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沐猛然睁开双目,漆黑的眸子凝着寒气,映着房内的白炽灯光,更添了几分森森阴鸷。
    高羽显然被她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差点碰翻床边的椅子。
    “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高羽委屈地扁了扁嘴,脸上露出伤心之色。
    詹沐不想再看她惺惺作态,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高羽的眼圈瞬间红了,她咬着下唇难过地道:“你对我总是那么狠心。”
    詹沐干脆再次闭上双目,不再看她。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脚步声逐渐远去,知道高羽终于离开了。
    当房间重归安静时,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念起心爱的人。
    她恨极自己的粗心大意,只一味想着要如何把刹车失灵的车子停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后方跟着一辆越野车。
    白橘衣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先为恋人报仇。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杀害自己心爱的人的凶手活得那么逍遥自在。
    在高羽还没送餐进来之前,詹沐睁开了双眼,仔细地打量房间里的布局。
    这里与其说是房间,还不如说是地下室,没有窗户,只靠着天花板上的一盏LED灯照明,除了她身下躺着的那张床外,家具就一把椅子和一个床头柜,靠墙的地方还放着一个立式空调,吹送着暖风。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摆设,连壁钟都没有,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可以。
    詹沐尝试着动了一下四肢,疼痛并不明显,伤势应该差不多痊愈了。锁链随着她的动作抖动着,撞击在床柱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锁链很结实,没有钥匙根本不可能挣开。
    也许她可以试试以上厕所为借口,看看高羽会不会打开她手脚的锁链。
    她低头瞄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只是外套被脱掉了,只剩下一件单衣。
    她重新合上双目,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挣脱掉手脚上的锁链。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是高羽来了。
    “我熬了冬菇鸡肉粥,闻到香味了吗?”高羽的声音带着甜甜的笑意,又软又腻。
    詹沐没有理会她,继续闭着眼睛养神。
    高羽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胳膊,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道:“吃完再睡,乖。”
    詹沐只觉得一阵恶寒,更加不想理会她了。
    高羽好话说尽,詹沐却一直无动于衷,到最后,高羽终于不耐烦了。
    “还吧,不吃就不吃,我给你打营养针。”
    詹沐听到了她拉开床头柜抽屉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窸窣声,不多会儿,衣袖被挽了起来。
    高羽还真的给她注射了一支营养针。
    詹沐皱着眉头睁开双眼,一下子就对上了高羽带笑的眼睛。
    “我弄痛你了吗?”她笑盈盈地问。
    詹沐没有说话,看着她从床底下拖出废纸篓,把一次性注射器扔进去。
    “为什么我对你好你却总是不领情?”高羽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
    詹沐一点都不稀罕她对她的好,眼中的鄙夷和不屑表露无遗。
    高羽看到了她的表情,美丽的脸孔突然扭曲起来,她端起床头柜上的那锅粥,狠狠地摔向地面。
    “嘭”的一声,瓦锅碎裂,碎片和热粥溅得到处都是。
    高羽的手也被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舔了舔伤口,目光一直落在詹沐身上,三分痴然七分忧伤。
    “我比她要更早喜欢你,你知道吗?”高羽幽幽地开口。
    詹沐扯出了一抹冷笑:“我不稀罕。”
    “她为你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你眼里为什么只有她没有我?”高羽红着眼睛质问。
    詹沐没必要回答她的问题,甚至不想看到她那张脸,把头偏过一边,只留给她刀削般冷峻的侧脸。
    高羽仿佛泄愤般一脚踹向床边的椅子,将它狠狠地踹到墙上。房间内又响起了一下沉闷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痛。
    “白彬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就因为我不是主人格,所以你们都不把我当回事,都想除掉我!”高羽越来越激动,一手揪住詹沐的衣领,迫使她把头转过来看她。
    “是她先当逃兵的,如果不是她放弃了自己,怎么会有我?她碰上跨不过的坎的时候就退缩到一边,推我出来面对,等到风平浪静了,就想把我消除掉,独占这具身体,明明是她对我残忍,对我不公平,你们一个两个却都护着她,心疼她!那我算是什么?!”
    詹沐看着她因为仇恨和自怜而微微扭曲的脸,一点都不同情她。
    高羽盯着她看了良久,最终脱力似的趴在了她身上,双肩不断颤抖。
    “你放心,我不会向对白彬那样对你,你是我爱的人,他不是。”
    詹沐从她的话里窥视到了一点端倪,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白彬和白朵之间的矛盾是你挑起的?”
    高羽抬起头,眼睛红得厉害,却没有落下一滴泪水。她甚至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对,白彬那么节制的人,怎么可能喝得酩酊大醉,还把白朵错认作林蔷?是我在酒里下的药,他们两个人都喝了,一起意乱情迷。没想到同样的手段,我这辈子再用一次,他们还是上当,你说他们蠢不蠢?”
    詹沐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双手被锁链禁锢着,她已经一拳挥出去了。
    “白彬是第一个发现我存在的人,那时候就老想着要找心理医生除掉我,我出于自保才想出这么个方法对付他,让他自顾不暇,没空管我。不过我还真想不到白朵只跟他做了那么一次就怀孕了,那女人真笨,只要她一直不告诉白彬肚子里的宝宝是谁的,我想秦立舟直到死的那天都还深信不疑自己是爸爸的亲生父亲。”
    詹沐终于有了一丝疑惑,“为什么白橘衣不知道的事情你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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