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城不在的时候,他就裹条毯子窝在窗台上。后来毯子也不够暖,干脆换成冬天的棉被。厚重的棉被让他心里塌实。至少一阵风肯定是吹不走了。

    可是当他第五次把墙当门往上撞的时候,他怀疑就算风吹不走他,他迟早有一天会像那些撞灯管撞玻璃的飞虫一样把自己给撞死。

    院子里新移植的银杏一直没有发叶,怕是也没熬过这里的水土,只不过最近季家包括林煜城都围着他一个人转,也没有人去管那棵银杏的死活。他想起以前和老头子坐在树下睡觉的情景,恍惚中第六次撞到了墙上。这次声音特别响,把旁人都吓着了,他倒下去的时候听到小辰叫他都带着哭腔。

    “为乐、为乐、为乐......”

    他听到林煜城在喊他,但他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为乐,你醒醒。”

    感觉身体被人晃动,他很着急,强逼自己要清醒。

    像被谁推了一把,他终于把眼睛张开,他看到的是林煜城的背影。

    不知道怎么会事,他此刻站在自己的床边,看林煜城抱着床上还在昏迷的自己喁喁低语。

    他见过温柔的林煜城,见过冷酷的林煜城,见过高傲的林煜城,见过痛苦的林煜城。但是像这样,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他还是首次。看他如何对待自己,还是首次。他终于明白小辰每次说他任性时的心情了,被那么真诚的温柔对待着,他怎么还忍心不醒过来,怎么还忍心让林煜城脸上露出那么悲戚的表情。

    他走过去,感觉不到脚与地板接触的压迫,很轻易地就走到林煜城身边。或者可以说是飘过去。

    他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自己,很气自己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跟窗外满世界的春色比起来,让人想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再看看林煜城颓丧的背影,他更想揍床上的自己了。

    “为乐......”他刚想动手就听到林煜城在叫自己,回头一看原来他叫的是床上的那个。不过他还是爬过去坐到他身边认真听他说话。

    他说:“为乐,你不要睡了。不要死。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一起做。我们甚至没有一起出去旅行。”

    季为乐想了想,代床上的自己点点头。

    林煜城看着毫无反应的季为乐,把他严丝合缝地抱进怀里,继续他温柔的蛊惑:“为乐,我宁愿你醒来恨我一辈子,就算失去记忆也好,醒过来吧。我不想以后人生中的所有道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行走,我不想因为太想念你,让梦里都充满响个不停的门铃声。你说过,我们都是孤儿。为乐,你怎么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季为乐听着眼泪唰唰地就流了下来。不过别指望他哭哭啼啼地冲过去把林煜城抱得只露出一个头,季为乐好象从来不会这样的剧情。他还是一贯地用打趣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在想:原来不管是像小白那样混黑道拿刀砍人的男人,还是林煜城这种混商场用钱杀人的男人,总之,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他们都一样煽情。

    季为乐从来不煽情,虽然他也是男人。

    他的情绪总是即刻流露,不隐忍也不超前。往往是那些对自己过于克制又不能完全冷清绝性的男人,才最会煽情。他们心底总有一股火苗在燃烧。而季为乐就是林煜城的火苗。

    他也是林煜城的光源,所以他不能熄灭。这样想着,身子突然一重,再睁开眼已然是在林煜城怀里。

    “你说的真肉麻。”他想捏捏林煜城的脸,但手怎么也举不起来,只好笑,用自己的身体笑还真费力。

    林煜城笑的更费力,说:“你不会是因为受不了才决定醒过来的吧。”

    两个人就那么傻笑着,看着。

    男人肉麻起来的时候真是挡也挡不住。

    可是死神要来你家喝茶也是挡也挡不住啊。

    季节是慢慢往夏天过了,季府却是一片冷清。人们像是怕惊扰了某个路过的鬼差,都轻手轻脚地走路,不敢大声讲话。季少爷已经躺在床上彻底不能动。林先生也不再工作,每天陪着季少爷,抱着他吃饭,散步,去厕所。

    季少爷除了笑就是面无表情,当然不是说智商退化了,只因为他都在睡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导致每次他的睡瘾一发作,大家就担心他再也醒不过来。但是没有人敢这么说,第一个这么说的已经被林先生从季府赶出去不知道流浪到哪里了。

    又过了两天,季少爷突然想吃蛋包饭,林先生做好,他又睡着了。怕他醒来饭冷了不好吃,林先生每半个小时就重做一碗,前前后后总共做了二十几碗。季少爷终于醒了,却想不起来要吃蛋包饭的事。弄到最后也没有吃。

    大家都猜测季少爷时日无多,但林先生的态度强硬,坚决不肯相信。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当着林煜城的面一边磕瓜子一边诅咒季为乐死,就是季为乐他自己。

    连季少爷都开始念叨要把自己怎么处理,烧了还是埋了,为了给祖国节约土地,还是烧了好。骨灰就撒在怒江州吧,他爸妈都在那里。说到一半,林先生早就走开了。

    他不能把季为乐怎么样,他还不能选择不听么。

    就在季为乐每日睡眠的时间快破了十五个小时的记录那天,季府响起了一阵不同往日的门铃声。

    季为乐破记录的计划被打断,有些不悦,听到小辰跑出去开门懒懒地想:该不会是死神来了吧。

    来人被带进季为乐房间。他看来人的一身打扮,想原来死神是少数民族的人。

    “我什么时候死。”这是他对死神说的第一句话。

    “这个嘛......”死神搓了搓下巴,“庄子说过:未始有物。既然世界上从来不曾有万物存在过,又何所谓得失、生死呢?”

    这死神说话还真悬乎。他忍不住直接去找庄子说梦了。

    季为乐睡着后,来人在床边仔细看了一眼便大步走出去。林煜城跟上,问:“赵先生,情况如何?”

    这位赵先生的本名赵志,怒族人,跟季为乐的母亲还有一点渊源。他说远远看到季府一片阴云笼罩便敲门询问是不是有将死的病人。林煜城最恨人说“死”字,当下就叫人把他哄走。情急之下他又问道:“是不是有人中了幼凡之毒,无药可医!”这才得以安然无恙进了季府。他承诺林煜城可以治好季为乐但林煜城必须拿一样东西与他交换。林煜城当然同意,只要治好季为乐,让他拿什么来换都可以。

    听到林煜城叫他,他没回头,门外几个保镖应林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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