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日子也不好过,又听见长宁问,“可是在赵郡寻到的人?”

    苏钰奇怪地回答:“是。”这人是胶东人,若不是顺藤摸瓜,鲜少有人知道这人有个青梅竹马在赵郡,沂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少有人知的是:赵郡,是月华公子的故乡。

    更奇怪的是,路上他也旁敲侧击过,这人根本就不认识颜嫣,怎么说见了她就能挽回两人的感情?苏钰虽然得了这个差事,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见长宁稳操胜券的样子,想起这一路的传闻,思索起来,心中有个猜想。大惊,连忙低下头,不欲让长宁看出究竟来。

    长宁像是知道他的困惑似的,点了点头,说:“颜嫣在颜府,刚得了孩子,你去看看他吧。”

    这是不予他过问的意思,也许晚了,人来了也没有用,苏钰带着满腔疑问,又被自己无端的臆想浇的透心凉,一刻也不敢在长宁面前呆着,只怕显出端倪,丢了性命,见长宁开口,急急忙忙着去宽慰那个刚得了孩子的男人。那匆忙的模样,似乎半刻也不敢多呆。

    长宁见苏钰走时的模样,知道他猜出了什么,只是不敢说,心里倒是感慨:真是个聪明的男人。这时候,苏钰带过来的人从阴影处往前一步向长宁行了个礼,抬起头来。那一张脸虽然上了年纪,却俊秀异常,双眸深得似一潭死水,正是谢鸣。

    两人目光交汇,生生溅出火花来,还是长宁带了笑先问:“先生最近可好?”

    “好。”好得很,谢鸣自从谋划失败被赶出了京城,便心灰意冷,隐姓埋名,只在山林中过日子,如今这个害她隐姓埋名的人却问她过得可好。谢鸣似笑非笑地扯了嘴,说,“不知沂王殿下找了老妇来,有什么指教?”

    “若是寻常,多早晚,有一句话,我都是要问先生的。”长宁说,“我这个时候急着请先生来,本是有些私事,不过现在看来,不必了。”自从谢鸣到了赵王身边,便各种针对长宁,有好几次差点要了长宁的命,还是长宁天命在身才逃过一劫,这些长宁都是心知肚明的。自从谢鸣归隐山林,长宁这样的人,真有能做主的那一天,必然要找谢鸣问个究竟。这便是长宁说的,“有一句话是一定要问的。”至于另一句,长宁着苏钰找了谢鸣来,为的是挽回与颜嫣之间的感情。这一点,没有人知道,就连为长宁办事的苏钰也是云里雾里。可是长宁见了谢鸣,突然改了主意,不欲与她多言,是以才有了这样一段话。这一番话中,转了几转,对话的人又丝毫没有头绪,若是真能听懂,那才叫奇怪。

    谁知虽说谢鸣完全不知道长宁打着什么算盘,到底看出长宁这样了然的神色,一定是之前找了自己来有什么打算,如今见了面,却改了主意,极欲遣走自己。谢鸣心中老大不快,心里想:你叫我来就来,去就去,老娘岂是随叫随到的?她岂有这样为人握于手掌心的时候?一时竟生了迎难而上的心思,挺直了腰板,直视长宁,一字一顿的说:“殿下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想杀你?”目光,竟然透着隐隐怒意。

    “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谁动了真情实感就输了,长宁见谢鸣怒发冲冠的模样,淡淡地说,“不要再说了,我一个字也不想在你嘴里听到。”似乎丝毫不将对方放在心上,又似乎极不耐烦与对方谈话。

    谢鸣大笑起来,一时感慨,“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聪明到从蛛丝马迹中窥探了他人内心深处最为幽暗的心思。只是他心通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要想精确地预测敌人每一步的谋划,就要知道敌人是怎么想的。不知者有福,你知道了,就是你付出的代价。

    事实是我是你爱的人与别人的孩子,你想要我的命。

    谢鸣是个书生,她到了这个年纪,还未娶夫,想必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比如,也许她会爱上某位大家公子,却出不起聘礼,恰这位公子风华绝代,家人有意以他谋取富贵。然而她的心上人就像朱门高墙内的花一样,再也看不到了。侯门深似海,她的心上人空有美貌,却抵不过美人薄命的命运。也许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她却独自一人,孤独终老。

    长宁看着谢鸣狰狞的脸,心里想到:我本想让颜嫣看到你,看到扭曲的爱情是什么模样。想让他引以为戒,从困局中惊醒。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现在她与颜嫣之间,已经不是一两个前车之鉴可以解决的了。因为挚爱之间的龃龉,最难消除。

    谢鸣见长宁陷入沉思,心中不满,却说:“要是赵王听我的话,殿下现在怎么能好好地在这里说话!”

    “要是赵王听你的,想必她今生都和那个位子没有缘分,难道阁下不会死于非命,人头落地?”长宁好整以暇地回答。谢鸣之前为赵王谋划沂王的性命,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不料被赵王之父发现,极力撤了回来,还将谢鸣作为弃子。若是谢鸣所谋之事成了,谋害诸侯王是重罪,必然追究,累计她的人头,也是有的。

    “谢鸣死不足惜。”谢鸣微微扬起下巴,说,“有你在,赵王即使什么都不做,她离那个位子,也是没有希望的。”

    “我看过一些你的见解,都是经世致用之论,可惜,没有人听。”长宁神秘莫测地看着谢鸣,说,“先生高才,杀之可惜。我留你一命,你走吧。”

    直到最后,长宁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放人一条生路。谢鸣猜出长宁心中所想,知道她看轻自己,心中大恨,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长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要除了你,是因为不能让你这样的妖孽,乱了朝纲!”难道你以为你我仇怨仅是私仇?

    长宁不再看她,挥了挥手,淡淡回了一句:“自陛下继位,最近十年内已经有三任丞相自杀了,这样的朝廷,有什么朝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苏钰得了令去瞧颜嫣。到了跟前,却不好说什么。苏钰虽然知道这次派遣是沂王想要与颜嫣和好,可是显然,颜嫣并不知道,而且,想必沂王也不想让颜嫣知道,所以自己肯定不能说什么。要是颜嫣问起,又要怎么回答呢?苏钰陷入了沉思。

    颜嫣知道苏钰这次出门是受了差事,可是长宁一向对这些事讳莫如深,此时他什么都不知道,说明长宁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便是问了,也是无趣。且既然长宁有这个意思,他便是问苏钰,也是枉然,还平白让苏钰为难,所以他也不开口。

    两人各怀心思,互相揣摩,好好的心意,竟平白生出事端来,真是一件奇事。

    苏钰见颜嫣容颜憔悴,闻得他与沂王又生嫌隙,知道他心里仍有一道坎过不去,可是眼前这个情势,一意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益处?于是有心提点这个失意的男人,上前进言道:“侧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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