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天帝忽顿,由衷笑了。他抬起头,眯起眼瞧着。他们隔着一张办公桌,周遭全是书香气。
    爱书的人,喜欢这样的环境,弃天帝也破格地很喜欢,他才会心平气和地进行交谈。而在听了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话后,他蓦地倾过身,双手往下一压,压住了笔帽,忌霞殇失去了找回它为钢笔重塑己身的机会。
    忌霞殇正在叹息,他首先想的是这人的手不会痛么,第二想的才是,我的笔帽——
    今天聊得虽不太理想,他也认了。能向自己的学生讲至忘形,得怪他平素里没有唠唠叨叨找同事攀谈的习惯。书中自有黄金屋,哪怕是反派也有人格魅力,但三观还是主要的,你站的是什么世界,就会映照起你的位置。
    死的人照样还是死了,那么你还是反派。
    弃天帝会那样选择,也是情有可原。弃天帝没有强调的是,他不认为那是个罪无可恕的人。本身有罪的不需要这类名词,需要的只有对视野中风景重新的认识和审视,以及欣赏。
    因为他失去了欣赏的态度,不知晓还有令人动容的事物。
    此时,他抬起头,对方近在咫尺,呼吸喷在鼻尖。
    弃天帝端详着他,得以见着微小的慌乱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弃天帝幽幽道:“雾里看花,看不够,同理,沉迷自己世界的,不会厌倦。”
    忌霞殇怔然,“你比我了解书里的人。”
    弃天帝避重就轻,“我们都是读者,我们持续的主题基于是什么,你可知?”
    忌霞殇脑海中灵光一闪,“基于善。”
    “哈。”天神的心是海底针,不满天规自己上阵,哪怕是做错了,也不会后悔,毕竟那是他的选择。疏开了团团云雾,坚持的还是那样,没有变还是没变。只能说,他改观了。当初,会对剑圣放弃兵解得道的执着称赞,如今,便也会对截然不同的境遇感慨。
    待到弃天帝重新坐好,忌霞殇微微笑道:“谢谢你。”
    弃天帝莫名其妙瞧着他,心情很好,也不予计较。他们还算相处愉快,完了后并肩走出办公室。忌霞殇得知对方一个人住,不禁产生好奇,“你没有亲戚朋友?”
    “没有。”点石成金懂不懂。
    忌霞殇认真道:“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弃天帝看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忌霞殇发现,自那之后,但凡自己的课,对方再也没有睡过去。偶尔的眼神交汇,会轻轻一顿,那人的笑意绽放在嘴角,别开生面,拂去了冷意,多了些别的什么意味。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找出尘封在,翻开最后一页。这段时间他没有再看,也许他认定这是一个结束,他在享受“救赎”的过程,目标是谁,不太重要。
    只是,他做了个梦,梦见的是一个着锦衣华服的男人,慵懒地坐在云端那头,身边环绕着千年万年的孤独。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看他俩打嘴炮。
    大师兄绝对不是软柿子,他的善良仁慈决定他纯粹的理念,他深知他的定位和他的坚持是什么。
    虽关键部份没有点明,但弃天帝所在的立场,迷惑人心。再喜欢他,也不能跳过他的所作所为,正视他,就要分析他的态度。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观点,诸位道友可以不必当真,一笑置之,作揖。
    第26章 关键词:入魔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车我自豪^q^
    人为地说点实在话,人为地干点实事,那么,哪怕前路不堪,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忌霞殇的对面坐了个男人,男人幽深双眼流转着异色,金色透着肃穆与神秘,灼灼耀眼,蓝色散发着阴冷与威严,令人胆寒。心有戚戚焉的师弟们,将他引进来就跑开了,纷纷觉得这人是个魔头。
    自然,自然是个魔头。只是这位魔头皮相甚是不错,脸庞如刀刻,既阳刚,又迷人,拥有能够蛊惑人心的能力,不靠杀意都能优雅地将降者踩到脚下,轻蔑一笑。
    正道之人,怎会与其作伴。
    他们不算是友人,友人应把酒言欢,秉烛夜谈。他们却只是静坐,偶尔对着墙上的画卷沉迷,各有心思,却都不说话。美人图,一张张芊若仙子,如泣如歌。她们辗转于爱慕故事中,凄迷哀哀,一颗心飘飘荡荡。
    没有人愿意将她们绘入,除却忌霞殇。忌霞殇是个画师,他恰巧不愿尊崇临摹的技巧,愿亲笔勾勒,愿将她们拉向归途,哪怕观者十有七八心思难懂,她们的一腔朦胧情意也不会结束。
    而坐在对面的,便是来请他的人了。
    “弃天帝。”忌霞殇悠悠洗杯,“我不会与你过去,这些画我亦不卖。”
    弃天帝眉眼一挑。
    忌霞殇在默不作声审视他,他何尝没留意忌霞殇的一举一动。画师如皎皎白月,黑白分明的眸子漾出几许琥珀色,如一泉清水,纯粹动人。管它春夏还是秋冬,一襟红袍从未离身,姿态幽雅,温柔地能令所有人动情。
    这怕就是多愁善感的毛病,笔下不悔,眉眼也浮现真情,那乌黑鬓发,染着朱意,装点那份眉情目秀。弃天帝不曾收敛目光,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哪里在意别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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