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酒瓶的帽子,喉咙里发出愉快的咕噜声。路易总管接过酒瓶,侍从用准备好的花露款待拉布加。诺亚帮莫里斯戴上帽子,回头道:“劳驾路易总管把这位可爱的小客人送回山腰上的农舍。”

    他们携手登上一辆暗暗绣着埃蒙斯王族纹章的宽敞马车,疾行在镶嵌着闪光的宝石的路面上。路边的仆从纷纷弯腰向他们行礼,手上的火把落在地上的花藤上,燃起来袅袅的带着花香的轻雾。

    马车的车轮轰隆隆地压过地上的宝石,迸出点点火星,与路边的火光交相辉映。

    天边的金牛星座闪烁着光芒,像是许多双小眼睛凝视着山顶的恋人。

    诺亚指着城堡边一座高大的建筑给莫里斯看:“那座是大主教的观星台,在上面用望远镜看星星视野非常好。”

    他正说话间,马车腾空而起,飞翔在里贝隆山的城堡上空。仿若天际的灵魂战车和它的四个辉煌的车轴。

    诺亚道:“前面是大熊星座,人们把它叫做灵魂战车,拉车的是三头牲口,紧靠着第三头牲口的小星星叫车夫。”

    他把头枕靠在莫里斯的腿上,金发立刻披散下来,像一场星雨。他继续说道,“朝南的方向星星在传说里被叫做‘米兰的让’。他是星辰的火炬。”

    马车向着火炬飞去,四轮上立刻燃起熊熊烈火,并没有逼人的灼热之气,反而让人觉得舒适温暖。

    诺亚仰头看向莫里斯,只见他的下颚在火光照耀下异常线条强硬俊美,却带着有温度的柔和。诺亚伸手把他的头拉近自己,撒娇道:“我们请它们来参加婚礼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莫里斯灼热的亲吻。

    翌日清晨,莫里斯披上银丝长袍走到城堡花园里散步。诺亚坐在他们初见时的吊床旁边,在面前放着的画板上不知用水粉在画些什么。

    莫里斯从他身后轻轻将他搂在怀里,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莹白的耳廓上。只见诺亚在一片完全涂成暗红色的画布上刷上一层金粉的颜色,无端使得色彩更加高贵典雅。莫里斯问他:“这是什么?”

    诺亚一边在画布中心蘸了罂粟油彩用漂亮的古体字写上“莫里斯沃顿”,一边心不在焉地答道:“我想请你参加城堡里的晚间舞会,可我已经忘了王朝的请柬是什么样子的,我的书房里也找不到请柬的模板,只好凭印象自己画一张。”

    这个名词使莫里斯微微挑眉:“舞会?”

    诺亚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我已经让路易总管去准备你的礼服了。”

    “你知道我的尺寸?”

    诺亚乜了他一眼:“怎么不知道?你在城堡里穿的每件衣服都由我过目挑选。”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完全没有自降王储身份的感觉,一来从未做过这类事情,感到十分新奇,二来准备衣服的对象只让他感到甜蜜。

    原本带着暧昧的逗引心思的莫里斯望着他像小羊羔一般温柔湿润的蓝眼眸,心下像被绒毛抓挠,柔软成一团。只余下庆幸和感激。他在诺亚洁白优美的颈线上烙下一串轻吻,神情虔诚。

    庆幸自己选择取道里贝隆山来躲避商场仇家的追赶,感激迷幻而充满魔力的里贝隆雾季,感激那段临时检修的铁路,感激五世纪前那位宅心仁厚的大主教和这片纯美的沃土,替他留住了怀里这个人,让他遇见这个人。

    ☆、九

    那封出自诺亚殿下之手的舞会请柬最终放在了莫里斯手上。如果无视封面上用歪歪斜斜的古体文字书写的两人姓名,大概可以算是一封佳作。

    不知是因为怨愤还是羞涩,诺亚的脸颊上晕染了一层薄红:“谁让你对我的脖子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同莫里斯一样,他也换上了华美的礼服,纯白贴身的长袍用一根精致的缀满鲜花的腰带束起来,外套的襟口袖口都用王朝贵族服饰上特有的针脚滚上金边。长至脚跟的金色鬈发精心地编织起来,垂在脑后。看在莫里斯眼里无异于婚宴上最为纯洁美丽的新娘,或是一件等待拆封的礼物。

    他此时正站在城堡一条走廊里,背后是一幅出自紫罗兰埃蒙斯的画像。莫里斯不经意地一瞥他身后的画像,惊讶地发现画上的孩童挂着与他脸庞上如出一辙的纯美笑容,头戴羽冠,脖子上挂着美丽的花环。五世纪前古朴的微微褪色的画卷和这个真切的,美若明月的少年遥遥呼应。诺亚的脸庞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小王储稚嫩的轮廓。

    路易总管的声音插|进来:“两位殿下,晚宴即将开始了。”

    “总管阁下早晚不分?”莫里斯指了指雕花落地窗外,明媚的晨光照进来,点亮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诺亚向窗户的方向做了个手势。路易总管命人将帘幕缓缓合拢又缓缓展开。

    阳光化成光点在空中逸散,窗外漫天星辉向莫里斯眨着眼睛。像是无数口清澈见底的泉眼,甘泉汩汩涌出深山,流向人间。

    和诺亚在一起久了,对于这种难以解释的奇幻事件莫里斯已经能表现得习以为常。

    “诺亚殿下,请。”他脱下礼帽向诺亚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被他抢先一步的诺亚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估计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状况。

    莫里斯脸上挂着笑容,保持着优雅的姿势:“新娘还不快握着新郎的手。”

    诺亚稍稍恢复了镇定,如果能忽略他脸颊上抹不去的红晕的话。他在路易总管和一干侍从灼热的目光里安然自若地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自暴自弃道:“反正新郎是入赘我的城堡。”

    两人站在那扇常年紧锁着的大门前,舞会的钟声响起,古朴悠远。

    只见原本落满灰尘的大铜锁渐渐变得熠熠生辉,两边悬挂住铜锁的锁链滑下去,发出金属间磨蹭独有的铿锵声。

    有些事有些人美好得仿若梦境,世人们会下意识去破坏,去摧毁。等到美景化为废墟,朱颜轻负韶华凋零,他们才能完完全全确认,这些人事曾经是真实存在过的。然而雕栏玉砌已败,芳华朱颜已改,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回的了。他们这时候才会悲叹,才会书写那么多看似悲入肺腑实则浅陋可鄙的所谓史诗华章。这些人或许能够欣赏,却注定得不到,也享受不了。

    莫里斯当然不属于这个囊括了绝大多数世人的行列,所以从他不管不顾地暗暗抱有一份世所不容的爱情开始,仿若已纵身跃进那条比索格讷河更湍急更绵长的深流里,站在了绝大多数人的对立面与他们为敌。

    厚重的金属制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像是开启一扇跨越时空隔阂的奇幻之门。

    光芒从舞厅里流泻出来,同时还有一曲柔软如丝绸的古典乐。

    手握丁香花枝的贵族少女带着微笑站在门后:“欢迎回来,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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