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在父母被亲人狠狠背叛伤害时抱紧他们,挡在他们身前。

    我自以为离家出走,自己过得最苦。甚至在回家时,也没有询问过他们“这些年过得好吗”。其实郑辰逸父母并没有说错,我怎么忍心这么久都不回家?我怎么能这么久都不回家?

    “岑睿,辰逸。”母亲捂着我的手,“你们做什么决定,我们不反对。”她道,声音有些哑,“你们也没欠家里什么。你们是我们的儿子,我们该给你们。这是做父母应该做的。”

    “那是你妈说的。你自己听听。”郑父有些激动,因为我妈又没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你父母逆来顺受,你要叫我们家也这样?”

    “爸,你就别说了吧。”郑辰逸看来是真的累了。

    “我儿子怎么弄到你家了?”父亲朝他怒吼,“就算你儿子娶个女儿也不一定要回家!”

    “段叔叔。”郑辰逸想劝我父亲冷静。

    “我儿子怎么不会回家!我不像你管不住!”

    两人吵着又要动手。

    世界太吵杂了。父辈的叫骂声,郑母的啜泣声,还有母亲的沉默。

    郑辰逸像个无助的孩子,迷茫地看着、听着,做些无意义的阻挠。我却在想,母亲有没有像郑母一样哭过?把眼睛哭得那么红,哭过之后还要继续孤独的生活。在我回家的那个春节前,父母心中一直盖着一片乌黑欲雨的厚云,掀不开、打不散、挥不走,这样过了七年,过了壮年,转眼就老了。

    我猛地发现,苏林做出那样的决定,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离开也不是为了抛弃。

    苏林不想这样,他不想我的家变得不像一个家,他不想让我背负罪过。他一直在用自己能做的,叫我“好好过”。

    爱情没了,还会有新的爱情,但是亲情没了,还能找到什么来代替?

    苏林就知道我会有愧疚得心如刀绞的这么一天。

    “爸,郑叔叔,郑阿姨。”我叫住他们,声音很轻,但他们停了。

    “前几天,我有个......有个很重要的人,死了。”我咽了咽唾沫,直接说出口,非常的困难,就像把心脏吐出来了一样。“我是因为他,没回家。”

    “后来他跟我分手了,因为、因为不想让我和家里变成这样。”我深吸两口气,平复几秒,继续道,“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而且,我很后悔,对父母很后悔,对他更后悔。”

    “我想,如果我抓紧他了,我不赌气了,他说不定就能在我身边好好活着。他说不定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攀岩,他不会到处奔波,他会有个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虽然他不喜欢,但是他不会死。因为,以前他跟我说,我只要一想到你,就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母亲低头落泪,父亲沉默,似乎想起了苏林,痛惜地沉默。

    “我也好埋怨爸妈。如果他们当时接受他了,说不定,我俩到现在都没分开。那个人也会和我安定下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连骨灰都带不回来。”我哭得语无伦次,又揉了揉脸,冷静了好久,才道,“当然,我不会傻到去找死。”

    我抬起头,擦了眼泪,“我们、我们都是、是成年人了。”

    “我把你们的儿子,还给你们。”没想到眼泪会这么滔滔不绝,就像哭出了好几年的苦痛,好几年的孤单,好几年黑洞洞空荡荡的夜晚,“你们、你们好好、好好过。我、我也要,回家,好、好好过。”我抽泣,全身都在颤抖。

    郑辰逸震惊,将我看着,用无神的眼睛,和破碎的心。

    他异常无助,坐在我们之间,无助地环视我们,就像遭所有人背叛了,遭世界抛弃了。

    “岑睿,别这么说。”他乞求我道,“别这么说。我们、能有很多方式解决问题,不要这么说。”

    我不敢看他,面无表情地抽泣着,泪流满面。

    “爸、爸,妈,求你们了。我求你们。”他扶着自己母亲的膝盖,痛哭流涕,他跪着挪到他父亲身边,苦苦央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我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别这样。”他跪在父母面前大哭,好像一时间就回到了八岁,懦弱的,无助的,嚎啕大哭,“妈,你劝劝爸好不好?我求求你好不好?”

    我看着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弓着腰,跪在冰凉的地上,乞丐般的,寻求施舍般的,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心生痛惜和绝望,绝望得就像掉入了苏林那个冰缝,慢慢窒息。

    “我不去南京了,我回重庆,我就住在家旁边。”他卑微道,“求你们,别让我和岑睿分开。”

    我的母亲埋头啜泣。父亲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浸染眼周的皱纹。

    “我们什么都打算好了,我们还要去福利院领养个孩子,还要带孙子回来。岑睿连德国的学校都决定好了,我们还在物色房子。我在努力挣钱,一定能把你们和岑睿家都照顾好的,我可以的。”他说着哭得更加可怜,“我还有两年就到三十岁,我们还有两年就能领养孩子了,我们就要成一个家了!”

    他母亲沉默着,泪水没停过,心也没软过。他父亲听他一说仿佛更加生气了。

    “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他父亲咆哮,“你就像被抛弃了的小女人一样!就跟电视剧里那些怨妇一样!”

    “你起来。”他母亲冷冷道,“你站起来!”

    郑辰逸一个劲哀求,他父母一个劲责骂。

    我在想,什么东西能让那个在辩论场上咄咄逼人的最佳辩手下跪呢?什么东西能让当年目中无人的学生会主席下跪呢?什么东西能让在职场两年间升职副总监的郑辰逸下跪呢?

    他怎么会这么脆弱呢?他还有两年都要三十了,怎么还哭得像小学生一样?

    我怎么会这么狠心呢?我在逃避什么呢?因为我已经二十七了吗?因为我该回家了吗?

    “妈。我好累。我想睡觉。”我捏捏母亲的手,起身要走。

    “岑睿岑睿!别走、别走。”他狼狈地挪过来抱我的腿,紧紧抱着,攥着救命稻草般,“我会搞定的、我会搞定的,别急着走,我马上就搞定了。”他攥着我的裤子,“别走、求你。”

    郑辰逸独自背负了许多,自从那年春节向家里坦白后,两年来他一直这么想,“岑睿,我会搞定的,我马上就搞定了”,然后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你混账!”他母亲尖叫,将手机都扔到了地上,砸得稀巴烂,他却紧抓着我不放。

    “郑辰逸,这不是你。”我抖着,抽泣着,“我认识的郑辰逸,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下跪。”

    他愣愣地,无助地松开了手,像孩子一样。母亲走来想扶起他,安慰我一样,拍着他的背,叫他冷静。

    我关上门的那一刻还能听见他的哀求。他求我母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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