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着的,是切切实实的冰块,只是在镜头照不到她的时候,她的膝盖下面会放上一层垫板,或是在中途休息时,被工作人员搀扶着坐在一边的矮凳上。
    可即便是如此,长时间的拍摄下来,她的膝盖也已经感受到一种从骨头缝里刺出的疼痛了,不是不能忍,但是真的很难受。
    绵延不绝的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烦不胜烦。
    陆星闲一直在她身旁陪着她,默默的并没有说话,手中的水袋其实连温热都算不上,但是左羡的膝盖跪了太久的冰,猛然用太热的袋子取暖无异于最残酷的刑法,只会更加的雪上加霜。
    “阿闲,我没事。”左羡的没精神主要来自于有点低烧,见陆星闲这个样子,主动的说了一句。
    这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穿的也少,哪怕一幕收工之后立刻会被所有工作人员当成珍稀动物一般围起来,她也必不可免的发起了低烧,不过那模样倒是挺贴合剧里最后时期被折磨的人设,左羡为了表现的好一点,也刻意没有吃药。
    陆星闲知道,却没有逼她吃。
    她知道左羡身为一个演员的坚持,可她仍然选择了默默同意,却又在背地里暗暗的做了一切对左羡有帮助的善后工作。
    左羡见她这模样就心软的不得了,主动用滚烫的额头蹭了蹭陆星闲略带些凉意的额头,放软了语速,娇声喊了一她一下,“阿闲……”
    这一声带着长长的尾音,几乎是要让人溺死在她近在咫尺的眸子里。
    陆星闲终于叹了口气,一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拍,抿唇说,“以后……”
    话没说完,她又知道,身为一个演员,在遇到同样的事情上又绝不可能说出‘我不做’三个字,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左羡眼睛眨巴着,嘴巴撅起,趁着距离近在陆星闲那偷亲了一口,“《国宴》拍完之后,我们就要走了,那时候我肯定不接别的戏了,嗯,《妻子归来》又没有什么危险镜头,你放心吧,我以后肯定好好照顾自己。”
    “嗯。”听到左羡这么诚恳的承认错误,陆星闲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只看了看她的膝盖,将手心贴上去半晌,发觉还是没有彻底暖热。
    两人在这休息了一会儿,左羡膝盖上因为突然的冰冷带来的刺痛感也褪了不少。
    陈导这时候过来,坐在她们对面说道,“怎么样了?”
    “没事。”左羡喝了一口温水,说,“刚才那场怎么样?过了吗?”
    “过了。”陈导神色复杂,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左羡没有上妆也有些惨白的嘴唇,嘴唇翁动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最终,只默默的伸出了一根大拇指,道,“左羡,你真的是,这个。”
    很少能有演员的现场发挥,能把所有的执行导演都带动的哭出来。
    他旁边的助手随着后期左羡的表演而全身颤抖的模样,他到现在都记得深刻。
    左羡本身还在小口的抿着热水润口,见陈导这模样,一愣过后便忽然笑开了,淡淡的说,“这是应该的。”
    唯有陆星闲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导竖起的大拇指,悄悄的攥紧了和左羡交握着的手,另外一手卡在椅子上,深深的陷在了柔软的垫子里。
    *
    左羡整理好了自己之后,紧接着就入场开始了新一幕的拍摄。
    又是一次终于入了夜。
    已经死去的村民就在米蓝的面前被故意的排成了一排,有些生前在村田上树的操作下,经历过常人不能忍受的侮辱的村民,甚至不能瞑目。
    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空,目光或是惊恐或是麻木,没有一个人的脸,能称得上是安详。
    然而今晚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动作。
    所有的士兵在吃完了晚饭之后,全都睡了过去,而且看上去并不像是自然入睡,有些抵抗力低的,甚至是直接昏倒在地上的。
    米蓝四下看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靠着桌子上睡着的村田上树。
    桌上有一盏烛火,然而她的手搭在了烛台边上,火苗距离她的手十分的近,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热意灼烧一样,兀自的昏睡着。
    米蓝抿了抿唇,这才尝试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自从她跪在冰上没多久就昏死过去,几乎命悬一线之后,村田上树似乎就不再折磨她的身体了,而是更加变本加厉的将那些手段用在了她的同胞身上。
    经过一天的休息,她的膝盖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起身时还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然而这么大的动作,却完全没有人发现。
    米蓝的心跳力度强到就连耳边都如同擂鼓一般‘砰砰’的响着,在这个瞬间,她几乎是想到了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人显然是被下了药,而后院是她这宅子里唯一有水井在的地方。
    粮食或许不够吃,这些人会去村民家里掳掠,可水却绝不会再舍近求远,而直接会选择在后院打。
    但是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看守着,如果晚上,雪落趁人不备,在水井里面下了药……
    米蓝眼中的光终于重新的闪耀起来,一瞬间几乎要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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