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景白只能摆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磨牙冷哼一声,拉上敖景逸拂袖而去,敖景逸被大力扯动之下身形微晃,回头深深扫视一眼余二,客气道上一句:“余大哥,告辞。”

    眼看着就要不欢而散,余二慌忙追送上去,口中急道:“怎就走了?”敖景白眼角一拧,挑眉尖声细气地说:“赶着回去抱着我家石头掂量掂量,这话都说明白了,不走?留下来看你们亲热?我倒想啊!可有人不肯啊!”

    ……余二面皮腾地蒸起热意,几乎被自己口水呛死,虎声道:“胡说什么!你们先别急着走,我再去说说,看看能不能通融下。”

    敖景白扯扯嘴角正欲风凉,却听敖景逸道:“余大哥,好意心领,不必费心,观尘与凤王自身也有用处,君子不夺人所爱,除非用龙族圣物交换,再三去说也只是失颜面…”他说话时目光闪烁,又勉力维着脸上的平静,摆手制住余二后言,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余二愣愣地看着一金一白人影远去,凉风徐徐吹来,吹不平翻腾心绪,龙族的定海石镇守东海,保四海安宁风调雨顺,的确不是能随意交换的物事,但观尘镜对如今的凤疏又大有用处…两处仿佛天平一般难以权衡,敖景逸的神色最终好似千斤重石,压得他定下个决心,旋身便回房去。

    他根本不敢去看那双寒星似的眸子,只一鼓作气行到那人面前,趁着心劲紧握上方才没敢摸的手面,微凉的温度却仿佛能灼烫到心底,听见自己硬着头皮磕磕巴巴道:“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但我并不嫌弃你大头小身,你若将镜子借给景逸……,我,我能照…照顾你…谁敢笑话你我便抽谁,必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这番已是余二能说出最为直白的终身之言,纵使凤疏要花几百上千年才能恢复,他也等得守得,强抑着脸上的热度等了半响,不见动静疑惑抬头,只见凤疏任由他拉着手,面若平湖,神若止水,一番肺腑之言好似拈石打水漂时用力过猛扔到对岸,连水花也没溅出一朵。

    良久,凤疏方道:“你对敖景逸,果真上心。”一句话说的极为平缓,似是问句,又像是陈述,但眼中寒潮之意却让余二心中蓦然一个咯噔,可惜又不愿就这么死心放弃,咽了咽唾沫,续道:“他现在什么都记不得,好歹兄弟一场,我不愿见他稀里糊涂,你若肯借,我,我替你做什么都成!”

    “可否听过四个字,叫难得糊涂?”凤疏不动声色将手抽回来,冷声续道:“敖景逸先前不仅与我结怨,弑父之行也已被敖景白知悉,他恢复记忆之时,便是他们兄弟反目之日。”

    清冷声音掷地有声,仿佛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浇得五脏六腑通透冰凉,余二原本强鼓的底气犹如皮球一般嘶嘶瘪漏,一心只想敖景逸寻回前尘,却忘记了这茬,老龙王毕竟是敖景白生父,被景逸母子二人设局弑杀,对敖景白而言,怎能轻易原谅敖景逸?敖景逸不想起前尘还好,若是想起了,免不了……一盘棋进退维谷,前着后着,皆有败。

    凤疏见他神色变幻,形容木愣,哼笑一声道:“你对他倒真一往情深,如此急着要他恢复记忆,是生怕敖景逸忘了对你的恋慕之意罢。”

    余二根本没料到凤疏会如此说,愣神半天才琢磨回味道,小眼一瞪,急声道:“你胡说什么!”

    凤疏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强抑至今的怒气终耐不住,眼角眉梢如挂冰霜,冷声笑道:“胡说?那,诓你入龙泉我与敖景逸都有份,为何你依旧当他是兄弟,却把我与澶儿拒之门外?”

    “因为……”余二仿佛冻住了,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半空中突然传来凤鸣之音,抬首极目,凤族仪队簇拥着一架青鸾辇车驶来,原以为是王母去而复返,待到近前,发现却是左右两翼凤将领队。

    凤疏似乎早料到余二无话可说,敛去脸上怒意,顾自步出柴扉,略一扬手下令,那右翼凤将领着兵士,从芦苇草窝中揉出一黑一红,满身草枝的凤澶还未回过神来,便被打包扔进辇车。余二追出去见到这副熟悉架势,慌将前头的事情抛到九天之外,忙问道:“好端端地怎么又要回苍梧宫?不是说不急,先在湖中住着么?”

    凤疏并不回答,提步入辇,徒抛下一句问话:“余二,若前夜本王涅槃成一只完完全全的新凤,鉴湖会不会也降上一场雨?”

    第五十三章

    凤辇腾空而去,带起劲风吹在余二略微茫然的脸上,好似耳刮子抽上来一般,湖边苇草被吹地哗哗作响,听在耳中竟像几分戏园子中的倒彩嘘声。余二心中猛地一空,往前追两步,心唤说怎么将他落下,谁知吧唧一脚踩进一滩湿泥,溅出满腿泥点。

    他拔出脚来望天而去,仙光缭绕的一群凤凰远去消逝,方回过神来人家本就不打算带上他,短短几天好似过了几年,几乎将一辈子的反转都上演完,几天前还是他将一大一小两只凤凰挡在门外,现在轮到那两只凤凰将他抛在原地,简直是冤冤相报风水轮流。

    懵在原地站到身上发凉,余二依旧和遭雷劈一般,原以为纠葛要告一段落,和和煦煦过起家常日子,怎么转眼之间又横生变故。他几乎要想破脑袋,隐隐知道老凤凰为何生气,却又不敢肯定,琢磨半天也没敢明白。

    浑浑噩噩回到精舍,搬把竹凳坐到院子中,仰起脖子望天,仰到脖子酸胀,心口泛堵,头顶那块天除开飘过几块云彩,飞过几只寒鸦,再擦上点黑,也没见到什么动静。

    湖底蓄下的水勉强刚够洗脚,但好歹能倒映天上一轮明月,明日便是中秋佳节,妖精们窜出各自洞府精舍,七歪八竖地聚在一起晒月亮。水葫芦顶着一张被月华镀地金灿灿的饼脸,叉腰皱眉瞟着余二的精舍,身后的玳瑁猫精郁闷碎碎念道:“黑鸡如今飞黄腾达,跟着小世子上天庭逍遥,都是朝歌一把大火烧出的难民,怎么境遇如此不同?”

    王八精嘘一声,忧心忡忡低声道:“才不是好事呢,余爷都傻了,交代我采买的云腿月饼豆沙素饼被我弟偷吃了一半都没发觉,正常么”

    昔日幼鹿精搂着他家母鹿精,趾高气扬地晃着头上的大角,扬眉吐气道:“我就说,以那仙君的风姿,怎会看上余二?看吧,前一刻还热情着火,后一刻便人走茶凉,余二只怕是被人玩弄一遭,真是苍天有眼!”

    众妖精金灿灿的脸庞都不约而同摇了一摇,感慨声此起彼伏,水葫芦拎起一坛酒水,扭腰摆臀一脚踹开余二精舍木门,脆声道:“喝酒!”

    余二恍惚间正想着某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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