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闻言低低窃笑一声,随即以慢动作起身,慢动作伸手,果不其然,就在她的小手将将触到奏折的时候,她那眉头紧锁的爹抬手挡开了她。

    她看见爹爹回头看了娘亲一眼,摇着头笑了笑,随即道:“锦书,这里爹爹来。”说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她去玩。

    她想说,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了。

    被编了一半辫子冷落在那里的江锦还不高兴了,怎么姐姐总是一副凡事了然于胸的模样,他却一头雾水呢?他见状跑过来,“姐姐在笑什么,快告诉锦还听!”

    小丫头清清嗓子,旁若无爹地道:“锦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娘亲这一招呢,叫作‘苦肉计’,是跟爹爹学来的。当年爹爹为了追娘亲,跟微生叔叔打了好大一场架,差点命都没了。都是因为娘亲善良,才嫁给了爹爹,才有了我们。”

    江锦还闻言眼睛都亮了,“哇,锦还要学!”

    皇甫弋南干咳一声,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故事她已经听过非常多遍了,且还有非常多种神乎其神的版本,家里那丫头自打从她娘亲那里听来后,逢人就讲这事,讲得那叫一个人尽皆知。如今竟还讲给了弟弟听,可想而知,这故事将会如何代代相传了。

    真是一失足千古恨。

    他一面提笔,一面道:“锦书,教弟弟一些好的。”

    “原来爹爹也知道这是不好的!”锦书笑着闹他一句,随即在他脸黑前赶紧笑嘻嘻开溜了去,朝弟弟道,“锦还,来,我们去看看妹妹睡得好不好。”

    江凭阑懒懒靠着美人靠,觉得皇甫弋南吃瘪的样子真好看啊真好看。

    次日,谨遵父亲教诲,决定要教一些好的给弟弟的江锦书抱着史书,领着锦还再度来到了爹爹和娘亲批阅奏折的书房。

    俩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爹爹在喂娘亲喝安胎药。

    娘亲苦着脸道:“你不想理政,我还不想生娃呢,你说我这都第四胎了,孕吐怎得就是不见好?你是不是给我药里下毒了?”

    爹爹淡淡瞥她一眼,随即以身试法,喝了一口娘亲的安胎药道:“那你看看我会不会孕吐就是了。”

    娘亲捂着肚子笑倒在塌子边,“皇甫弋南,你别每次我一怀孕就变得这么幽默,我会动了胎气的。”

    锦书这时候就要替爹爹说话了,她走上前去,“娘亲,您每次怀弟弟妹妹都不高兴,爹爹这不是想法子逗您开心呢嘛?”

    江凭阑剜了皇甫弋南一眼,“那是你爹该的,谁叫他……”

    她说到这里顿住,干咳了一声,皇甫弋南抿嘴笑起来,在两个孩子满是期许的目光里替她打了个圆场,“锦书,带弟弟去做功课。”

    江凭阑冷汗涔涔,心道这圆场打得也太生硬了,亏得两个孩子没多问。

    待他们去一旁念书了,她就咬着梅子糖认真道:“皇甫弋南,你既然不许我喝避子汤伤身,就得跟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胎了,我都三十二了,高龄产妇很危险的好不好?”

    他就不能挑着点时候吗?三百六十五日天天不落的像话吗?老这么中奖中奖的,真是要气死她。况且了,她中奖了,他还不是得禁欲好几个月,他那么精明的人,怎就算不得这笔账?

    皇甫弋南抬手又喂一颗梅子糖到她嘴里,好一会才慎重却不大肯定地道:“嗯……我尽量。”

    他的自制力,可能都在早些年跟她同床共枕却什么也做不得的时候用完了吧。

    隔间里头嘴里念着书,耳朵却竖得老高的江锦书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没出生的这个弟弟,哦,或者是妹妹,实在是太可怜了,生出来也是被爹娘嫌弃的份。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得肩负起教育太子弟弟的重任,替她那恩爱到没时间管他们几个孩子的爹娘尽责。她停下来道:“锦还,学史呢,要从近处开始,我来给你讲讲咱们朝的历史吧。”

    江锦还可没听说过这种谬论,不过他也跟姐姐一样八卦,最喜欢听爹爹和娘亲的故事,闻言两眼就放起了光。

    于是,隔间里便传来了女童稚嫩的声音:“要讲清楚咱们朝的历史,就得从微生叔叔将娘亲嫁到爹爹这里来开始说起。那个时候,咱们的爹爹还是很厉害威武的皇帝,娘亲出嫁那天带了足足三十万的兵马,一脚踩破了爹爹的宫门。那个时候爹爹正在上朝,赵公公吓坏了,忙不迭跑进了金銮殿,开口就说,‘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带兵打进来了’,笑倒了一屋子的大臣。”

    江锦还都似乎能想象到爹爹脸黑的模样了,听罢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娘亲就嫁给了爹爹。爹爹因为拿了娘亲和微生叔叔的国家这么大个陪嫁,当然也不能吝啬聘礼了,就把自己的国家也给了娘亲。咱们朝就统一了天下,娘亲就成了厉害的女皇帝!再后来,因为北边太冷,爹爹和娘亲就迁都到了如今的南回城。”

    “姐姐,那微生叔叔去哪了?”

    江锦书丝毫没意识到姐弟俩的话题已经被带偏了,兴致勃勃道:“微生叔叔从那时候起就和咱们那个特别喜欢喝酒的舅爷一道云游四海去了。你满月的时候,他还来抱过你呢,只是你肯定不记得了。”她说到这里就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过啊,锦还,虽然微生叔叔常寄来礼物给咱们,你却不能在爹爹面前表现得太喜欢那些礼物,也不能多问起微生叔叔。否则,咱们小气的爹爹就要不高兴了!”

    以皇甫弋南的耳力,隔间里姐弟俩的声音就是再小也能听见。他闻言干咳一声,垂眼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人,“我记得,微生玦寄来的礼物都被我吩咐拿去了库房,锦书他们是怎么拿到的?”

    江凭阑闻言一脸被抓包的神情,舔舔嘴唇,将头埋进他肩窝,“哎哟,春困加孕困,我睡一会啊,你别乱动。”

    皇甫弋南低头笑笑,开始思考是不是得趁代政期间提高一下皇夫的政治地位,免得他丢进库房的东西还能给人拿出来。

    闲散的人成了江凭阑,皇甫逸解脱了,商陆就倒了大霉,干脆被江凭阑一道圣旨邀进了宫里长住。商姑娘前些年与吕先生看对了眼,如今也是吕夫人了,见到圣旨实在哭笑不得,忙去给吕仲永过目。

    吕仲永憋屈着脸道:“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陛下呢,我都打算好一辈子给这对贼夫妻做牛做马了,只好委屈你也跟着受苦。”

    商陆就这样搬进宫里头“受苦”去了,入夜的时候跟江凭阑一道在御花园里吃果子赏月。她望望月朗星稀的天,忽然想起一桩事,偏头笑道:“凭阑,有个事我已经憋了八年了,一直没敢讲出来。”

    “怎么,你和吕仲永又卖我了?”

    “哪能呢?”她笑出声来,“是八年前,你在大昭皇宫里头险些出事,我才忽然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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