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特别惊讶。

    他不咸不淡道:“别拦着了,温家那姑娘朕见过,人不错,若真两情相悦就由他们吧,广信王的事跟他们也没关系。”

    孟君淮稍松了口气。

    他和玉引原也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从这几年的情况来看,虽则宗亲们为了避免徒惹麻烦都躲着温家走,但宫里一直都有提拔他们的意思。笼络也好安抚也罢,反正该有的封赏没少过,逢年过节偶尔还让他们出个风头。

    玉引说若照这么想,阿祚娶了温氏其实是顺应圣意的,看来她没说错。

    孟君淮便从宫中告了退。与此同时,阿祐正在正院堂屋里坐立不安。

    因为玉引把夕珊给叫进来了。

    阿祐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夕瑶夕珍都是谢家姑娘,他跟她们打交道就可正常了,怎么今天在夕珊面前,愣是一句话都要琢磨半天才敢说出口呢?

    是怕自己再像那天拿“西湖”打圆场一样说错话吗?好像也不是。

    玉引一边好笑地打量眼前几近死寂的少男少女,一边有点焦急地帮他们想话题。

    须臾,她可算有了个主意,一吁气道:“你们别这么干坐着。这样,阿狸年纪大了,自己总懒得打理自己。你们一块给它梳梳毛去,下人去弄它总不高兴。”

    阿狸脾气可大了,下人给它梳毛它就挠人,好像是觉得家里人嫌弃它似的。

    “……好!”阿祐滞了一下立刻答应,然后他紧张地看向夕珊,夕珊脸红红的也睇睇他,接着点点头,也说:“好……”

    .

    离皇长子府不远的一方小院里,香盈被阿祺拉进了院门,四处张望着,心绪十分复杂。

    “你别紧张,嫡母妃答应了的!”阿祺睇着她的神色一笑,接着又将她拽进了屋里。

    香盈仍在发怔的目光冷不丁地触到摇篮里的孩子,一刹那间,她连呼吸都停住了。

    “咿……”云舒一双大眼睛望望他们,便扶着摇篮的栏杆站起来,向阿祺伸着手,气息很足地喊出一声,“抱!”

    旁边的奶娘笑着抱她出来,阿祺上前接过她,抱到香盈跟前:“让你娘抱你,你娘可想你了。”

    香盈满眼惊喜却又有些无措地看着她,居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从来没抱过云舒。这孩子刚生下来,侧妃就让人把她送去了大公子那儿。后来阿祺回来,虽将这孩子接去了他的院子里,可她那会儿正病着,情绪不听使唤,府里便也没让她见过。

    阿祺离府之后孩子又被接去了正院,那时她虽然常能见见了,但因为身份尴尬的关系,不止王妃不好开口直言让她跟孩子亲近,她自己都不便多说什么。

    眼下云舒与她近在咫尺,香盈愣了好久,才伸手将她搂住。

    “呀呀!”云舒开心地在她怀里蹬着腿,香盈又怔了片刻后扑哧笑出声:“云舒,以后娘带你睡,好不好?”

    “她小字叫阿箩。”阿祺道。

    香盈微讶,他避开她的目光,推她坐去旁边的罗汉床上:“坐下歇着,我们慢慢说。”

    一家三口一同上了罗汉床,阿祺揽过香盈,云舒歪在香盈身上。午后和暖的阳光从窗纸中透过来,斜映到地上,暖黄的光泽温馨和煦,好像一切美好都拢在了这一方空间里,一切不快都被隔绝在外。

    “父王母妃算是默许我们的事情了,没有我先前所想的那样糟糕。但是……你的身份当真不太好解决。”阿祺眼中有些歉意,“不是我们不给,实在是……我原也想过将我除了宗籍就能解决,但大哥三弟他们都说那样闹得太大,或许对你反倒不好。”

    “没事的。”香盈抿着唇,点点头,已然对此十分平静,“那些无所谓,我们好好把阿箩带大,日后怎么样日后再说。”

    香盈心里忽地一点恐惧都没有了。先前她总会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安,觉得自己将一切都寄托在旁人身上实在太傻,什么都不由得自己左右,可又已没有后悔的机会。

    那种感觉让人心里太没底,饶是王妃待她再好,她也免不了会担心如若有朝一日王妃烦了她了怎么办?王府把她赶走怎么办?到时她无处可去。

    现在……

    其实她依旧没有什么能自己左右的,她依旧清楚自己比不上京里那些有才有貌有本事的贵女们。但她真的不怕了,因为他待她真的好啊……

    她可以安下心来过日子里,安下心和他一起在外面组建一个家、一起照顾云舒。如果可以,她也会尽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如不出意外,她变得更好能让她自己开心、让他也开心;而若出点什么意外,她稍稍有一点本事,或许便能出一点力。

    .

    光阴飞逝,转瞬之间,天气转暖、变热,而后最热的时候又悄无声息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已到了八月。

    八月底时,皇长孙孟宏成年满三岁,皇长子府为他大贺了一场。而后,震惊京城的,是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礼部安排了各样仪程,册立孟宏成为皇太孙。

    这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几位亲王与皇长子夺储的事态尚未完全平息的时候,一道册立储君的圣旨越过皇长子,直接立了皇孙为储。

    京里自不乏有人议论皇长子是不是失了圣心。但于孟君淮和谢玉引而言,这倒没什么可担忧,皇上立皇太孙绝不可能没和皇长子打商量;这个建议甚至还有可能是皇长子自己提的。

    可紧接着闹起来的,是数位重臣要求赐死皇长子妃。

    理由明确且俗套——他们担心有朝一日驾崩、皇太孙年幼不能主事,皇长子身体欠安……子弱母强,大权旁落。

    玉引一方面清楚皇长子待夕瑶好,帝后二人对夕瑶也好,清楚夕瑶绝不是那种会谋夺权势的姑娘,但另一方面,她也清楚这件事一旦提起来,便不是皇上说不理就能不理的。

    毕竟吕雉、武曌之类的例子放在那儿,不论夕瑶和她们一不一样,都是现成的说辞。

    怪让人担心的。

    玉引在府里静听了几天外面的风声后,便琢磨着往皇长子府递个帖子,想去见见夕瑶。可帖子写好还没晾干墨迹,赵成瑞就火烧火燎地闯了进来。

    赵成瑞禀说:“娘子,爷在前头气得摔东西了!”

    “怎么了?”玉引蹙眉,“为的什么事?”

    “为皇长子妃的事!”赵成瑞说着叹气,“前头说是有位爷到咱府上……好像是太妃娘家张家的旁支远亲,王爷就见了。他给王爷出主意说这会儿正是表忠心的好时候,王爷该头一个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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