桑木天生祥瑞,连接天地、教化万民,有万千功德,天帝以其镇压天庭气运,会元以来,不曾有失,也不容有失。

    谢开花以前也随师父一起来过。他得证天仙果位时候,来扶桑木下受气运洗蕴,巩固修为。也只因为他是青华大帝弟子,才有这样待遇。青华一门的修道法术,就是以扶桑木为根本。

    那时是谢开花第一次亲眼见到扶桑木。这天树果真极高、极宽,放眼望去,和无尽的绵延天空也相差仿佛。它的枝干是大地色的,带着斑驳青苔,还有无数的广阔年轮,就好像一面传承万古的天碑,散发着苍茫岁月的痕迹。它的树叶则是赤红色的,和燃烧的太阳一般,将那广阔无边的极东之地染成通红的颜色。

    而壮阔华美的天帝天宫,在它的映衬下,渺小得就仿佛一粒砂子。

    可如今的扶桑木呢――

    它枯萎了。枯萎得极其厉害。百万人也不能围拢的树干,天火不能烧、天风不能扫的树干,却一眼望去就让人觉得脆弱无力,好像谢开花一剑砍下也能灰飞烟灭。而那些原本艳丽明亮得让人不能直视的树叶,也全都脱落,光秃秃的树枝,在天幕的映衬下,格外可怜和苍白。

    树下原来青葱碧绿的无尽草原,也消失无踪。地面干枯龟裂、裂缝下有深渊怒火燃烧。偶然有一两株仙人掌从裂缝边缘冒出来,形状奇诡难辨。

    不远处的天帝天宫,早已被烧成一片残瓦断垣。倾倒的横梁、破烂的墙壁、还有其中许久不曾散去的飘荡飞灰,将这里衬得直如地狱一般。谁能看出来这曾是三十三天天帝的所!

    谢开花惊呆了。

    太乙已在和荆山讲话:“这一株,乃是扶桑木。天庭因其生,亦因其败。若扶桑不能重生,那百年之后,这片残破之意便要席卷整个天庭――区区百年,在我们眼里,也不过一觉而已。”

    荆山的脸色也终于有些发怔。不管他多想要令自己镇定,看到眼前景象,那种镇定终究是不能够维持的。

    这可是扶桑木。传说中的扶桑木。

    即使是好莱坞的特效大片,也根本不能够拍出眼前这景致的十万分之一。

    他忽然有些懂得。

    “你们要青鼎……就是为了这颗扶桑?”

    他看向太乙。他不愿意去看谢开花。

    太乙点了点头。

    “你这块玉佩,道祖称之为命。是当年后土娘娘身化六道轮回,遗留下来的先天至宝。沾染上轮回之气,有生死功德,至阴至柔。正合了扶桑木重生之意――”

    他微微一笑,道:“让小谢来给你解释吧。”

    这是谢开花命定的劫数,也是谢开花欠了荆山的一场解释。这两个青年,从相识起,恐怕命运就已经在等着这一刻。

    荆山终于重新看向谢开花。

    谢开花暗暗咬牙,却没有再闪躲。他已经做好准备。

    于是从最开始说起――被遣下凡、设计巧遇、屡番试探、以致后来心生爱慕,不能自已。他本以为会说上很久,可是原来也不过只是短短的一段经历。他原来真的和荆山相识不久,只是在他心里,却好像已经过了千百年。

    但他没有后悔。他早说过,他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

    一路马不停蹄地说完,荆山却始终沉默。谢开花只觉心中一痛,忐忑不安地看向荆山的脸。

    过了许久,荆山才问:“那一开始,为什么你不直接地告诉我这一切?”

    谢开花苦笑。

    说了,荆山就会给吗?青鼎是荆山的命;是任何意义上的荆山的命。荆山或许不自知,但是这块通灵宝玉早就和荆山的命格相连,无法任意取用。而一旦取用,对荆山的命格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而这个影响是好是坏,谁都不知道。道祖也算不出。

    因为毕竟青鼎要用于扶桑木的重生。那是比天地还要大的生气和灵气的消失,绝不是荆山这样一个未成道的巫人能够承受的。

    何况,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谢开花低下头,喃喃道:“我不能说……”

    荆山淡淡地笑了笑。

    谢开花忽然又激动起来,上前两步,大声道:“相信我,荆山,现在对你并没有坏处――”

    他和荆山交合,获得了青鼎的承认,体内的仙气灵根也被青鼎攫取。他本体是一团雷云生成的豹子,雷主生,生机强烈,云又能化雨润物;道意是相合的。到时荆山承受不住,青鼎便会将劫难转到他身上;他总能支撑一段时间。

    只要支撑了一段时间,师父便能再将他救回来。

    一切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荆山冷冷看他:“哦,那有什么好处?”

    谢开花连忙给荆山细细分说。只是他这会儿心情激动,笨嘴拙舌的,总是说不清楚。而荆山那张没有一丝变化的清冷的脸,更是让他郁结不安。

    他求饶似的说:“荆山……”

    荆山却忽然道:“那么,总之,我把青鼎交给你们就是了。是吗?”

    太乙笑答:“正是如此。”

    只要荆山心甘情愿,青鼎便不会反弹。到时阴阳交融,扶桑重生,所有就都能回归正道了。

    而荆山是否心甘情愿,天上大能全都能感觉得到。

    随后再处理处理荆山和谢开花的问题。太乙从来不觉得那是个大问题。

    荆山道:“好。”

    太乙眼睛微微一亮。

    “我把青鼎给你――”荆山道:“然后,我们就互不相欠。”

    他看向谢开花,一字一句道:“互不相欠。”

    72、第七十一章

    太乙救苦天尊座下的持灯弟子从容醒来,当然是极大的喜事。东方长乐天青华帝宫摆下流水宴席,请许多好友吃酒。有交好的比如紫微大帝、显圣真君、南极仙翁、赤脚大仙、太白金星、九曜星君等等,不拘职务高低,全聚在一块。

    连久游天外的太乙座下大弟子哪吒也赶忙回宫,送给师弟玉虚宫里的一枚仙杏做礼。这仙杏是混沌中的灵根,吃一颗就能举霞飞升,成就大罗金仙之位。谢开花自己用不着,不过心头有些盘算,大喜着收下了。

    过得片刻,谢开花又眼尖着见到佟言。佟言算是家中亲友,不从大殿正门而入,跟着侍女小绿捡着一处侧殿偏门,静悄悄地盘溜进来。

    他这几日在天上也算有些游览,但这也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多经史典籍里记载着的神仙人物,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可又不敢真的拿一双眼去直愣愣地盯着人家。难道说:“你好,二郎神,我是你的粉丝,请你签个名!”――因此愈发显得有些像是做贼。

    正彷徨着,不提防肩上被人拍了一记,便猛然一痛。

    他那日在荆家岛上,被荆家的护卫修士斩却一臂,至今左边袖管还是空荡荡的。只是好在并不疼痛,也无知觉;或许是用了天上灵药的缘故。平日里除了少了一只手,倒也没什么不同。

    如今被人正正好好在左边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才觉得疼。

    佟言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转过头一看,却是谢开花。

    谢开花穿一袭雪白的袍子,腰间一条斑斓锦带,衬得他腰细如柳。一头短发也长长了,高高地束了冠。一眼看去,唇红齿白,笑靥如花,真是个风流少年人物。

    “小谢!”

    佟言有些惊喜。他知道今日这宴会是为了谢开花苏醒,只是他也没亲眼见到。如今乍然看去,倒有点儿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意思。

    谢开花见佟言眼眶都红了,登时唬了一跳,让别人见了还以为他怎么欺负这人了呢。当下叫小绿在前边引路,和佟言往自家的寝殿过去。

    小绿选了偏僻小道,因而一路走来,并未见到几个来作的神仙,却也清净。谢开花就随意和佟言说些话。

    “你的胳膊,我请师父给你重塑一下便是。你不必担忧。”

    太乙真人一身的本事,尤其在重塑肉身上很有些造诣。当年封神之战时就靠着造了个哪吒声震四海。

    佟言心里大喜;不过反正他也其实并没有在担忧。这些日子直如做梦一般,他已觉得够了。到时候回到地球上,还能写写什么《我在天上的日子》之类的,估计能在修真界大卖。

    但对谢开花,他却是有些担忧的。

    他又看了一眼谢开花的脸色。

    谢开花的脸色并不好。纵然是在这种开怀大喜的日子,他却仍旧面色苍白。总应该不是身体虚弱造成的苍白――无数的灵丹妙药灌下去了,老母猪都能上树也。

    那自然就是心里不安了。

    佟言想了想,又看一眼乖乖在前边带路的小绿,终于一咬牙,问了出口。

    “荆山呢?”

    谢开花的身子一颤。佟言看在眼里,很有些震惊。谢开花怎么也算是个天仙的人物,但这会儿只是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就动摇成这样了。

    这得是多大的纠缠因果!

    “他――”谢开花苦笑着低声道:“他在师尊洞府里,看一些巫族经典。”

    也是补偿之一。

    佟言登时大叹荆山好命。太乙真人收集的巫族经史,必然是洪荒时候流传的大神通孤本。荆山这下是发了大财。只端看荆山能不能领会。

    他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会,再偷眼觑谢开花,才发现这少年依旧眼神沉郁。

    佟言心下慨叹。

    ――果然还是不能谈恋爱啊。

    他也不敢再多问些别的。这“别的”肯定不是他能知道的――说不定一旦泄露天机,他就要被阴火从泥丸宫烧起,几秒钟烧成灰灰了。

    两人在谢开花寝殿坐定,小绿奉上仙茶,相互喝了一轮。谢开花始终神思不瞩,佟言便知他是在思念荆山,但也不好说破。瞧这样子,荆山大概是没有能原谅他。

    片刻前殿有侍女来宣,请谢开花前去宴席――谢开花也不好推辞。这本来就是为了他举办的席面。

    佟言跟着他一道去了,战战兢兢和谢开花坐在一处,两人敬陪在太乙真人的下首。对面坐了一个比九天仙女还要美艳动人的男子,佟言认得他,在谢开花指尖焰火中见过。那男子不似别的仙家严肃,一直对着谢开花嬉皮笑脸,谢开花也不理他。

    酒到酣处,有许多乐女翩翩舞动着进入大殿。身姿曼妙,乐声动人,殿上杯盏交错,喧哗热闹,很有一番歌舞靡靡的错觉。谢开花不喜欢这种闹腾,饮了一杯酒,转头低声问侍立在一旁的小绿:

    “赤焰呢?”

    赤焰是师尊座下的侍琴侍女,操的一手好琴曲,清雅高妙。谢开花被大殿中的歌舞弄得脑袋发晕,本来心里就不快活,如今更加烦躁。便想退到后边去听赤焰弹琴。

    小绿却是一愣。

    “禀公子……赤焰被大帝拨去伺候荆公子了。”

    谢开花抿住嘴唇。

    他神色郁郁,只是烛光飘动间,也有些瞧不清楚他的表情。好半晌,小绿又听他道:“都是在师尊洞府?”

    小绿应了是。

    谢开花道:“传召过来。”

    小绿又是一愣。

    谢开花从不喜欢麻烦别人。他日常生活都是自己一个人包办,洞府里丫鬟小厮都是没有的。更不用说传召。对他来说,肆意的传召是不尊重人的表现。

    因此大家才这样喜欢他。

    但既然今天这样说了,小绿也没有替赤焰拒绝的资格。她们都是侍女,说得难听点,是太乙的所有物,太乙和座下弟子想叫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的。

    因而退后两步,隐到重重叠叠的落地幔帐后头,飞传信给赤焰。

    可小绿没想到的是,片刻收到赤焰回信,却说不能来。

    她愈发吃惊,捏着信纸的手也有些疑惑。

    赤焰是西宫侍女统令,平时最重礼仪,不可能抗召。小绿不由想,自从三公子回天,这个素来清净的地方,就有些古怪了。

    当然不是说三公子的坏话。三公子也是可怜人。去了一趟凡间,然入了魔障,再醒过来,也是整个人都瘦了,瞧着真是我见犹怜。

    都是那个姓荆的坏人!

    小绿顿了顿脚,出了帐子,在谢开花背后躬身道:“三公子……赤焰回了,说荆公子要她伺候,不能回来。”

    谢开花饮酒的手一顿。

    好半晌,他才幽幽道:“荆公子要她伺候,所以不能回来?”

    小绿心头一颤。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会儿的三公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叫人害怕的气势来……她咬了咬唇,又应了一遍:“是。”

    然后她就听到“轰”的一声。

    小绿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却见谢开花然猛的站起了身,又一脚踢翻了身前的长条矮几。几上的杯杯盏盏、汤碗菜碟,全都洒落一地,乒乒乓乓地碎成一片。

    矮几则轰然一声,滚了几滚,狼狈地摔到了大殿中央。

    殿中的歌舞骤然停歇。所有仙人都呆滞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谢开花站在当地,垂着头,气喘吁吁。

    他颧骨上飘起几抹发怒的殷红。衬着苍白的脸色,愈发显得病态。

    “好,好,现在我连一个侍女都管不了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行了吗!”

    他忽然又抬起头,脸上显出冰冷的笑。然而空洞的眼神,却让人仿佛能够感觉到他的痛楚。切肤一般的痛楚。

    佟言慌忙也站起身,想上前安抚谢开花,却被谢开花一把推开。

    他往后踉跄两步,被小绿扶着,看着谢开花望向半空,仿佛在瞧着什么人一样地大喊。

    “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结束。这一切完了,咱们全都回到以前正常的日子!你想两不相欠,那就两不相欠,难道我还要缠着你吗!”

    “我是贱,可我也还没有那么贱!”

    谢开花粗鲁地挥开身前呆呆站着的几个乐女,跌跌撞撞地往后殿去了。

    而一直端坐高台上的太乙真人,缓缓叹了口气。

    “小谢!”

    佟言让小绿带着,也跟着谢开花进了后殿。眼看着谢开花脚步放慢,最后在一株榕树边停下,便开口叫了一声。

    谢开花并没回头,只很低声地说了句:“我失态了。”

    佟言挠挠头。他并不善于安慰人,何况这会儿谢开花的情况也不是安慰就能够解决了的。

    小绿也颤颤的。这小侍女觉得都怪自己。她也不用乖乖地把赤焰的话都说出来,随便编个理由搪塞了就是了。她只是没想到谢开花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就连谢开花自己也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或许是他也压抑得太久。从爱上荆山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惶恐。他本来就并不是个能掩藏秘密、或者压制本性的人;他是青华大帝的弟子,他自由得像一朵云,又什么时候尝过现在这般的滋味?

    而荆山,荆山让他痛苦、让他愧疚、让他质疑自己。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低三下四地给荆山道了多少次的歉,可为什么荆山还要这样对他?

    大概荆山说的是对的。他们两不相欠,才是正经。

    “我……我等下去给师父道歉。”谢开花轻声道:“我想休息休息……”

    佟言忙道:“那我不打扰你。”他和小绿互相对个眼色,都静悄悄地走了。

    遮天蔽日的榕树下,就又只剩下谢开花一个。他久久地站着,仿佛还能够听见前殿传来的欢笑。他又想起自己和荆山在凡间的时候,他们也总是有这样的欢笑――可为什么,一夕之间,就什么都变了呢。

    太乙真人从后边静静地走来。

    “小谢……”他握住谢开花的肩膀。

    谢开花转过身来,面色惨白,但眼神坚定。

    “师父,让这一切快些结束吧。”

    73、第七十二章

    谢开花总以为这扶桑木重生一事是天大的要紧,因此必然要将场面搞得轰轰烈烈。

    谁知道真的事到临头,在枯败扶桑下齐聚的也不过他们几个。

    太乙、佟言、谢开花……加上一个来浑水摸鱼的青厨,和狠心的荆山。

    谢开花故意不去看荆山,只拿一双眼睛贴住了青厨问道:“你怎么来了?”

    青厨耸耸肩膀。

    自从谢开花回天,他就一直没有露面。一来少结一些因果;二来这重生扶桑的事儿呢,最关键不过在于把荆山哄上来。如今有了荆山,他也不必凑上去。谢开花毕竟不是特别喜欢他。

    只前日的宴会上他受太乙邀请,不能推辞,就出席了一下――却又因此看到了谢开花发嗔发狂的场面。他掐指一算,暗暗觉得不大对。谢开花的发狂发得实在太古怪。

    他记在心里,事后和太乙仔细推演,却又偏偏推演不出什么结果。事关扶桑、命玉、荆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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