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粗的情话,果然够土,够……真诚。
    林凤音愣愣的,半是无奈,半是害臊,被他牵引着来到某个地方,形状之壮观暂且不说,就是隔着布料也汤火手。
    她很想骂一句“不要脸”,可影厅座位里黑漆漆几无光线,此起彼伏的暧.昧呼吸,十分可疑的衣料摩.擦声……以及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
    禁.忌的果实,总是让人额外大胆,也额外刺.激。
    林凤音紧了紧手里的“金老三”,听见“嘶”一声,悄悄勾起了嘴角。
    哼,让你看别的女人!哪怕只是看条腿,也不行!
    “音音,音音……”他从喉咙里挤出两声,仿佛压制下的痛苦,又像欢.愉,更是爆发前的高点。
    林凤音刚想说让他小点声,别让前后隔壁的听见,可放眼一看,全都是搞小动作的情侣,“啾啾啾”的亲嘴声不绝于耳。
    世风日下!
    她发誓,以后再跟他来看电影,她就不姓林!
    最后,电影没看完,俩人提前退场,上了车子又是一番缠绵悱恻自不在话下。
    “音音。”
    “嗯。”车子太小,他又长手长脚,压得她老腰都快断了。
    “音音。”
    “嗯,说。”
    “音音。”
    林凤音翻个白眼,“有屁快放。”怎么跟鸭蛋一个德行。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安静,下一秒,金珠的脸凑到她鼻子上方,“喜欢简单粗暴,嗯?”迟迟不愿退出战场的金老三动了动,又有复苏的迹象。
    林凤音是真怕了,忙讨好道:“嘿嘿,您大人有大量。”
    金珠不接她的插科打诨,盯着她的眼睛,“我们结婚吧。”
    他的眼里,有真诚,有喜欢,有承诺,有责任,更多的却是她,小小的面色酡红的她。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他。
    “好。”
    金珠面色一喜,“真答应了?”
    林凤音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傻,不答应你答应谁啊,只不过……”
    金珠紧张起来。
    “不过我得先跟鸭蛋商量。”他这个年纪早知道“结婚”的含义,一定要尽量消除他的排斥心理,她的幸福,一定是建立在他的同意和祝福之上。
    肉眼可见的,金珠松了口气,“好。”让金老三鸣金收兵,整理好着装,嫌车里气味重,又把窗户打开,甚至还细心的把卫生纸也找个垃圾桶扔了。
    待同小陶碰面,两个孩子早累得呼呼大睡。看着儿子红扑扑肉乎乎的脸蛋,林凤音一路都在考虑怎么跟他说。很明显,金家的人品和家风,肯定不会亏待他。况且说句昧良心的话,这样的组合家庭金珠不会生育也是“好事”一桩,没有亲生子和继子的利益冲突,金家人更会好好待他。
    大人权衡利弊,小孩只讲喜不喜欢。
    尤其想到鸭蛋这让人摸不着北的臭脾气,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哪。
    新车开到家,邻居们都来看稀奇。毕竟这可是华光村第二辆小轿车,还是非常洋气的颜色款式,谁都羡慕。
    ***
    走进巷子,向老头从怀里掏出钥匙,半晌不见老伴儿跟上,回头见她抱着耳福,正跟老街坊吹牛,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似笑非笑。
    向老头只觉老脸臊得慌。
    他一辈子最看中的脸面,在那场逼宫大戏中丟尽了。
    “哟,老姐妹也来看车啦?”
    张春花不知道什么车不车的,炫耀的把白胖机灵的耳福往老姐妹眼前递,“这不快过年了,回来帮鸭蛋妈置办点年货,她一年轻媳妇儿操持不了这么大的事……”
    话未说完,旁边的妇女“噗嗤”一声笑了。
    其他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大笑。
    “这人年纪大了就是记性不好,都离婚了还儿媳妇儿媳妇的叫,让人老金家听见,可不招人恨嘛?”
    张春花老脸“刷”的红了。
    她不是不记得,是真过不下去了啊!
    没了林凤音的“养老钱”,他们又回到了前头几十年的状态,米自个儿种,菜自个儿栽,肉自个儿……买,买不起。
    冬梅那小蹄子整天好吃懒做,闻见谁家肉香就往人家里跑,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货色。一来二去就跟村里地痞光棍混到一处,以前还打着跟吴家复婚的主意,现在名声传出去,人更看不上她了。
    懒就罢了,还比狗都馋。家里有点好的老两口都舍不得吃,要留给两个孙子,尤其耳福还不会吃大人的饭,又买不起奶粉,每天蒸个蛋给他补身子。谁知这贱蹄子连小侄子的蛋也不放过,天天趁着他们干活偷吃个精光,等发现的时候鸡窝里的引窝蛋都没了。
    张春花气得跺脚大骂,恨不得往她馋嘴里喂两瓢猪屎。
    更过分的是,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大山里有两口子,结婚七.八年没孩子,贱蹄子还想把耳福抱去卖了,说什么“大人都吃不饱还养拖油瓶”……幸好桦儿发现及时,贱蹄子被她追回来打个半死,一怒之下赶出家门。
    可他们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也被她卷走了。
    向家老两口真是有苦说不出,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时候才想起鸭蛋妈的好来,不止勤快能干心术正,还能挣钱,每天被她好吃好喝的供着,那日子别提多舒心。
    可看着眼前这暂新而又阔气的大铁门……向老头呆了。
    他的钥匙插不进去!
    林凤音被拍门声吵醒,十分不爽。
    “谁啊?”
    “凤音,鸭蛋呢?家里啥时候换的门?”张春花腆着脸。
    林凤音眉毛一抬,“我换我家的门,还要通知你?”
    “不……不是……这,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我呸!谁他妈跟你一家人?你儿子在监狱,你儿媳在深市。”
    想到抛下他们的梁文静,张春花真是恨得牙痒痒。不管他们不说,还连桦儿和耳福也不要了,跟以前的林凤音比起来,真是……真是……猪狗不如!
    早知道是这样的货色,打死他们也不同意离婚。
    “你看,两个孩子跟着我们过苦日子也……怎么说他们也是鸭蛋的弟弟……你看能不能……”
    林凤音被气笑了,她是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让被出轨的前妻帮狗男人养私生子?他们脑袋里是有坑吗?
    不,有屎。
    活了大半辈子,还这么拎不清。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忽然可怜起他们来。一辈子勤勤恳恳不偷不抢,半截身子埋土里的时候却还被辛苦养大的儿子坑一把,既要操心监狱里大的,又要养育两个小拖油瓶。
    向老头看着前儿媳嫌弃、不屑,甚至鄙视的目光,默默地流下两滴浊泪。是后悔,是羞愧,也是无地自容。
    明明有这么好一儿媳妇摆在面前,为什么就是不会珍惜?
    明明可以安享晚年,却硬作得无家可归,老无所依。
    他拉了拉老伴儿,“算了,回吧。”
    张春花还想软的不行来硬的,回头见老头儿脸上的泪,过了一辈子,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顿时也红了眼圈。
    她后悔啊,她比谁都后悔,后悔得抓心挠肝!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她也想豁出老脸不要,跟鸭蛋妈赔个不是,只要别再待羊头村,当牛做马她也愿意。
    让他们回去吧,她保证不对她的事指手画脚,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让他们回去吧,她保证不出去嚼舌根了,每天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做好一日三餐照顾好孩子。
    让他们回去吧,她保证……
    然而,张春花知道,林凤音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这儿,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也不知是残存的自尊在作祟,还是怀里的耳福被众人的指指点点吓哭了,她清清嗓子,挺挺胸脯,打直肩膀,抱着耳福走了。
    带着她这辈子……最后的倔强。
    林凤音静静地看了会儿,相信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以后都不会再发生的插曲。鸭蛋想他们可以回村看他们,带点水果买点药,是他作为孙子该做的,但别想指望她。
    耳福差点被卖的事她听说了,因为从中牵线的二贩子就是当年拐卖妙然的下家,金家已经埋伏了很久,就等着让她吐出上家呢。
    ***
    对新买的小汽车,鸭蛋很快没了新鲜劲儿,对虾米的爱倒是始终如一。吃饭要将它拢自己脚下,专捡最软最香的肉扔给它,睡觉也要跟它一个屋,每隔几天还会帮它洗澡梳毛。
    这不,饭碗刚放下就往屋里跑,虾米吐着长长的舌头紧随其后。
    “妈你怎么在这儿?”他警惕的四下打量,赶紧跑去摸了摸枕头下,发现自己的“宝贝”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才放下来。
    “臭小子,又偷藏什么了?”
    “妈你怎么老来我房间啊,是你说我都大孩子了,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得得得,少废话,坐下,有事说。”
    鸭蛋撅着嘴,一屁股坐枕头上,生怕他妈把宝贝收走。
    林凤音懒得管,正色道:“他……你也知道,你爷爷奶奶也回了村里,现在就咱母子俩,有什么心事你都可以跟妈妈说……也可以跟金叔叔说。”
    她决定找找个突破口。
    鸭蛋低着头,“嗯。”
    “以后……只剩我跟妈妈,外婆说了,有困难她和舅舅一定会帮我们的。”
    林凤音心内冷笑,刘巧花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但儿子不知道她的为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渴望得到长辈喜爱和认同的孩子,没必要对他发火。
    遂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短短的头发很扎手。“妈妈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可以吗?”
    鸭蛋挑着眉毛,跟金珠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不知不觉,她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其实,如果你没准备好,也可以等两年,等你大些,懂事儿再商量……”
    鸭蛋皱着眉头,“我现在也懂。”
    林凤音被他堵得不知说什么好,不得不感慨近墨者黑,跟着金珠学了不少臭毛病……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小面瘫?
    “妈你真想好啦?”
    “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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