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誉……”她有些不敢相信,却又笃定得笑着看他,“你没食言。”
    跟前的人,微微僵住。
    却在“食言”二字话落时,上前将她紧紧拥住。
    他一字未发,臂膀却结实有力。
    她亦不出声相扰。
    许久之后,耳畔才听到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你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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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结局(中)
    白苏墨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抱着平安和如意在苑中晒太阳。
    平安早两个时辰出生,是哥哥, 长得更壮实些, 模样也更像钱誉。
    如意晚两个时辰, 是弟弟, 遂也人如其名, 模样清秀许多, 钱誉便非说像她。但白苏墨左看右看,都觉得平安与如意两个孩子都像极了钱誉, 似是同钱誉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
    索性有时候唤的平安和如意, 有时候便唤的小大钱誉, 小小钱誉。
    小大钱誉是平安, 小小钱誉是如意。
    钱誉听得恼火,国公爷却很是喜欢。
    自从巴尔归来, 白苏墨明显觉察,国公爷待钱誉与早前不同。
    早前也亲厚, 是因着她的缘故亲厚。
    而眼下的亲厚,是同钱誉本人亲厚。
    而这亲厚,同与她的亲厚还不一样,爷爷脾气执拗是京中皆知的事情, 固执起来的时候别说她, 就是宫中也得忍让几分,但在钱誉面前, 这等固执却似是有了度。
    白苏墨并未错觉, 爷爷很听钱誉的话。
    换言之, 是钱誉在爷爷心中有了份量。
    虽然白苏墨也好奇,问他们在巴尔的经历,但钱誉除了当说的,皆守口如瓶。
    白苏墨挑眉看他。
    他便叹了叹,郑重其事悄声道,应了爷爷的,不说。
    白苏墨便明白了。
    应是爷爷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看来自巴尔逃出遇了不少波折。
    白苏墨笑笑。
    其实钱誉不说,她也能猜出一二。
    爷爷爱面子,回来的时候腿上还有腿伤,在巴尔途中只怕是没少波折。亦应当同钱誉起过争执,但最后钱誉既能安全将爷爷带出,便是爷爷妥协。
    爷爷虽妥协了,但心中还是不愿意钱誉对旁人说起,所以才让钱誉守口如瓶。
    而另一面,这一路,爷爷同钱誉之间应当建立了深厚的信赖与革命友谊,这等友谊,超越了祖孙界限,更像值得信赖的朋友之间。
    钱誉依旧对爷爷尊重。
    爷爷也继续对钱誉亲厚。
    只是白苏墨察觉得出,有些东西在慢慢融化,甚至,潜移默化改变着。
    譬如吃饭的时候爷爷非要饮酒,她不让,爷爷说王太医就是擅长谷子芝麻大的事情画蛇添足,她哑然。
    钱誉正好回苑中,爷爷“嗖”得一声就将酒扔了。
    她简直刮目相看。
    事后,她也寻钱誉问过,怎么爷爷在他面前这么忌讳饮酒的事。
    他轻言轻语带过,爷爷应了他的,日后少饮酒。
    他亦补了句,军中之人,最讲信用。
    一句给爷爷怼得语塞。
    往后时日,爷爷果真少有饮酒,白苏墨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笑意。
    她是没想到,有一日,爷爷最听的,是钱誉的话……
    但白苏墨亦有发愁的事情。
    她生如意的时候难产,伤了元气。
    浑浑噩噩睡了三月,也将养了三月。
    孩子是钱誉、乳娘和流知带大的。
    与钱誉、乳娘和流知亲,同她这个母亲反倒不怎么亲。
    夜里孩子哭闹,饿了要寻乳娘。
    吵瞌睡的时候,要找钱誉和流知。
    她在一旁干瞪眼,也干着急,有时候心中亦难过过。
    不少妇人任凭早前性子多好,生完孩子后,终日抑郁寡欢,便是笑都少有笑得出来,但孩子有个风寒啼哭,就又似天塌了下来一般。
    都有个过程。
    只是这过程中,若是旁人呵护得好些,便也恢复得早些。
    若家中人并不体谅,许是许久都会如此,甚至落下抑郁的性子。
    钱誉虽不说,却时时挂在心底。
    白苏墨觉得这三月并未找过过平安和如意,心中愧疚,他便多陪她在苑中带平安和如意晒太阳。
    她夜里想哄平安和如意,他便支持她哄,便是多抱些时候,孩子多哭大声些也无妨。
    有时,他亦见过白苏墨独自盯着一处发呆,眼底微红,他便唤了流知一道,抱了平安和如意一道来,陪白苏墨说话。
    白苏墨心底澄澈。
    过去的三月,并非钱誉空闲的三月。
    除却照顾她与平安、如意,钱誉还操办了钱家同巴尔国中的交易。
    这几月以来巴尔同苍月国中局势初定。
    巴尔同周遭诸国之间的关系也慢慢松动。
    但观望的人居多。
    这时候,燕韩钱家率先与巴尔国中进行的交易。
    交易的是米粮等生活必须品。
    此事便是钱誉一手操办。
    钱家只是商户,若无燕韩朝中应允,钱家断然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此番钱家同巴尔国中的交易,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亦被视为一个积极的信号。
    似是巴尔新可汗上位之后,同苍月休战,与燕韩通商贸,似是都是前所未有的举动。
    也在传递一个和平的信号。
    许是,巴尔确实是变天了。
    与巴尔而言,眼下休养生息是比凭借战争掠夺更紧要的事情。
    巴尔国中的子民也并非人人愿意战争。
    却人人愿意安居乐业。
    若是冬日里能保证粮食的基本供给,那巴尔国中冒险南下掠夺资源的事情便有极大的可能能够被避免。
    与周遭诸国都是好事。
    只是没人愿意相信,也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却唯独燕韩。
    钱誉在苍月的这几月,便是在遥控操作着钱家与巴尔国中的交易。
    只是许多人并不知情。
    白苏墨昏睡了三月,钱誉一面陪着她,一面照顾着平安、如意,还一面完成了与巴尔的第一笔大宗交易。
    这宗交易改变了巴尔同周遭几国之间的关系。
    微妙,且有迹可循。
    白苏墨也理清了其中的蛛丝马迹。
    白苏墨记得钱誉是燕诏元年榜眼。
    也记得燕韩国中的建平侯盛明远频繁来府中走动。
    盛明远又是诏文帝的心腹。
    这说明,燕韩诏文帝是信赖钱誉的。
    钱誉虽不在朝中,却在为诏文帝做事。
    诏文帝年纪轻轻便能扫平国中内乱,清掉了外戚和辅政大臣的残余势力,是依仗了盛明远、叶修颐等人,足以说明诏文帝有用人的魄力。但也恰好说明诏文帝既是有魄力的人,也识才用才,又怎么会将一个有榜眼才能的人放置在朝堂之外不管?
    那便是,诏文帝也觉得将钱誉放在别处更有益处。
    这别处,便是经商。
    钱誉曾同她说起过羌亚的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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