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欣姐,这是在外面,你就忍耐一二吧。”叶锦有些歉意的看着叶欣,似乎叶欣这段时间的不顺都是因为她的无能才导致的。
    这让叶欣有几分舒坦,又有几分别扭,“行了行了,我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发寻找吧,别让我抓住那个敢对我们家族伸手的家伙,否则,我一定要他付出血的代价!”
    源叶对他们叶书一族多重要啊,居然有人敢打源叶的主意!重点是耽误了她成为玄叶战士的机会。
    小二麻利的上了牛肉和苦茶,叶锦殷勤的给叶欣斟了一杯,突然,一股小小的拉力出现在叶灵衣摆上。
    叶灵顺着力的方向看过去,没想到是个脏兮兮的小孩,“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求你了!”
    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脸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泛着水光,这让叶灵一时同情心大作,“你妈妈,你妈妈怎么了?”
    叶冰看着和小孩如出一辙可怜兮兮目光的叶灵,忍不住摇了摇头,却没有阻止,她从锦囊中拿出几枚铜板,放到小孩手中,“快回家去吧,把这交给你妈妈。”
    小孩好像不明白铜钱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我知道,两位姐姐是好人。”
    脏兮兮的小孩子跑出了栈,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叶冰叹了口气,“这样的孩子在恒河流域太多了,他们都是贱民,不能读书识字,更不能成为玄叶战士,只有传教士会在遇到他们时,因为布施神恩的需要,给他们一点点生活物资。”
    “孩子的父母呢?小孩子没有能力,他们的父母也不能用劳动换取生存的代价吗?”这是叶灵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情难免复杂。
    “哪那么容易?”叶冰苦笑,“在恒河,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有很多贱民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却只能得到很少的粮食。他们给肥沃的恒河流域种满了水稻,自身却只能和牲畜吃同样的麦麸。”
    如果不是因为恒河流域的雨水充足,会有更多人在饿死前渴死。
    叶欣对刚才的小孩有点怜悯,这才没有阻止叶冰,现在听着叶冰的感慨,心中一个猜测得到了证实,叶冰的父母果然早年就是流浪者,因为机缘巧合救了二长老一命,才被收入叶书一族,成了人上人。
    这么说,叶冰看着刚才的小孩,是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吗?怪不得平日里,最会明哲保身的她,居然会越过叶灵给小孩铜板。
    叶灵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世界,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没想到还有人过得比她更惨,可他们还顽强的活着,叶灵想到小孩眼中对生的渴望,第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可惜,叶灵的疑惑并没有得到回答,她也无法向任何人吐露心事。
    栈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狂风卷着黄沙扑面而来,坐在最外面的几个人很是不满的嘟囔,却在看见进来的人后选择了闭嘴。
    那是三位衣着华丽的贵人,两男一女。他们穿着昂贵的丝绸衣服,上面还有最精致的刺绣。唯一的女孩头上插着羊脂白玉头饰,精致的妆容让她美的雍容,美的耀眼。
    黄色的皮肤,褐色的眼珠,黑色的头发昭示着来者吴国人的身份。
    他们细腻的皮肤不是黄沙漫天的恒河流域能够孕育出的奇迹。
    栈里的人们,都像是敬畏着不可触摸不可冒犯的奇迹,连大口喝酒的沙们,都失去了往日的豪爽。
    三人互相望望,似乎有点不能接受压抑的环境,其中一位男子上前一步,开口道:“﹡﹡﹡”老板,你好,请问你们为什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
    对上男子目光的栈老板双目无神,用恒河流域流传最广的西帕语喃喃道:“人需要什么?牛肉,羊肉,还是白汤?”他夸张的挥舞着手臂,竭力表达出牛肉,羊肉和白汤的意思,这是栈能给提供的最好的食物,但显然对面的人读心术并不好。
    “﹡﹡﹡”老板你身体不舒服,还是说这里今天满了?
    男子以为栈老板挥舞手足,是为了表示他这里无法招待他们,他和栈老板相顾无言,男子无奈的对身边的女同伴摊手,“我都说了要等乔寒了,你们非要提前走,没有他,我们就无法和当地人沟通了。”
    男子左边的女子无所谓道:“他乔寒不过是拥有万物沟通的卡牌,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先生们是怎么想的,居然要求我们一行人听他指挥,不就是不能沟通吗?有多大问题,我宁愿自己用眼睛看这个世界,也不想和乔寒那个家伙一起走。”
    第三个伙伴附和的点头,“反正我们这次游学的目的地是安息,前几个月的见闻足够我们上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显然这几个月的忍受,让他在不通语言和继续和乔寒相处中,很是干脆的选择了前者。
    这一行三人正好是卡师书院的游学仕子们,这是卡师书院的传统,一般四年级的学生们,就可以选择离开洛阳,开始他们的游学增长见闻。
    有的选择在吴国各地行走,自然也有选择离开吴国的卡师。
    而他们往往都是有充足资金的世家子弟。
    比如出现在小镇的乔挽风,陆禀峰和李清宇三人,正是来安息历练的游学小队。
    叶欣好奇的看着站在原地嘀嘀咕咕说着陌生语言的三位吴国人,小声对叶锦说:“他们是吴国人?那个万国之王国度的人?”
    安息离吴国极其遥远,而他们还在安息的另一端,关于吴国,他们只从传教士的口中知道,那是恶魔的国度,那里的人都是无信者,他们不信仰神,他们信仰自己,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万国之王,他们对吴国皇帝的称呼。
    虽然他们也许本身并不明白为何将吴国称为万国之国,将吴国的皇帝称为万国之王,但不妨碍他们都这么称呼。
    “听说万国之国的文字是一种非常优美,流传至上古的神奇文字,他们的语言就像是赞美女神的歌谣,今日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我能说一句万国之国的语言,一定是极有面子的事。”叶锦这时也忍不住说出心里话,看着叶欣眼中的跃跃欲试,叶锦有了几分明悟,她小心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认识一下来自遥远国度的人,我们作为恒河流域的主人之一,对他们表示欢迎也是应该的,他们现在似乎遇到了困境呢?”
    叶欣何尝看不出他们不会说安息语和恒河流域流传的西帕语,但她也只懂这两种语言,根本不会说那歌谣一般的语句。
    她颇为不满的看向叶灵,“叶苏哥哥不是教过你吴国语言吗?你上去和他们说话,把我引荐给他们,听到了没有?”
    叶灵有些害怕,但不敢违抗叶欣的命令,急匆匆的站起身,一不小心带翻了凳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一时栈里的人都下意识看了过来,叶灵脸涨的通红,却在叶欣威胁的眼神中小声道:“我,我会说吴国语,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她清楚的记得叶苏哥哥教导她时,将这种优美的语言称为吴国语,而不是什么万国之国的歌谣。
    乔挽风捂着嘴笑了,“没想到这偏僻的地方,居然有人会说吴国话,罢了,你来给我们做个翻译吧。”
    乔挽风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叶灵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这位高贵的姑娘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真的吗?太好了,请问,请问你们需要什么?”
    乔挽风带着失望的眼神看了看叶欣桌上的饭食,“果然是穷乡僻壤,这是给人吃的吗?我家下人吃的都比这好,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说着就打算离开。
    叶欣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叶灵回了对方两句,对方就要走,难道是叶灵得罪了他们?
    叶欣站起身,直接给了叶灵一巴掌,一位预备战士的一巴掌,直接把叶灵打倒在地,脸上迅速发红变肿。
    叶冰被叶欣突然的反应惊到了,等叶灵小声开始哭涕,她才反应过来,扶起地上的叶灵。
    “叶欣你疯了!”叶冰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欣,“你怎么突然出手打叶灵,她做错了什么?”
    叶欣却没有在乎叶灵和叶冰,她急急看着吴国三人的方向,想和乔挽风道歉,可她话到嘴边,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和他们沟通。
    只得脸上表现出一种尴尬的微笑。
    乔挽风展开一个嘲讽的微笑,表露出她将她们的把戏看在眼中,却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般俯视着愚蠢的凡人。
    叶欣的自尊心在乔挽风的眼神中溃败,这让她心中的愤懑无法发泄,但却不敢在吴国来的面前表露半分。
    哪怕高高在上的玄叶战士们,也不敢和吴国人为敌,她一个预备战士怎么敢得罪他们。
    乔挽风三人对栈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一种不屑一顾,他们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正好遇上往里走的一行人。
    两队人走了个照面,李清宇震惊的看着其中一人,小声道:“晋王?”
    乔挽风和陆禀峰诧异的看向李清宇说话的对象,晋王,他们知道的那个晋王?他怎么会出现在安息?
    晋王景承麒有些尴尬的看着李清宇,他没想到在安息边境,而且是远离吴国的边境,居然还会遇上故国人。
    景承麒旁边裹着黑纱的妇人突然开口,道:“原来是李家的三公子,听说你姐姐李清寒参加月神祭礼失败了,恭喜。”
    月神的真谛在真正的一流世家中,从来都不是秘密。
    李清宇想起这件事就有些后怕,还好姐姐聪明,没有被选为月神。
    李清宇谦虚道谢,“多谢高阳公主殿下。”
    原来突然开口的妇人居然是晋王的母亲,高阳公主。
    这下三人也不好离开了,便随着晋王一行又进了栈。
    栈老板虽然不知道几位吴国贵人为何去而复返,但还是殷勤的伺候着一行人。
    大家在门边几个空着的桌子旁安顿好后,景承麒先开口了。
    他的语气中有些疑惑,“清宇,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挽风突然开口,打断了正想回答的李清宇。“这里有一位少女,能听懂吴国话,我们还是小声些为好。”
    乔挽风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灵的方向一眼,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意和不满。
    吓得捂着半张脸的叶灵直发抖,叶冰连连追问他们说了什么,叶灵只顾着摇头,将脸埋的低低的,似乎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大家忘记她。
    景承麒顺着乔挽风的眼神,看见的就是一个害羞窘迫无地自容的少女。
    “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乔姑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景承麒对乔挽风的作法有些不满,安息人对吴国人的惧怕,他如何不清楚,如果那少女的同伴以为少女得罪了吴国人,怕是回家后少不得被狠狠教训。
    不过萍水相逢,乔挽风何必如此,他可不相信来的比他早的乔挽风不知道这些。
    乔挽风从善如流,为刚才的失礼向景承麒道歉。
    她该道歉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位少女吧。景承麒摇摇头,没有继续开口,毕竟是陌生人,没有必要为了他们,和扬州祭酒,和幽州祭酒发生冲突。
    毕竟乔挽风可是扬州祭酒的表妹,幽州祭酒的青梅竹马。
    “我们是奉命来安息游学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晋王。”李清宇笑的很开心,毕竟他在洛阳待的时间不短,因为和晋王年龄相近,玩的很是不错。
    有外人在才恭敬的叫一声晋王,平时二人都是以字号相称的,刚才他能很容易就认出了做了重重伪装的晋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景承麒苦笑,“我奉旨去安息继承安息王位,但安息国内似乎有势力并不想让我去安息,一路上我们遭遇了不少围杀,你们还是早早离去为妙。”
    李清宇恍然大悟,“晋王,你居然要当国王了吗?可你明明吴国晋王当的好好的,一个安息王有什么好当的。”
    李清宇嘴快说了一堆,才反应过来,刚才晋王说的是奉陛下的旨意,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了,你们绕道恒河,想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安息,安息内部的势力一定以为你们想进入安息国土,必须通过安息和吴国交界的希尔帕平原,你们反其道而行,虽然浪费了时间,但也保证了安全。想必你们选择绕路后,就很少遇到袭击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建议他们离开?
    景承麒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介意好朋友刚才的冒犯,很是体贴的回答他最后提出的问题,“我们选择绕路,一时自然可以蒙蔽对方,但我们长时间没有出现在预定的地方,对方也不是傻子,早晚会想到我们饶了路,他们完全可以在我们的前面堵截我们,离安息越近,他们出现的几率就越大,毕竟我们是在安息境外转圈,而他们可以直接横穿安息国土。”
    想起这段时间和他交手的诡异力量,景承麒心中的担忧不可避免的又一次涌上心头。
    一想到陛下的重托和跟随他离开吴国的她,景承麒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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