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布莱特对人种的执著,霍奇更为冷静客观,他在意的是智脑的动机:“为什么对内城人隐瞒这个真相?”对外城人隐瞒无可厚非,但完全把内城人也蒙在鼓子里,这就说不过去了。
    “经过计算,这是最佳方案。”智脑调出了几个布莱特完全看不懂的模型和图表,霍奇则看得十分专注,皱眉分析,与智脑激烈讨论。
    智脑认为,最高机密应该遵循“needtoknow”的原则,非必须知道的,都不应该知道,以此确保秘密不被泄露。它保护人类,但不会信任人类,因为人类是非理性的。
    它说的有一定道理,内城人只占人口的极小部分,一旦被外城人知道真相,绝对会遭受灾难性的打击。外城人的人数太多了,这还不算城外的人口,数量上他们以压倒性优势取胜,内城人即便有武器和科技,仍然会很被动,而且哪怕赢了,也会蒙受损失,造成减员,令本就不多的人类数量变得更少。
    内城外城在排外这一点上倒是很相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无论那一方知道真相,都不会放过对方,这就有悖智脑维持人类社会正常有序运转的任务,所以它一直将内城人也蒙在鼓里。
    布莱特发现在霍奇和智脑面前,自己就是个文盲,他听着两人高谈阔论,安静如鸡。
    我可能读了个假书.JPG
    他勉强抓住几个关键词,抱着“算了瞎写吧”的绝望应试心态尽量去理解。
    智脑明确表示:“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随机数。”
    你可能说,不对啊,我掷骰子总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数字。
    但如果以物理学的观点看,骰子最终的点数是被骰子的形状、密度、摇晃它时的手劲等等一系列客观原因决定的,骰子的运动也得严格遵守物理规律。只要知道这些影响因素的物理数据,就可以计算出骰子最终的点数。就像赌王赌圣赌神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他们能够计算出来。同样的道理可以应用在摇千万大奖上,并扩展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没有随机,那就意味着一切都可以计算,只要有足够多的数据,用一台计算能力足够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就可以计算出未来的一切。
    “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智脑总结道,语气是那么平常,霍奇沉默下来,他唇上的血色明显变淡了。
    等等,布莱特觉得这个未来决定论有些耳熟,城里人的三观(就算他们还有吧)教育里,主旋律就是这个啊!将来一切都注定了,意识是由组成身体的物质决定的,人类没有自由意志。
    这多可怕!你现在正在看的文字,所想到的画面,一环一环追溯回去,在几万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的那一瞬间就被决定好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只能去疯去玩去放纵,缓解这残酷真相带来的绝望。
    布莱特找到了这座城的问题根源。
    世界上仅剩不多的人类,面对新人类崛起的威胁,在一个超级计算机的指导下,走向了灭绝人性的未来。
    布莱特接过了话题,对智脑说:“你的推测未必准确。”
    “不要否认事实,我的计算是最严密最完美最精确的。”
    布莱特质疑:“那么,你计算出我和霍奇同时进入内城了吗?”
    “当然,”智脑列举了数个情况,“情况1霍奇受到武力胁迫……情况2霍奇受到言语欺骗……情况3……”
    布莱特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角色好像反派,忍不住打断它:“有没有霍奇心甘情愿跟我进来的?”
    “……”
    久久没有等到智脑的回复,布莱特说:“它死机了。”
    “这算什么?”霍奇表情空白。
    “真爱无敌。”布莱特玩笑道。
    智脑不愧为智脑,很快就跳出了逻辑怪圈:“要人类一直保持理性太难了,霍奇的决定出于非理性的情感,而不是逻辑的价值判断。但这并没有改变什么,我现在加入这一种情况,推算出来的结果未变,你仍然是人类的威胁,必须清除。”
    说着,智脑好像操作了什么,他们所在的空间突然动了,四周的墙壁在缓慢移动,天花板地板也是,整个房间六个面都在压缩,似乎想把两人直接压成泥。
    布莱特把霍奇护在身后,他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好吧,我不否认自己对内城具有威胁,但我建议你重新评估我的威胁力。”
    小女孩停顿了一下,侦查了一下消息,发现外城局势越来越糟糕,除了狼人,还有其它势力,它立刻反应过来:“你们刚才在拖延时间。”
    “不错。”
    机关并未停止,天花板快速下降,马上就要碰到布莱特的头顶。
    布莱特举手撑住,天花板和地板再也没动。
    “没用的,你的耐力有限,不可能永远支撑下去,除了垂直方向,还有水平方向。”
    “废话真多,”布莱特绷紧了全身肌肉,给了霍奇一个安心的眼神,不耐烦地问智脑,“你分析了吗?”
    “超越最高危险级别。”
    智脑看到监控网络传过来的实时画面,狼人本来要被内城调集的武装队伍打败了,但一支异军突起。
    那是一群,拿着枪扛着炮的黑猩猩。
    哦,还带着一个娃,一只犬。
    正是失踪已久的霍普和犬系少年。
    “现在形势对纯种人类非常不利,除了类人类的威胁,还出现了狼人和黑猩猩种族。狼人已经获得制造同类的秘密,这一次他们反攻外城,就是为了拿到仪器设备,相信现在他们已经带着设备转移了,所以哪怕此时留在战场上的狼人全部战死,终有一天,狼人也会卷土重来,回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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