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师 作者:林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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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世为师 作者:林不欢

    三人也未多耽搁,收拾了东西便启程了。

    此番武樱让钟墨呆在马车里休息,自己干脆跑到前头和左鹰一左一右的坐在车前。

    “这孩子倒是倔强,竟也不哭闹,自己倒头便睡了。”武樱道。

    左鹰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移话题道:“林麒是你的旧识?”

    武樱一愣,半晌后道:“林麒是谁?”

    左鹰闻言转头望着对方半晌,见对方面色不似作伪,遂不解道:“我看他对你颇为关心,还道你们认识呢?”

    “他……那人叫林麒?”武樱惊讶道。

    左鹰点了点头,道:“钟鸣告诉我的,说钟堂主对此人颇为看中,若非如此,我也不放心将钟鸣交给对方。”

    “噢。”武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道自己认识玄麒那么久,竟是不知对方姓名,也不知这林麒是化名还是真名。想着不由在心里多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三人一路倒真是颇为顺遂,并未遇上袭击,顺利的到达了北江。

    临近北江城时,天色已晚,所以左鹰提议先在城南的一家客栈住下了,武樱自是不会反对,钟墨自然更不会有相左的意见。

    当夜收拾停当之后,左鹰交待了明日一早由武樱照看钟墨,他则先去钟廷义交待的人府上知会一声,再来通知两人。

    谁知一大早左鹰气喘吁吁的回来,面色却不太好看。

    “怎么了?”武樱望了一眼在屋里专心吃粥的钟墨,随着左鹰出了屋,问道。

    “王府我压根就没进去,递了帖子之后,那门房回信说王老爷不在府上,出了远门,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左鹰忿忿的道。

    武樱眉头一皱,思索片刻道:“这摆明了就是躲着人,即便是出了远门总也该有个归期。况且钟堂主的信早早的便寄过来了,那姓王的总不该凑巧这个时候出远门。”

    左鹰点头道:“而且那门房是接了帖子之后回的话,其中必有隐情。”

    武樱沉吟半晌,想起那日玄麒说过,钟墨是大殿长子,虽然这其中的细节他不了解,但显然钟墨此时是块烫手山药,谁都不愿握在手里。

    “如此……我们不如先等几日,待过几日再去递一次帖子,到时候若那姓王的再做缩头乌龟,我们再想办法也不迟。”武樱道。

    左鹰闻言点了点头,心道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于是,三人便踏踏实实的在北江城住下了。

    钟墨是个颇懂事的性子,见二人都心事重重,也不询问。武樱见状不由有些不忍,便应承了带着钟墨去城里逛逛。

    钟墨自幼在南塘长大,并未到过北方的城市,因此对北江城的景象还是颇为新奇的,一整天都雀跃不已。

    左鹰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不时接过武樱给钟墨买的吃食和各种小物件。三人路过一家玉器行时,武樱思忖片刻,将钟墨交给左鹰便走了进去。

    “公子,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现下本店刚到了一批新货,公子要不要看看。”店里人不多,掌柜的很好客,见武樱进门便迎了上来。

    “掌柜的,这可是北江最大的玉器行?”武樱边四处看着边若无其事问道。

    “公子好眼光,本店却是北江城独一无二的老字号。这城里的贵人们,哪家做玉买玉几乎都是在本店。”掌柜的殷勤的解释道。

    武樱略一沉吟,从怀里掏出那块镶了金边的云纹玉佩道:“你可认识此玉?”

    那掌柜的接过玉佩,眉头几不可闻的一皱,又抬头打量了武樱一眼,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上好的羊脂白玉。”

    “你可知此玉是出自北江城哪个府上?”武樱问道。

    “玉刻云纹,又是如此的成色,必是凌天宫无疑。”那掌柜的道。

    武樱收起玉佩,微微一笑道:“却是好眼力。”说罢见左鹰正向自己看来,便匆匆告别那掌柜的,出了玉器行。

    那掌柜的目送武樱三人离去,匆匆叫来了伙计交待了两句,那伙计便跟着武樱等人一路尾随到了客栈,随后又返回了玉器行。

    那玉器行的老板交待了伙计看店,自己则找人背了马一路向着城外的凌霄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凌霄峰

    逛街可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像钟墨这种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一路颇为活跃,又蹦又跳的。虽然当时不觉得累,可一旦歇下来,少了外间热闹景象的刺激,精神稍一放松便会觉得疲惫不堪。

    好在武樱一路上没少给他买各种物件和零嘴儿,是以钟墨倒也不觉多么难熬,摆弄了半晌,倒是心满意足的睡下来。

    天色渐晚,左鹰拿了些吃食给武樱送去,见钟墨睡得正香,便也没有叫醒。

    “公子一整个下午都心事重重的,可是有何不妥?”左鹰沉吟片刻,终于没沉住气问道。自武樱从玉器行回来后,他便觉得对方有些心不在焉。

    武樱闻言一愣,随即漫不经心的笑道:“没事,不过是玉佩摔坏了,想看看能不能补好。”

    此行本应是将钟墨送到北江便算圆满,可偏偏那王家关键时刻做起了缩头乌龟,是以钟墨只能暂时跟着二人,如此一来武樱便脱不了身了。

    他与玄麒有约在先,若是对方等不到自己,应当会来寻他,可对方的身份敏/感,毕竟还有左鹰同行,武樱生怕到时候难以解释。

    是以今日路过那玉器行,他突然记起云中天是北江人,那玉佩成色极好,又雕了特殊的云纹,说不定那玉器行的人能认出来,果不其然,没让他白问一遭。

    左鹰见他眉宇间依旧微微锁着,并没有再说什么。心道,想必是那玉佩补不好,是以对方才如此惋惜。

    当夜武樱与钟墨同榻而眠,左鹰睡在外间,中间隔着屏风。

    武樱辗转了半夜,不知自己是否该去凌天宫一遭碰碰运气,说不定对方能看在云中天的面子上收留了钟墨,如此他也算是给了钟廷义一个交待。

    外间的左鹰和衣仰躺在榻上,听着武樱翻来覆去的睡得极不踏实,便也只好睁着眼。直至对方悠长均匀的呼吸传来,他才有了些许困意,心道对方总算是放下了那块玉佩的事。

    就在他正自要入睡之际,却突然一皱眉,头顶上不远处悉悉索索正在靠近的脚步声让他不由打了个激灵,一手握住了身旁的剑。

    就在他暗自思索是该静观其变还是先下手为强时,却闻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突然走远了,并未在自己的屋顶上放停留。

    不是冲他们来的?

    虽然有些侥幸,但左鹰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直至到了后半夜他也只是浅浅的睡了一觉,不敢掉以轻心,好在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武樱便交待了钟墨好好听左鹰的话,莫要淘气,又谎称自己要再去玉器店看看那玉佩是否能修好,然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客栈。

    他向小二打听了凌天宫的去处,然后租了一匹马一路奔向了城北的凌霄峰。

    武樱生于将门,后又一直跟随玄麒,是以对江湖门派等所知甚少,更别说平日里和江湖人打交道了。左鹰算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江湖人之一,不得不说,至今他和对方相处起来也不太得心应手。

    所以到了凌霄峰,递了拜帖之后,他心里还有些没底,不过片刻后便有另一名更为老成一些的弟子来,将他引到了凌天宫的前厅。

    凌天宫算得上是北江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踞于城北的凌霄峰之上,门下弟子众多,在北江颇有威望。

    “掌门,人带来了。”那人对着正厅中一个背影道,说罢也不等对方回答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武樱听见关门声,眉头一皱,却见那人转身看了武樱一眼,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便消失了。

    武樱一怔,此人长相颇似云中天,只不过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全然没有云中天眼中的那股子清澈劲儿。此人竟是凌天宫的掌门,未免年轻了些吧。武樱望着眼前这位不过而立之年的大号云中天思索道。

    那人见武樱始终不讲话还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禁眼神微动,随即开口道:“凌天宫可是许久没有客人了。”

    武樱闻言收敛了心神,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玉佩道:“令弟有要务在身,此番知道我来北江,特嘱咐我无论如何要来凌天宫给云掌门问个好。”说着将玉佩递给那人。

    那大号的云中天面带疑惑的接过玉佩,随即便一皱眉问道:“这玉佩……怎的摔了?”

    武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一喜。他起先心里也没个底,只是猜测此人或是云中天的兄长,于是冒险一试,对方既然没否认,便是给自己猜着了。

    “练功时不小心摔的。”武樱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对方的神色,思索着下一步该说什么。

    那大号的云中天将玉佩握在手中细细的摸索了片刻道:“天儿……当真是他让你来的?”

    “嗯。”武樱见对方面上似有思念之色,又道:“他这些年,没少记挂云掌门。”

    “天儿还不知道我接任掌门一事吧?他记挂的是父亲,还是我?”那大号的云中天一脸期待的问道。

    武樱一滞,心道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想必对方接任掌门不久,而云中天离开这里早已数年了。他虽心念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想是令尊极为严厉的缘故,令弟倒是思念兄长多一些。”

    那大号的云中天面上一喜,随即又有些黯然道:“天儿自幼在凌天宫长大,南塘气候湿热,也不知天儿这些年是否住的习惯。”

    武樱闻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南塘?不是中都么?难道此人在试探自己?随即又觉得那人的表情不似作伪,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公子?”对方见武樱不言语,于是询问道。

    “哦。”武樱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恍然道:“这些年到处跑惯了,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那人闻言明显的松了口气,武樱看在眼里,也偷偷跟着松了口气,心道此人果真是在试探自己。

    抛却了心里的怀疑,那大号的云中天示意武樱落座,自己隔着矮桌坐到武樱对面,道:“天儿被父亲送走时,我不在北江,后来我找了他许久,一直没有音讯。父亲临走前,告诉我天儿在南塘,可是我既成了凌天宫的掌门,便总有一身的责任,总不好抛下凌天宫去漫无目的的找他。”

    “云掌门不必介怀,他向来是个贴心的,必然不会为此心有不满。”武樱道。

    那人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不可打听他的去处……可是……”

    武樱面无表情,心中计较着对方话中的意思,一边暗自思索,云中天究竟是因何到了宫里。

    “他何时能回来?还是……”那人一脸黯然,巴巴的望着武樱。

    武樱微微一笑,道:“云掌门可是为难在下了。”

    那人闻言面带落寞,随即呼出一口气,道:“知道他安好,我便也放心了。”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那人又问道:“敢问公子此番来凌天宫,是否另有要事?”

    “云掌门不提醒在下倒忘了。”武樱微微一笑道:“在下有个朋友带了个孩子,在北江举目无亲的,不知可否在府上暂住些时日?”

    那人闻言似是放松不少,道:“凌天宫有的是地方,公子那位朋友若是不嫌弃,便是常住也无何不可。”

    武樱闻言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心中存着万分侥幸的下了山,回到客栈却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樱叔……你真的现在才回来?”钟墨见到武樱飞扑过来,武樱伸手抹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冲屋子里的玄麒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左鹰道:“钟堂主怕咱们遇到麻烦,便请了林兄来照应一二。”

    “如此……甚好。”武樱虚虚一笑,心中不由腹诽道,怎的不早一天来,否则自己也不必贸然跑去凌天宫一趟。

    钟墨拉了武樱坐到一边,安静的听着几人的对话。

    “今日我打算再去王府递一次帖子,总不能这么干等着。”左鹰道。

    武樱心虚的望了玄麒一眼,然后将凌天宫之事说了,便连云中天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一事也说了,此事并不会牵扯到麒麟卫,况且左鹰也不知武樱出自何门何派。

    “这倒是个办法。”玄麒道。

    武樱闻言不由一愣,望向对方,见对方面上并没有责备或着急之意,不由有些疑惑。

    左鹰闻言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一行人便收拾了东西去了凌天宫。

    由于武樱先前说了不想引人注意,是以云掌门只派了个看起来很稳妥的弟子安排了左鹰他们的住处,并没有大肆声张,也没有再出面,这倒让武樱颇为满意。

    安排妥当之后,武樱直言有要事在身,托左鹰留在凌天宫照顾钟墨。左鹰左右也无事,本想安排妥当了钟墨便跟着武樱,可一来钟墨并未安排妥当,二来武樱好似也不愿将他带着,于是便干脆的答应了。

    临了,左鹰还不忘强调道:“我左右都说了要跟随公子,但凡公子吩咐便无不从之意。”言外之意,自己留在凌天宫可不是看钟廷义的面子,完全是看着武樱的面子。

    玄麒闻言一脸深意的望了武樱一眼,后者有些讪讪的,显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左鹰狂表的一番“忠心”。

    “樱叔,得空记得来看我。”钟墨一副潇洒的姿态,全然没有依依惜别的儿女情长。

    武樱见状不由为钟墨的懂事和担当有些心酸。自己如对方这般大时,还是个只会哭着要糖吃的奶娃娃。便是到了十多岁,骤然家破人亡之后,也依旧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惯爱哭哭啼啼的。

    钟墨虽然只有五岁,但想必一早便知道自己要离开家远赴异乡,是以并没有过多的伤感和无畏的排斥。

    武樱心道,往后自己可不能在凡事依赖别人了,定要学的潇洒一些,总不该输给这个五岁的小娃娃吧。

    玄麒见武樱一脸的阴晴不定,也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年纪渐长,心思也越发不好捉摸了,偏爱自作主张,管都管不住了。

    没有依依惜别,没有难舍难分,这倒不是处于无情,而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心中笃定,众人定然会在不久之后再次见面。便是连钟墨也无来由的如此觉得,就像他笃定自己定然很快便能见到钟鸣一样,只是事事未必都能如人所愿,这是钟墨很多年之后才发出的感慨。

    玄麒对左鹰宣称自己亦有要事在身,于是便和武樱一起离开了凌天宫。

    两人走在下山的路上,武樱一眼不发,但却忍不住时不时偷偷瞄玄麒,似是在等着对方发作,责备自己一番或教训自己一番。

    “你看我做什么?”玄麒终于似笑非笑的道。

    “师父……”武樱停下脚步,落后了对方两步又继续跟在对方身后,对方回头看了他一眼,等着他,固执的要与他并肩而行。

    “没什么不放心的。”玄麒似是看透了他的担心,道:“昨夜云顶天派人去过客栈,被我赶走了。今日你去见过云顶天之后,我便向对方亮出了自己的令牌,钟墨他自会好生护着。”

    武樱闻言不由黯然不已,先前他还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曾想还是玄麒再给自己善后。

    玄麒看了他一眼,不由失笑道:“即便我不出手,想必也没什么纰漏,我不过是看在钟墨身份特殊,才又提点一下云顶天,免得钟墨有什么闪失。”

    武樱见对方如此,觉得自己未免太小心眼了,于是转移话题道:“上回你说,钟墨是大殿下的长子?”

    作者有话要说:  麒麟小剧场:

    大叔:你……当真是越发出息了……

    小正太:多谢师父夸奖……

    大叔:(一脸黑线)

    ps:好像该收收尾完结了~~~

    哎~~~不忍直视的数据,作者君简直生无可恋!!

    ☆、风起

    李离是一个极为克制的皇帝,自即位后便甚少有闲暇的时间。明面上他是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但在彻底拔除厉王等人的羽翼之时,他的日理万机也不过是做的恰到好处,并没有过分到令人击节赞叹的地步。

    但私底下他却没少筹谋,因着有麒麟卫的助力,许多事情他都是在暗处筹划和执行,因此明里暗里使得劲儿加起来,他可谓是为了大余倾尽了心力。

    先帝之所以选定了李离为自己的继任者,想必也是看中他这一点,勤勉克制,果决凌厉,这是李离和先帝最为相像之处。

    另外还有一点,李离也和先帝极为相似,二人子嗣都比较稀薄。或许是当真忙于政事无暇他顾,或许是不想有太多的选择,免得日后自己的儿子们如同自己与众兄弟一般,总之李离至今膝下除了几位公主之外,只有三位皇子。

    玄麒与武樱回了客栈,又提起路上的话题,道:“大殿下自幼体弱,陛下时长请泽灵寺的法师去给大殿下祈福,天长日久大殿下便有些痴迷佛法,常居寺内,不闻世事。后来陛下看不过眼,便给殿下赐了婚。”

    武樱吸了口气,道:“难道是殿下不喜这门婚事,是以迁怒于孩子?”

    “虎毒不食子,况且殿下一心向佛,是万万不会做这等事的。”玄麒面露悲悯之色,叹了口气道:“大殿下素有慧根,先帝驾崩时他已是懂事的年纪……这些年来,朝中之事他虽不闻不问,可终究身在其中,想必是颇有感触的。”

    “他在避讳什么?”武樱问道。

    “我猜是防患于未然吧。毕竟他是皇长子,他若生出了皇长孙,总归是风头太过,左右他若无心储君之位,只要自己的儿子平安过活,身份权势不过是身外之物。”玄麒颇为感慨的道。

    武樱闻言不由心中对这位大殿下生出了几分敬意,能看开到此种地步,可见对方确实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陛下,知道此事么?”武樱问道。

    玄麒点了点头,道:“陛下极为在意朝中之人私下的动向,更别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他对此虽然心有不满,但终究知道大殿下的品性,便也听之任之,权当不知道了。”

    武樱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道:“此事莫非是泄露了?怎会有人想要追杀钟墨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因着钟墨的缘故,钟家便算是和大殿下绑到一起了,若毁了钟墨,钟家便会难以向大殿下交待。”玄麒到。

    “那伙人,是冲着钟家?”武樱道。

    玄麒微微一笑,揉了揉武樱的脑袋,道:“既然你早已猜到了,那便再猜上一猜,是谁要和钟家过不去?”

    “钟家在南塘,做的是走镖和水运的营生……能称得上对手,又能从中捞到利的……韶海帮?”武樱问道。

    玄麒面上笑意更浓了,道:“韶海帮把控着东边的入海口,可大余要走海路的货船,八成都是从南塘发出或途经南塘的。钟家又是个清明的门派,向来公义厚道,一时之间整个大余境内的水运,能数得上的便只有钟家了。”

    “若是钟家出了事,韶海帮便可以接手大部分钟家的营生,势力从海运扩充到河运,如此一来便可形成垄断了。”武樱道。

    玄麒见对方面有忧色,便道:“此番韶海帮一再失手,想必钟家早已有所察觉,对方应是一时之间不敢再打钟墨的主意。”说完又若有所思的道:“况且,此番你将凌天宫都搅和进来了,那韶海帮总不至于一口气连着将忠义堂和凌天宫都得罪了吧。”

    武樱闻言点头称是,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云中天之事,他从来不曾询问过云中天的身世,甚至连玄麒的过去他亦是一无所知。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问道:“师哥既然是凌天宫的人,他为何会……凌天宫是江湖门派,陛下不会忌讳么?”

    玄麒面色一滞,随即若无其事的道:“此事……往后得空再说与你吧,不早了,明天一早咱们便回宫,早点歇着吧。”

    “天色还早呢……”武樱望了望刚刚入夜还没黑透的窗外,不死心的道。

    玄麒一手攀上对方肩膀,将人搂过来大力的亲了一口,道:“你莫不是想做些什么什么才能睡得着?”

    武樱闻言面上一红,瞥见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后难掩一脸疲态,心道对方连日赶路,必定辛苦万分,只得乖乖的挣开对方,暂时将心中的疑问压下,跑去铺被子。

    玄麒望着对方瘦弱的背影,不由有些胸闷,眉头微皱。不过在对方转过身之后,便立时换上了先前那副笑容。

    心有旁骛加上确实疲惫不堪,虽然与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同榻而眠,但玄麒倒真是没做什么,只是单手将对方搂在怀里,便怀着满腹心事沉沉睡去。

    武樱在黑暗中半睁着眼,不一会儿也慢慢的调匀了呼吸,只是临睡着前又想着忘了问问对方,是否当真叫“林麒”这个名字。可是听着对方沉稳的呼吸,便有些不忍叫醒,只得心道明日一早起来再问吧。

    两人一早便启程了,这是武樱第二次离开北江。不过,此时的北江尚未入冬,没有了银装素裹的天地和料峭的寒风,武樱倒是全然找不回上一次离开时的心境了。

    一路上玄麒似是着急赶路,两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中都。玄麒一进宫就整日早出晚归,武樱倒是乐得清闲,与云中天整日除了切磋武艺,便是若有似无的探讨朝中局势。

    不过许久不见,云中天好似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只不过武樱也说不上来对方具体哪里变了,只是隐约觉得云中天更加沉稳了一些,更加难以捉摸了。

    “师哥,你是何时入宫的?”武樱突然想起了凌天宫的事,玄麒一直推脱,并没有当真将云中天进宫的来龙去脉讲与他听。

    云中天面带笑意,若无事实道:“这么多年都未问过我,今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武樱挠了挠头,只觉眼前这人当真是不同了,单是坐在自己对面,都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我与师父去北江了。”武樱说完便留心着对方的神色,果然见对方眉目一凛。

    “你们……去过凌霄峰了?”云中天问道。

    武樱心里一紧,道:“是。”见云中天面上略过几不可闻的一丝冷意,他不由打了个寒战,忙道:“是我自作主张去的,师父先前并不知。”

    云中天总算松了口气,道:“想来也是,我既已入宫,凌天宫当是不会再有需要陛下操心的地方了。”

    “你是说……”武樱闻言有些愣怔,难道云中天入宫,是凌天宫放在宫里的质子?

    云中天见武樱的神色颇为惊讶,便道:“并非你想的那般,没人强迫我来,能成为麒麟卫本是我心之所往,能保凌天宫安然,不过是顺道的事情罢了。”

    “你可知……师父原本的名字?”武樱问道。

    云中天微微一笑,道:“恐怕连师父自己都快忘了。咱们既是成了麒麟卫,便只有陛下一个主子,心里念念的也只有大余,从前的身份惦念也是枉然。”

    武樱闻言望向对方,却见对方面上并没有黯然之色,倒是不以为然的很,不由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还不是一样,往后只怕也要将武家抛诸脑后了。从前的种种不过是些前尘往事,总会有更重要的人和事要进入他往后的世界。

    当夜武樱正睡的昏沉,便觉有人推门而入,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便觉有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动作温柔至极。

    “师父……”

    对方动作一滞,武樱闭着眼睛,抬手握住那只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

    对方一个翻身半压着武樱,伸手便去扯武樱的衣服,额头抵着对方,呼吸悉数喷到了对方面上。

    “师父……”武樱抬手勾上对方脖子,一只手从领口伸入摸索上对方的后背,只觉对方突然绷紧了身体,他不由打了个激灵,大力的推开了对方。

    玄麒的后背上有一道伤疤,武樱曾亲自给对方上过药,记得及其清楚。

    “你……师哥?”武樱隔着夜色,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大惊失色。

    云中天被对方推了一把,此时正仰躺在武樱对面,一手撑着床榻,呼吸尚紊乱不已。

    “你……喝酒了。”武樱嗅到了浓浓的酒味,心中的气恼倒是消了一些,但尴尬却丝毫没有减少。

    “你与师父……”云中天大着舌头,语带落寞,气极反笑道:“好,真是好。我还当你拒绝我……是顾忌我是男子……原来,你竟与师父……”

    “你喝多了,我给你倒点水。”武樱说着便欲起身下床。云中天突然发力,一手将对方扯了回来,武樱一个措手不及重重的摔到了床板上。

    “他如此待你,你竟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云中天怒气上涌,酒意倒似消了大半,双手扼住武樱的肩膀,道:“你知不知道武家是怎么获罪的,若非他一手所为,你今日还是元帅府的武公子。”

    武樱一脸错愕,只觉脑袋里嗡嗡直响,一时竟连被对方扼的疼痛不已的手臂也顾不上,呆在那里像是魔怔了一般。

    “你还在想他么?”云中天放低了声音,将对方一把搂进怀里,心疼不已道:“他就快要死了,我也快要死了……你可怎么办呀?”

    “你说谁快要死了?”武樱趴在对方怀里也不挣扎,有气无力的问道。

    云中天拿下巴蹭着武樱的脖子,呼吸渐渐炙热,断断续续的道:“师叔已经死了,师父快要死了,师哥也快要死了,樱儿……你便让师哥亲近一回吧……师哥死了也愿意……”

    “他为什么要死?是谁要杀他?”武樱依旧没有推开对方,声音冰冷的问道。

    云中天突然一把将武樱按到身/下,压抑着怒气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他,还担心他?”

    武樱平静的在黑暗中注视着云中天怒气冲冲的脸,道:“若武家当真是在他手里获罪,我便杀了他。”

    云中天闻言心中一凛,却闻武樱又道:“待他死了之后,我便杀了我自己。武家是武家,我是我,我待他的情意自是不会因为此事而减少分毫。”

    “武樱……”云中天面色陡变,低头便狠狠的在对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好似这还不能发泄心中的怒气,随即又在渗出了血的伤口上狠狠舔了起来,一时之间恨不得将对方的血都吸干。

    武樱眉头微皱,强忍着疼痛道:“你要做什么?”

    云中天突然抬头,用手在对方面上一抹,发觉对方竟哭了,哑声道:“樱儿不哭,师哥疼你都来不及,不会伤害你的。”说罢动作轻柔的在对方面上印上了一串浅吻。

    武樱浑身骤然紧张起来,突然想要推开对方,却被对方紧紧的抓住双手,压根就使不上力气。他此时心中才生出恐惧,不顾一切的想要挣开对方。

    云中天不管不顾的一手捏着对方的两只手腕固定住,一手去撕扯对方的衣服。武樱本身就力气不大,加上惊慌失措,更是使不出力气。

    “师哥,你是要杀了我么?”武樱突然停止挣扎,哽咽道。

    云中天闻言眉头一紧,犹豫了片刻,发狠似的在对方唇上烙下一个深深的吻,然后大喝一声,起身离去。

    待对方推门而去,武樱才慌忙起身将门锁上 ,然后倚着门框抱着双臂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待过了近一个时辰,武樱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的片刻,拿着自己的长剑出了房门。他借着月光在黑暗中立了良久,随后越过长廊到了玄麒的房门口。深吸了口气,他推开了门,房内并没有人。

    他没有点灯,只是在黑暗中呆呆的立着,手里握着自己平日里练功用的那柄长剑。

    武樱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久到他都忘了自己来是做什么的。窗外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是他觉得天应该快亮了。

    就在武樱手中的剑都快捏不住的时候,玄麒回来了。

    他推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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