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都是恰好在一个时间段开启的,一前一后的顺序,谁也没有要窥破谁的想法   ,世界就是那么有趣,有趣到某些人见了都会尿急牙疼。
    你说这不是商量好的,搁谁都不信,还是门对门,冤孽,都是冤孽来着。
    陈万久让冯饕开口喊他姐夫,杨猛在一边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甭说是冯饕本人了。
    陈万久今年四十三,按理说这个年纪不算老,正是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加上有事业有野心有身世,按理说女人应该趋之若鹜,可坏菜就坏菜在陈万久那张脸。
    陈万久不算难看,可偏偏肤色跟吸了毒一样,即使在光线不是那么充足的包厢间也是惨白惨白的,好似剥落的墙皮,里头尽是惨不忍睹的岁月痕迹,加上那一双偏偏不太合适的贼精的三角眼,越是让人不舒服。
    就连张少跟小胖子封少每次看过他都是匆匆一瞥,压根不愿意看上第二眼,怕自己心底膈应得慌。
    这一次杜雨棠会出现在这里,也是陈万久在中间牵线搭桥,明知道杜雨棠打得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让人家放过杜家一次。
    其实陈万久也觉得杜家够活该的,在上海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得罪军队的人,还是警备区的太子爷,这不是眼睁睁的往枪口上撞么,现在人家拿你开刀,反倒是急   了去求人家,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心里不屑归不屑,杜冷峰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老丈人,陈万久面上的功夫还得做齐全了,装孙子也不是这么装的,好在陈万久当孙子很久了,不介意这么一两回。
    陈万久自己也清楚当初杜雨棠之所以会看上自己,无非是他在军队有一定的关系,后勤部的陈副部长是他家老舅,虽然不是要害部门手持重权的人物,但往日里出去应酬也是牛逼哄哄的一个人物,否则陈万久也不会认识张少。
    对于自己这个美貌如花的妻子,陈万久当初还着实宝贝了一段时间,要知道杜雨棠可是上海名媛中有名的交际花,风情万种不说,能入大小姐法眼的男人可不多。
    陈万久算是捡着个大便宜了,啦蛤蟆吃天鹅肉也不为过。
    他自己倒也清楚杜雨棠嫁给自己完全是为了杜家,但陈万久不介意,把到嘴的肥肉吃了再说,可再美味的肉也有吃腻的时候,就像现在,明知张少跟封少眼巴巴的打着自己老婆的主意,他也得狠心割爱把老婆献上去,这么着杜雨棠的要求达到了,张少跟封少满足了,自己捞到的好处也不会少,一举三得的事情,陈万久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啊。
    冯饕的出现倒是让陈万久这些久经酒池肉林的老鸟兴奋了,他知道,杜雨棠这个干妹妹其实长得不错。
    不说脸什么模样,她一张嘴,那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跟没睡醒似的,撩bo的这胸口痒痒的,就跟羽毛轻轻的划过,又酥麻又瘙痒,哎哟,怎么诉说这种销魂的滋味呢?
    冯饕没理会陈万久的玩笑,只把杜雨棠手中的酒杯给夺下。“姐,别喝了,喝多了伤身子。”她这话虽是对杜雨棠说的,可实际上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在张少跟封少的身上划过。
    给一个弱女子灌酒,这几个男人也好意思干得出来,虽然杜雨棠的酒量不差,可一整瓶不间断的灌下去保不准一会儿就醉了。
    打牌的那几个女孩子闻言笑了起来,也干脆不打牌了,其中一短头发的女的拎着一瓶酒倒了一杯,一口干了,乐呵呵的笑道:“张少,这杯算我敬你的,以后可要常   来指名小玲哦。”大冷天的女孩子实际上只穿着一件裹胸,外面罩着白色的皮草大衣,下面皮质的短裤,身材苗条,在火热的包厢里这打扮确实很惹眼。
    张少斜了一眼冯饕,笑得暧mei不明,冯饕知道人家这是考验她呢。
    陈万久抓着一枚飞镖,朝着墙壁挂着的飞镖盘射去,可惜技艺不佳,离红心远着很,张少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笑道:“陈万久,你不行啊。”
    封少也笑。“得了吧,这点破技术还出来献丑,你是嫌没人关注你是吧?”
    “嘿嘿,两位大少说得是,咱不就是图个兴趣爱好么?”狡猾的眼珠子一转又落在冯饕身上,笑弯一双三角眼。“妹子,不如你来玩一盘。”
    也亏陈万久能说出这番话,没见着冯饕只左手自由么?
    冯饕本想摇头拒绝,可瞥见那张少手里的杯子微晃了下,才说:“我要射中红心有什么奖励么?”
    “哦?你还想要奖励?行,只要你能射中红心。”张少瞥了一眼墙上不足三十公分大的飞镖盘,认定了冯饕不可能一次射中,便越发的得意。
    冯饕满意的点点头“我要是赢了,今个儿就带我姐离开。”
    杜雨棠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心中百般纠结,只得攒紧了拳头。
    “要是输了呢?”这句话是封少问的,一只肥胖的大掌抚着一个姑娘的奶子,揉得不亦乐乎。
    “要是输了我就把你们面前的酒都给一口干了。”
    杨猛猛地拉了她一下,她是疯了不成,桌上可是摆着四大瓶的洋酒,加起来得七八斤,不喝死她才怪,可惜冯饕不为所动,从桌上拿起一枚金色的飞镖,口罩下唇咧开一个清淡的笑意。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盯在那枚金色的飞镖上,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当那金色飞镖没入正中央红心的一刻,所有人的心蓦地的一窒,仿佛看见了某只羽化成仙的妖精给他们下了个套。
    杜雨棠眼中一阵迷茫,仿佛眼前的女孩是当年的九妹,一样果断决然,向来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
    门外一阵冷风涌入,大家不自觉的打了个战栗,这头高傲的小妖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他们,霸气十足,却偏偏妖娆凛然。
    被这一幕震慑的不仅仅是包厢内的人,对门那几个纨绔皆以惊叹的目光注视这头小妖。
    肖樊、秦一臻、姚尧,仿佛看见的却是另一个女人,记忆深处一些本该忘却的东西此时却疯狂的汹涌而至,有股摧枯拉朽的意境。
    想起来了,想起来吧,一年多前,不正是那么一个女人在他们心中烙下印记么?那个平凡却又着实叫人惊艳的女子,那个堪比白春竹叶青,满腹毒液的妖精。
    恍恍惚惚间,肖樊与姚尧似乎又记起没入那个女人身体的温热,还残存的酥软。
    醒悟过来,姚尧已然被人踩住背脊,眼睁睁的望着那门被风再次吹掩,他们的世界终究是不同对面的。
    冯饕成功带走了杜雨棠,杜雨棠乱步踩在走廊的地毯上,陈万久原本想自己送她回去,刚搀扶上去就被杜雨棠狠狠甩了一个嘴巴子,兀自清脆,这个软弱的男人只好涎着脸讪讪的离开。
    冯饕让杨猛将杜雨棠扶到车上,她自己慢幽幽的跟在身后,虽然她行动不便,但好歹不至于摔着,杨猛让她现在走廊等着,他一会儿回来接她。她也不急,干脆先去上了一趟卫生间,洗过手才出来。
    走到张少的那间包厢外,里头依旧隐约传来男人女人寻欢作乐的笑声,怎一个浪荡了得。
    撇撇嘴,冯饕兀自朝外走,似冥冥中注定了一般,对门的门再次开启,这一次却是率先走出一个男人,严整的绿色制服,甚至连军纪扣也扣死了。手上还拿着一条染血的皮带,见着她也愣了一下。
    冯饕好奇心强盛,当下就瞥了里头一眼,似有种心灵感应,里头的一坐一站闷头抽烟的男人也同时抬起头。
    就那么一眼,冯饕便轻声喊道:“姚尧?”
    地上跪着的男人才抬起头,尽管脸上毫无血色,依旧满目的惊心。
    偏偏最狼狈的样子给她瞧见,姚尧并不觉得丢脸,只奈何没有力气去揉死这个女人,当初到上海的时候可是抱着把她折腾死的念头,如今却眼睁睁的瞅着她再一次对自己蹙紧了眉。
    冯饕摘下口罩,此时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只不过却不是走过去的,而是单脚跳过去,她没办法蹲下,只能站着俯视他。
    他的那儿很不好,那东西软趴趴的,却是溢满了血,冯饕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也被眼前过于残忍的一幕怔住了。
    那儿对一个男人是多重要,比尊严还重要,此时却被他们亵玩如敝履。
    “肖樊,秦一臻!你们还是人么?他都被你们玩成这样了,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冯饕左手指着这两人声声控诉。
    此时冯饕倒是忘记了姚尧对她做过的一切,变成同情者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姚尧这一边。
    这个小没良心的东西,到底是心肠太软,忘了当初姚尧怎么对她的?肖樊在心底如此想到,但却噙着冷笑,也不吭声。
    她的惊叫声让返回头寻她的杨猛听见,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没良心,你在里面么?”没良心是杨猛对她的专称。
    杨猛没头没脑的闯入倒叫那几个男人又是另眼一看。杨猛吞了一口唾沫,有瞬间想捂裤裆的冲动。蛋疼的!
    没人阻拦冯饕跟杨猛带走姚尧,姚尧似了去一桩心事,见过她不久后就晕死过去,冯饕不得不让杨猛给他穿上裤子,不一会儿那绿色的裤子也是一片血渍,冯饕更是忍着鼻间的血腥味替他擦拭干净。
    路上杨猛先将姚尧送到瑞金医院,安顿好姚尧后才按照冯饕的吩咐将杜雨棠送回杜家公馆。
    姚尧的伤好在救治及时,那儿并没有作废,饶是如此,冯饕也觉得有惊无险,坐在病房内,拿出电话正要给姚林电话,殊不知姚尧却睁开眼,嗓音依旧嘶哑着。“要打给老头么,别打,我不想他知道这件事。”
    冯饕乖乖放下电话,嘴一撇。“你是他儿子,他有这个权利知道。”
    “那随便你,你大吧。”姚尧居然同她置气,干脆两眼一闭,也不肯去看她。
    冯饕真是没见过这么横的人,嘴里面却在嘀咕“也不知道你那玩意坏了没有。”
    顿时气得姚尧又张开眼,瞪着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生吞了。
    冯饕没脸没皮的继续笑着说:“跟你说啊,医生说你暂时排不出尿,所以你现在插了尿管千万别乱动啊,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渗出来。”
    报复,她绝对是报复的,否则那脸上的笑容也不会那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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