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自省今日发生的事情,蕴仪也不禁辗转反侧。这冠勇侯,蕴仪自从记事起,真是没少听人提起。不光她二姐常说起他,便是那些同龄的闺秀,提起他也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奇心作祟,叫蕴仪到底对这人多了两分关注,像这一次,这方思晴竟然“故意落水”,蕴仪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太孤陋寡闻,还是这冠勇侯真的值得以命相搏?
    因为夜里辗转反侧,第二天早起也顶着两个乌青眼,苏嬷嬷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噩梦。
    “我没事的,嬷嬷,你别担心”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蕴仪皮肤白,有一点点瑕疵都能看得出来,上妆也是可以掩过去的,只不过昨日发生了这种事情,蕴仪也没有心情出门。
    不过这也恰好合了蕴仪的意,前一阵忙着笄礼,终于有闲暇练练字儿了。
    不过蕴仪刚让丫头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丹阳郡主却是来了。丹阳郡主是楚王的爱女,算起来是蕴仪的侄女辈,但谁让蕴仪年纪太小,比丹阳还小了一岁。丹阳也不把她当姑姑,而是当好姐妹,平日同蕴仪关系最好,也是听说了昨天的事,今天过来关心关心蕴仪,顺便八卦一下。
    丹阳穿着一身红色衣裙,梳着双垂髻,俏丽活泼,进来就拉着蕴仪,道:“真解气,这方思晴我早看她不顺眼,不过是个小小七品芝麻小官的女儿,眼睛长到天上去了”以为淑妃的侄女有多了不起,皇后的妹妹都没她傲气,蕴仪是性子好,不跟她计较,丹阳却不是个好脾气。
    “就算是落水也是她活该,你倒巴巴把人救下,人家可未必会感激你”
    蕴仪奇道:“郡主也知道她是故意落水不成?”
    “谁看不出来,”丹阳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宴会上她眼睛就一个劲儿盯着冠勇侯的位置不放,冠勇侯位置一空,立刻又东张西望,没一会人也不见了,我当时就想跟你说,她肯定会闹出什么事来,结果一眨眼,你人也不见了”要不是知道蕴仪还没开窍,不然丹阳要以为她也少年慕艾了。御書楃御宅楃導航詀Ν㈡QQ奌てOM
    宴会上蕴仪确实有点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注意这些。听丹阳的意思,应该很多人都看出了方思晴的心思。
    蕴仪不禁扶额,估计人人都把自己当傻子了。
    丹阳心疼了一番,便从丫鬟的手里拿过从王府带来的纸鸢,描上了美丽的蝴蝶花纹,看上去栩栩如生,蕴仪瞧着也是眼前一亮,叹道:“好漂亮。”
    丹阳挺了挺腰杆,得意洋洋道:“这是我哥哥亲手做的,蕴仪你要是喜欢,要不就送给你吧。”
    丹阳的哥哥戚嵛是楚王的长子,长丹阳三岁,平日对丹阳这个妹妹很是疼爱。蕴仪虽然喜欢,却也不夺人所好。道:“不用了,我平时很少放纸鸢,到我手上也是浪费。”
    “好吧,”这个纸鸢其实也不好拿来送人,丹阳不强求,“不过蕴仪也不能总宅在屋子里,你身子娇弱,就是得出去走走,身体才养得好”
    “嗯”她爹娘也总这么说,不过她就是不怎么爱动。丹阳却是个坐不住的,一会觉得没意思,就拉着蕴仪去放纸鸢。
    主随客便,蕴仪少不得陪她一起。
    到了草地上,蕴仪主动道:“我给你拿着纸鸢”
    “好”丹阳高高兴兴拿着线跑了起来,纸鸢的骨架做得很好,平衡轻巧,轻轻松松就将纸鸢放了起来,今天风也大,纸鸢飞得很高。见丹阳玩得开心,她也追了上去,两人嘻嘻哈哈地跑着。
    只是老天喜欢跟人作对似的,本是阳光灿烂的大晴天,玩了没多久天色忽然就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的,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丫鬟便劝她们回房,下次放晴再出来玩。
    丹阳虽然意犹未尽,可也知道蕴仪身子娇弱,万一淋雨生病了可不好,便匆匆开始收线,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在收线下落的时候,纸鸢被风一吹就挂到了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离地面有六、七丈的距离,就是成年男子也未必够得到。
    “怎么办,怎么办?”丹阳急得都要哭了。
    “别急,我让小厮搬梯子来”
    只是树干实在太高,梯子也够不上,丹阳在下面急得跺脚,其实一个纸鸢再漂亮也不值得她这样,只有丹阳自己知道,这纸鸢根本不是她哥哥送的,是她趁着她哥不在偷来的。
    她哥一共做了两个纸鸢,一个送给她,一个自己留着,丹阳见这个更漂亮想讨要过来,但戚嵛没答应,丹阳便趁着他出门把这个纸鸢偷了出来,本想玩一玩就放回去的,别看她哥哥平日脾气好,可一旦生起气来也是不好惹的。被他知道,少不得狠狠教训她一顿。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别急,别急”蕴仪安慰她,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梯子都够不上,爬树也行不通,那纸鸢挂在树枝尖端,那样脆弱的部分,根本承受不起人的重量,要是为一个纸鸢害得人受伤,实在得不偿失,难道要把树砍了?
    正在蕴仪不知所措,丹阳又急得团团转的时侯,只听得“嘣”的一下,蕴仪等人根本就没看清楚,就见那挂着纸鸢的小小枝条应声而断,纸鸢也随之落了下来。下头的小厮赶紧去接了下来,递给丹阳。发现完好无损,她才松了口气。
    “果然不愧是冠勇侯,好精的准头。”
    听到声音,蕴仪等人一同转身,就见着蕴仪她哥哥越铭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不远处。那男子身形颀长高大,相貌更是俊美绝伦,唇红齿白,鼻如玉柱,目似朗星,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就是略微有一点冷,叫人看着他就向面对高山般,只能仰止。原来他就是冠勇侯沈泰。
    沈泰应了一声,“大人严重了,军中擅射的弟兄们都能做到,只是不在场罢了”
    越铭见他谦虚,更是倍加有好感。转头才把目光转到偷偷摸摸准备开溜的丹阳郡主和自家妹妹,“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了还顾着纸鸢,非得淋了雨着了凉才舒坦是吧,还不赶紧回房!”两个被训得完全不敢做声,听了最后一句牵着手赶紧一溜烟跑了,越铭不禁好笑,与沈泰道:“小妹无状,让你见笑了”
    “不敢”方才无意一瞥,也认出刚才穿粉色衣裳的是宫中那日水池旁呼救的小姑娘,也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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