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与林青英相遇,却使得北尧王被杀一案陷入了另一番纠葛中去。

    原因无他,佘早就看未央不舒服,故而在得知林青英是负责审查这起案件的相关之人以后,便时常与林青英见面,且常常有意无意提及自己在花府过的不顺心。

    原本林青英就喜欢着佘,自知道佘嫁给花临凤以后,他曾有一段时间过的极为糟糕,若不是那时正好碰到了北尧王一案,怕是他要整日整日以酒度日了。

    现在又常常佘诉苦,心中便更不是滋味,那颗原本已经濒死的心又恢复了些生机。

    当然,佘与林青英见面的事儿,花临凤并不是不知道,但碍于佘曾是林青英喜欢之人,自己又这般卑劣的将佘娶回了家门,虽对佘他并无愧疚之心,不过对林青英,花临凤还是有些内疚之意。

    这日晚时,寒风冷冽,从北城呼啸而过,京都街头的商家早早关门歇业,白日熙熙攘攘的街道顷刻变的安静下来,花临凤从茶庄走了出来,嘱咐了掌柜一些事务,便坐上马车前往布庄巡视。

    这是他一天要做的事情,先去茶庄看账务,后去布庄看新进的布匹,忙之夜深人静才会回花府休息,就算回了花府,那还得忙活一通直至子时才会真正眠上一两个时辰。

    入了布庄,瞧见小伙计还在利落的准备明日上市的布匹。瞧了一眼那布匹的成色,觉得货物成色不好,便嘱托掌柜。将这批布料统统撤回去。

    掌柜有些心疼,毕竟这是数十名工娘一天一夜未合眼赶制出来的物件,怎可以这般轻易的将他弃之不用?花临凤见掌柜的脸色不好,知道他心中所想,便说:“花家原本就是靠布匹生意在京都立足,若是这立足根本都有了马虎,那花家还能在京都待多久?”

    这话有理。但眼看着那么多新物件被无情丢弃,这掌柜依旧有些无法释怀。

    做生意与为官不同。做生意讲求人和,以人为贵,而为官则讲求手段,手段厉害。深谋远略者才能成为国之栋梁。

    花临凤考取功名以后,一直未接受皇帝的授任诏,并非是因为苍云戈不想给他官职,而是花临凤这人委婉推迟了接受官职的期限,在花临凤心中,对于为官还有些抵触,且花家生意刚刚有些稳固,这是将生意弃之不顾,那就太对不起花家的列祖列宗了。

    才看一册账目。一直在楼下忙活的掌柜上来禀传花临凤说,有一位自称是南宫未央的人求见。

    罢,花临凤将账册合上。自言自语道:“她怎会寻到花氏布庄来了?”

    未央也并非是求见花临凤,只是闲来无事,出门闲逛时瞧见了花氏布庄这个招牌,便进来瞧上一瞧,进门之后与掌柜的闲聊时,提及了花临凤。而掌柜那时正在为丢弃新上市的物件发愁,故而不太愿意与这个不速之客闲扯。

    见掌柜的不高兴。未央也就不曾打扰,静静的在布庄内看了起来,瞧见小伙计利落的将刚上到货柜上的物件又重新下了下来,有些不解,故而便问其缘由。

    得知这些新布匹是因纺织时线头断裂,产生了布匹上的绣图错位,不得已才下架的,未央心中也与掌柜的一样,瞧着那些崭新的物件被丢弃便是一阵心疼,再那掌柜的说这些布匹是工娘们几夜未合眼所作,且若是这批货若是被退了回去,那些工娘就拿不到工钱,更是难以接受。

    故而才会想出要见花临凤一面,起目的便是想要替那些工娘讨回些公道。

    随着掌柜的引路,未央如愿站在了花临凤所在的屋子前,瞧见屋内一盏昏黄灯光摇曳不齐,心中倏忽变得紧张起来,随在其后的小锦见未央迟迟未有打开屋子的动作,便上前小声道:“夫人,若是不行,还是暂先回去吧,这次若不是有吉娘允许,我们也出不来。”

    未央明白小锦的意思,也想着现在在这里与他相见不太妥当,故而转念一想便觉得还是先行回去,待有机会在跟他提上一提。

    “你这是回去么?”不想,未央刚刚转身,花临凤竟主动开了门。

    这境地有些尴尬,未央犹豫着是否要与他说句话然后在离开,只是还未开口说话,身后的花临凤便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引着她入了屋内,反将小锦堵在了门外。

    入内,未央并未立即甩开花临凤的手,虽然她很想立即甩掉花临凤令人作恶的牵扯,后道:“夫君,这么晚了怎还不回去歇息!”

    未央本着在外给足花临凤面子的信条,忍着心中的不舒服,说出这番极为不痛快的话语,其实在未央心中,极为想说的是,花临凤你就死在外面得了,还回去个甚!

    花临凤瞧着未央低垂面容,故作娇羞状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不已,方才看账目的烦躁一下子解了许多,勾起唇角,将未央拥入怀中道:“还有些账目没有瞧完,故而多留些时辰,倒是夫人你怎得寻来布庄了?”

    这般对话,这幅场景若是放在外人眼里,定是唯美感人的模样,但在两个当事人,定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浑身都极为不舒适的相互排斥对方。

    “今晚吉娘让我去前堂吃饭,我只说了句吃的太饱想要出去溜达,吉娘便允了我的要求。”未央一边使力挣脱着花临凤的怀抱,一边又极力装作贤淑的模样柔声回着话。

    花临凤似笑非笑的紧紧将未央束缚在怀里,嘴上也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应答:“这么晚了,还许夫人独自出门,吉娘还真是放心,改日我要寻个时间与吉娘聊聊天,让她多些警惕,被让花府后院起火。”

    未央得明白花临凤话中的意思,见挣脱不开花临凤的捆缚,便只能放弃抵抗,抬面,满目柔情,道:“夫君真细心,既要看顾花家生意,又要顾好花家后院,还真是辛苦,改日到鹊桥引,我替夫君煎些药膳,好让夫君补补身子。”

    眸中虽含情脉脉,但脸上却是一副皮肉相离的模样,着实不好看,不过花临凤喜欢逗弄这怀中的小人儿,只觉得几个时辰不见,未央定会变个模样,让他刮目相看。

    “改日不如撞日,方才我正要回府,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想早点回去吃夫人准备的药膳。”花临凤阴险一笑,道。

    未央罢,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着挥袖离开的花临凤,不知在心中将花临凤咬碎了几次。而花临凤则开门之际,忽而转头,将未央做的各种小动作瞧见眼,随后一脸坏笑道:“夫人要留在帐房看册薄么?”

    瞧见花临凤那一脸坏笑,未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甩手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帐房,随后一脸不高兴的入了花临凤的马车,一同回了花府。

    花临凤与未央一同回府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到了佘的耳里,这佘便是一万个气郁结在心中,得不到发泄,只能任由这股子怨气日积月累演变成仇恨。

    夜深,鹊桥引孤冷清静,未央所住的屋内只点上了一盏烛火,自花临凤入了这屋子以后,已是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但两人却从进屋到现在一句话都未曾说上。

    “夫人,既然将我领进了鹊桥引,却又冷待你家夫君半柱香的时辰,你这样做可有些不妥当啊!”开口说话的是花临凤,他立在窗前,瞧着倒影在窗口那芊芊卓影,缓身说道。

    未央偏头,隐去眸中的些微紧张,道:“到了这里,就不用这般假心假意了,小锦已经回去休息了,没有其他人在,我就与你说些我最近调查的结果。”

    花临凤转身,正眼瞧着站在身后的未央,也冷下面容,沉声道:“你所查到的东西,或许与苍云戈有关?”

    “你怎么会知道?”未央惊讶抬头,竟有些不相信。

    “呵呵,夫人难道不知道你家夫君是个特别的人么?”花临凤勾唇,一笑道。

    “我不跟你卖关子,我之所以能调查到苍云戈,是因为伏尚,他从司刑提督告病回家两天之后,便自缢身亡这个蹊跷事儿中获得的信息。”未央支颌小声说道。

    “该不会是鹤年晞给你的小道消息吧!”花临凤冷讽道,眸子也越发的暗沉。

    未央好似没有清花临凤的话语,继续说道:“这伏尚在司刑提督府衙中专职调查北尧王大婚当日迎接了那些宾客,当晚所吃的饭食,及入洞房之前与那些美娇娘有所接触此类细碎小事。

    但这小事儿却又被伏尚看出了问题,当晚北尧王去洞房之前竟宠幸了某个官员送来的一名异域美女,北尧王死后,这个异域美女竟查无踪迹,许是伏尚认真,他竟追着这条线索,终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这异域美女是相国候容七送给他的。”

    “容七送一个美女给北尧王,定是有些用意,但若是将这件事儿与当今王上挂扯上,那鹤年晞所得信息的可靠性便降低了些。或许,王上真有杀害北尧王的可能,毕竟他掌握兵权,且一直窥视着皇上的宝座,但这都不足以让皇上亲自动手!”花临凤接过话茬,分析道。

    “但,若是苍云戈欢喜着这个出生卑微的皇叔呢?”冷不丁未央冒出这等好无厘头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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