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没有喊叫,只是掏出巾子擦着嘴唇平静地道:“沧镜,放下那个人吧!她真的已经死了。”她没办法生沧镜的气,只觉得心疼。
    沧镜回味着方才柔软的感觉忽然笑了:“我分得清你和她。”
    纱帐轻翻,阿盏款步进来冲沧镜笑了笑:“阿镜。能不能让我和你家女皇陛下说几句话?”
    李昭赶紧背过身,随手抓起床头的胭脂盒补了补唇上的妆,顺便把脸上的泪痕盖住了,她不想在阿盏面前显得太狼狈。
    “好。”沧镜看到小皇帝背着身慌慌张张补妆的模样,觉得可爱得不行,可心里又酸酸的。刚才哭成那样,怎么哄也没用,阿织一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比起阿织,她差在哪里呢?是来得太晚了么?不,明明是她先出现在她那人生命里的。
    李昭补好妆坐直了身子,落落大方地招呼阿盏道:“找我有事?有什么话坐下说吧!”说完指了指床下的阶沿。
    阿盏看皇帝脸上刚干的泪痕和未抹匀的胭脂,嘴角挑了挑,不客气地在床边坐下了。“我和阿织不是那种关系。”
    李昭早听到了,半点不吃惊,只是道:“你俩是好姐妹?”那为什么不想岳织和她在一起?她看得出来阿盏哪怕不是岳织的爱人,也是对岳织很重要的人。
    “比起姐妹,她更像是我的孩子吧。”阿盏笑了笑。
    “孩子?你才多大啊?”李昭藏不住心中的不屑。
    阿盏淡淡地道:“我么?五千多岁。”
    “哦……”李昭吓得咽了咽口水。天啊!五千多岁的老妖精?“那岳织呢?我听莫蝶说她是山神?”她得找时间和莫蝶聊聊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她!
    “耳力不错嘛!”阿盏赞许地道:“听到了好,聊起来省事。阿织确实是北山的山神,年纪倒是不大,一千多岁吧。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做戏拆散你俩了吧?”
    “不明白。”李昭对此仍是不解。
    “因为神仙和凡人相恋是生死攸关的大忌。”阿盏神色凝重地道:“她和你在一起,只要说错一句话,有一点出格的举动,都可能犯天条。她现在为了你什么都顾不上,为了救你宁愿耗费苦修来的上千年的道行,劝也劝不听。”
    李昭张了张嘴,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哑得说不出话。
    “她用仙气救的你,短短时日,一百年已经没了。你自己算算,她那一千年道行够救你几次?”阿盏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只是平静地说着事实。她偏过头目光沉沉地望着李昭,轻声问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闯祸。你呢?在乎她的安危么?”
    “在乎……”李昭愣着神道:“我该离开她。是么?”泪水又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可是她一直守着天条,什么也没有说什么没有做。也答应过我,不会再用真……用仙气救我的……”
    阿盏用手抹掉李昭的泪水道:“你可以装晕试试,看她救你的时候还顾不顾得上自己。她要真的足够冷静理智,我也不会费心费力来讨这个嫌了。仙气还在其次,最怕的是她祸从口出。”
    “她要是能忍住不救我呢?”李昭不敢想象没有岳织的日子。可是这话说出口后她自己都不信,岳织是神仙,神仙不能和凡人相恋,所以从前岳织所有的欲语还休真的都是不得已的。
    她记得问过岳织:那你喜欢我吗?
    岳织说:不讨厌,一点都不讨厌。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表白了不是么?不讨厌等于喜欢。一点都不讨厌等于很喜欢很喜欢。
    李昭捂着嘴泣不成声,很久很久,牙关里才艰难地挤出那个字:“好。”她不能害岳织。万一岳织在她身边,情到浓时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口怎么办?
    阿盏心里也有些难受,安慰小皇帝道:“伏灵丹的事你不用担心。沧镜有法子救你,我也会尽力帮忙的。”
    “我会告诉她我爱上了沧镜。”李昭心如刀绞,整个人都在颤抖。
    “嗯。这还不够。”阿盏掏出一纸诏书递给李昭道:“实在不行,你可以用这个。”
    “这是什么?”李昭展开诏书,心慌了起来:“易地迁宫的假诏?”
    “她以前还惦记着北山的时候从你这里弄的。你可能理解不了,山对于山神而言有重要。”阿盏苦涩地道:“那孩子为了你,连山也放下了。”
    李昭无声地哭着。此时此刻,岳织对她的爱,全是扎在她心上的刀。
    “咱俩聊过的事……”阿盏委婉地提醒道。
    “我知道。”李昭明白阿盏的意思。
    阿盏点头道:“阿织那孩子就拜托你了。你别急着让她走,缓几日也可以,太急了她未必会信。”
    “嗯。”李昭神情麻木地把诏书藏进了褥子底下。
    “你别觉得这样是在伤害她,想着是为了救她的不得已之举,心里会好过一点。”阿盏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李昭没有说话。不可能的,不管怎么想她心里也好过不了。
    ***
    岳织听说阿盏要回朝熙楼,又惊喜又疑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在宫里看着我了?你没和小皇帝胡说八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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