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姬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赵螭慢慢低下身,几乎是半跪在她面前,他伸出手,慢悠悠理着她的发。
    他抱紧她,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低头嗅着她身上的幽幽清香,赵螭闭了闭眼,像慵懒的大猫,懒懒问:“怎么突然就走过去说那样的话了。”
    翦姬身体有些僵硬,以为他是要责怪自己莽撞。
    她轻轻咬唇,小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你才是天子,周王室本就倾颓,无药可救......你不要怪我呀。”
    赵螭捧起她的脸,在将吻印在她的唇上,“为何要怪你,你明明帮了寡人。”
    “他们那么碍眼,甚至还想伤害你,当然要杀了他们了。”
    “那些周王室的大臣,早就该死了。”
    翦姬本来她没什么感觉的,怎么赵螭这么一说,她莫名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妖妃了。她轻轻“嗯”了一声,抱着赵螭的手指不安分地抓住他的头发勾了勾。
    “不过......”
    赵螭声音微冷,“他们竟然敢称你为大周王后。”
    翦姬身体僵硬一瞬,睫毛颤抖,只见赵螭轻柔抬起她的的下巴,男人眸中暗色缠绕,明明眼神中占有欲强的吓人,却只是轻轻地吻住她的唇。
    他侧着脸,长睫翕动,轻柔温和地吻着她。
    翦姬闭上眼,紧紧抱住他。
    脊背接触到柔软,赵螭吻着她,将她推在床榻上。
    衣料摩挲,翦姬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窸窸窣窣声音响起,她半推着他,赵螭一只手勾住她的衣襟,慢条斯理地解开,同时轻.喘着将唇移开,吻住她的下巴。
    他边吻边咬,像是惩罚似的。
    翦姬抓住他的衣服,将华贵的布料抓的皱皱巴巴的。
    在理智边缘,她轻轻软软的声音像失去了重心,软飘飘地。但赵螭还是听到她那很小的“不行。”
    赵螭喉结动了动,都这个时候还在跟他说不行。赵螭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想要成为王后么?又不是不给她。
    他掐住她的腰,只得放弃下方的攻势,重新吻住她的唇。
    翦姬从来没有觉得,赵螭的吻会这么炙热,沉沉浮浮,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眼眸中都是水雾,呼吸断断续续,翦姬无力地抓住他的手。
    朦朦胧胧间,听到赵螭咬牙切齿般地问:“为什么不行?”
    翦姬趴在他怀中,闻言,眼睫颤了颤,软乎乎地吹了他的耳朵:“在这种荒郊野地的营帐中,一点也不好。”
    她听上去有点娇气,有点抱怨。
    不过却是翦姬的真实想法,虽然她平时隐瞒的很好,但她从小众星捧月,享受郎君的爱戴,几乎受不了什么苦,对很多事情,其实都有些挑剔。
    赵螭愣了一下,却不知抓到了哪个重点,突然问:“这么说的话......你是同意寡人的。”
    翦姬抱着赵螭,脑袋蹭了蹭:“我喜欢你,赵螭。”
    答非所问,但也够了,赵螭突然又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去。
    “先补偿寡人......”
    *
    自从新君登基大典那日夜晚的兵变后,天下局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着迅速的变化。
    在断断几天的时间内,虞军以虎狼之势,攻下各国都城,旌旗更换,虞国旗帜飘扬。
    面对虞军的进攻,没有任何一国可以抵抗。
    没了周王室的桎梏,虞军的实力更加强盛恐怖。
    楚国、齐国、许国、宋国,四国联军灭虞、瓜分虞国的计划,似乎已经成了笑话,四国之间的传信帛书,早就被虞军的马蹄踏碎。
    又因为各国诸侯王公死在洛邑宫宴的兵变中,所以百姓无人可跟随,只得跟随虞军。
    虞国丞相傅郎安推行崭新政策,实现对各国有效的治理。
    而周王室,除了在逃的周天子,剩下其余周王室的公子和拥护周王室的大臣,都已被虞军击杀。
    周王室已经覆灭,天下尽归虞王。
    现仅余下吴国、越国等投靠于虞国或其他中立的小国,还独立地存在世间。吴王、越王被虞王在宫宴上救出,吴王、越王对此感激不已,甘愿放弃大公的爵位,臣服于虞国。
    剩下零散的小国,也纷纷效应吴国、越国的做法。
    虞王乘胜归来,在回归虞国的途中,得到逃脱的周天子之消息,周天子携带传国玉玺,行踪诡秘,一路培养新势力回击虞王,对虞国来说,必为大祸患,是故虞王赵螭中途转变方向,前往月悬崖,欲亲自击杀周天子。
    虞王此举之所为,在于剿灭旧王室,斩灭周王室最后的希望。
    以此成为真正的天下共主。
    ......
    夜色深沉,天空被墨染黑,却点缀了满月和星辰。
    在逃脱的过程中,姬顾身上的伤口好了又裂开,把衣服染成红色,白色月辉般的银绣变成深暗的赤色,狼狈又华丽,暗卫们早就是狼狈不堪,满面灰尘。
    而姬顾的面庞却仍然是一尘不染,干净昳丽,高冠散去,仅用玉簪束起墨发。
    他很挑剔,所以尽管狼狈,他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亡命之徒的样子,虽然现在他只是一个在天下四处逃窜的人罢了。
    凉风吹到面庞上,姬顾紧闭双眼,他知道自己在逃命,暗卫正背着昏睡的他,茫然地在林中乱窜。他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身体似乎是太累了,他无法睁开眼。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还在洛邑周宫,登基大典的傍晚虞王也是发动了兵变。
    但不同的是,他没有参加那个宫宴,他和翦姬待在一起,至于原因,姬顾也想不清,可能只是不愿放弃罢了。
    而她果然不欢迎他,他和翦姬很快就争吵起来,这时属下来报,道虞军侵入周宫。
    他没有从周宫里逃走,而是抓着翦姬的手跑到了观星塔。
    翦姬很害怕,让他放开她,他却只是握着她的手,一直跑到观星塔的顶层。
    当夜的星辰很亮,布满天空,璀璨耀眼,就像虚假的幻象一般。
    下方周宫灯火通明,到处响起厮杀声。
    远处的天际被烽火点亮,他站在观星塔的凭栏旁,只觉得天下四处都是亮的。
    一派光芒,就像是天下各处都充满了光明。
    虞王应该在找她,但虞王没有想到姬顾没有带着翦姬逃离周宫,而是跑到了观星塔上。
    观星塔是他父亲所建,为了迎接贞宣长公主,说是迎接,其实姬顾知道,父亲是强行把贞宣长公主从吴国带回来的。
    星辰很亮,姬顾松开了翦姬的手。
    姬顾其实一直觉得她很奇怪,她身上有矛盾的坚强,她明明很害怕,却非要装作不害怕的样子,她想和自己交涉,谈论条件。
    也许自己轻轻松松死了,会影响到虞王吧,姬顾从她的眼底看出了这点。
    但他和翦姬,几乎是到了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能吵起来的程度。
    在争吵中,他故意拽住她的手,果然下一刻她就推开了他。
    他站在凭栏旁,所以他被她推下了观星塔。
    星空很亮,星辰坠落,姬顾在跌下的瞬间,看向翦姬,她如清梦,眉目如画,好看地像仙人一般。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姬顾只觉得惊艳。
    星光什么的......果然他是抓不到的。
    ......
    清风吹打在面上,姬顾眼睫湿润,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头顶树林的遮挡,他能看到今晚异常明亮的星空,就像梦中观星塔上所见到的一般。
    观星塔上的星光耀眼夺目,仿佛下一刻星辰就要掉落下来似的,这里和观星塔一样。
    他恍惚片刻,听到身后的追杀声,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里是月悬崖,月悬崖在吴国境内,在月悬崖上,能眺望到老吴王为吴国美人翦姬建造的星璨台。他和暗卫本来是要经过吴国前去越国的,但吴国早就投靠虞国,中途他被吴国人发现,只得一路逃跑,最后却是走投无路跑到了月悬崖。
    月悬崖下是太湖之水,宽阔汹涌,如果掉下去,必死无疑。
    姬顾自嘲一笑,他可不会水。
    身后吵吵嚷嚷,举着火把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是虞王派来的追兵。
    如果不出所料,现在虞王应该在月悬崖下等待了吧。
    姬顾思考片刻,心中嘲讽,他现在是周天子还带着传国玉玺,所以虞王才一直不肯放过他吧,但也许......还有其他公报私仇的成分在。
    他可是翦姬的表兄,虞王竟然一点也不愿意放过他。
    现在除了他......翦姬可没有亲人了。
    “天子!您醒了!”暗卫后知后觉地发现姬顾醒来,惊喜道。
    姬顾淡淡嗯了一下,似乎是很累。
    暗卫眼中的亮光暗下,只得继续背着他逃向月悬崖顶峰。
    逃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但他们只能逃。
    他们是败者。
    姬顾闭上眼,心绪悠悠转动,他一路上培养了势力,但那些势力还没有发展起来,就被虞王发现剿灭,那些人最后只能都被姬顾当成挡箭牌,抵挡虞王的追杀。
    所以他现在除了这几个暗卫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哦......对,还有传国玉玺,不过这种东西其实没什么用。
    虞王不会放过他,至于翦姬,姬顾可不敢赌她会不会为自己求情。
    就算她为自己求情了,虞王恐怕只会更想杀了自己。
    所以,不能求翦姬。
    姬顾眼睫颤了颤,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匡扶周王室,也许做的唯一错误的事情,就是从虞王手中抢走了翦姬。
    但他只是想接她回家。
    她可真无情啊......带着情郎追杀表兄么?姬顾眉头紧锁,忍下喉头涌出的血。
    他深吸一口气,对暗卫道:“放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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