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陈荏在他耳边呢喃,“永远不。”
    ……
    但后来陈荏有一阵儿挺后悔的,就是他上了大学,林雁行也上了大学,他功课紧张但林雁行暂且没屁事的那一阵。
    林雁行一到周末在宿舍门口堵他,堵到了就挟持着往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林总已经提前给林雁行在京城买了房,而且是门对门两套。
    进了那房门,林雁行就逼迫他上床打架,他说我没力气打架,马上考试呢,我学的是医科啊,要背辣么厚的一套书……
    林雁行猴急地说,我打我打,老公打总行了吧?你负责享受!
    他说不打不打,哎哟轻点儿!
    最后还是打上了,而且林雁行贪得无厌老想打第二次、第三次,所以每次打完架他都得抱着枕头躺一天。
    他真的要回去背书啊,解剖学,组胚学……还有四大名著内、外、妇、儿在等着他呢。
    他开始后悔过早私定终身,但似乎来不及了,他就问林雁行最近有没有机会出道,出了道就赶紧滚出去拍戏吧。
    林雁行说出什么道?我小着呢,还是个宝宝!
    ……那个媳妇儿啊,我感觉没过瘾,有很多招式还没用上,要不再打一架吧?
    第88章 考完那天等我
    小徐总真是天上地下第一机灵人儿,他到达的时间远比陈荏预料的短,陈荏心里给了他十五分钟,结果他只用了一半时间。
    陈荏后来想通了,这哥们挖过矿,对大山充满了威慑力,搞不好还有山神帮他。
    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了专业救援队,他们将方明明绑缚在担架上,十多人齐心协力将她拉了上去,又轮流抬至上车点。
    林雁行爬上河岸后就被林总和小徐总一左一右挟持,没有失而复得嘘寒问暖,就是老子打儿子,小徐总还打得厉害些。
    林总在一旁帮腔:“打得好!打不死他!”
    林雁行一边挨打一边扭头寻找陈荏的身影,小徐总说:“别找了,医生正陪着呢。”
    林雁行担忧地问:“他没事儿吧?”
    小徐总说:“没事儿,我看过了,都是皮外伤,倒是你妈情况不妙,一会儿咱们都得跟着救护车走。”
    林总说:“你们跟吧,我不跟那作精。”
    小徐总说:“你和明姐这会儿还没离呢,她依旧是你老婆,做手术需要你签字。”
    林总一声冷笑:“早八百年就该离了。”
    小徐总说:“那你也得指望她早点儿好,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林总说那字儿我早就签了,过几天等她醒了你拿去给她签,然后替我扇她!
    小徐总说行了行了你别发狠,她也可怜,碰到这无妄之灾,再说儿子在呢。
    林雁行问:“徐哥,陈荏那边谁跟?”
    小徐总说:“管老师。”
    林雁行在心思纠结中哑然,毕竟“妈和媳妇儿同时落水先救妈还是先救媳妇儿”是个永恒的难题,只能按轻重缓急来,他爱陈荏,但也爱他妈,而且他妈有可能瘫痪,所以只能先跟他妈了。
    外围救援人员接到消息后都散了,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兵分两路奔赴医院。
    之所以分两路,是因为方明明受伤较重,必须送三甲医院,陈荏只要在十一中附近的社区医院清创包扎就行。
    林雁行虽然跟方明明的救护车,但也不肯怠慢陈荏,借小徐总的手机打了几个电话。陈荏赶到医院时,身边除了管老师,还有班主任、郁明、张磊磊、江淑惠、方晓青等一帮同学在急诊室门口等着。
    陈荏看到班主任没吃惊,发现同学后恼了:“还有三天考试,你们都过来干嘛?”
    郁明更恼火:“你也知道还有三天考试啊,那你怎么搞成这样?然后出门也不跟我说!”
    江淑惠跳脚:“别骂他呀,赶紧叫医生啊!”
    方晓青已经哭上了,嗷嗷嗷,冷冷你右手没伤吧?还能写字吗?
    谢天谢地,陈荏右臂没受伤,伤的是左臂。
    主要伤情是大面积擦伤,左肩扭伤,以及肩后侧一处划伤,为此还缝了两针。伤虽不危及生命,痛苦也没少吃,好在他只怕别人摸他脚,其余的都能忍受。
    外伤包扎好后,医生给他前臂悬吊,让肩部制动休息,此外没有特殊处理,但往后三天他必须每天跑一次医院输液以及换药,防止感染。
    张磊磊见状感慨说荏哥真是病美人,我见犹怜,一会儿脚上打石膏,一会儿吊胳膊,有特殊的勾人方法。
    陈荏拧眉问:“我勾你了?”
    张磊磊连忙摇手,说没有,不敢!
    陈荏说:“对了,我勾的不是你。”
    张磊磊说是是是您说得是……突然一惊:“那你勾谁?”
    陈荏狐狸似的一笑,心想这会儿都勾到手了,万事俱备,只欠考完。
    第二天,他把过长的头发留在了医院附近的小理发店里。
    剃头师傅还说呢:“哎呀你这头型好圆呐,小时候没刻意睡扁头吧,哎这就对了,你弄什么发型都好看。马上高考了,我这就给你弄个金榜题名型!”
    他一怔:“还有金榜题名型?”
    理出来一看居然是大背头,前额吹得老高,以示一举高中。
    陈荏对着镜子左瞧右瞧,越瞧越不对劲,让师傅赶紧给他推平,他不要这种沉稳老派的领导干部专用发型。
    师傅有艺术追求,坚决不同意,妥协结果是为他剪了个碎发,表示岁岁平安。
    他回到学校,郁明就纳闷了,说:“你小姑娘似的出门,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回来?”
    他也哭笑不得,继续戴发箍,说:“等考完了去买个推子,你帮我推吧。”
    郁明说也行,我反正每隔俩月就得帮我爸推一次。
    高考前一天下午,陈荏从医院出来后便和郁明一起去看考场。
    今年他俩特别幸运,考场就在十一中隔壁的实验初中,所以既不需要提前去考场附近的宾馆开房间,也不需要考试当天起大早赶路。
    林雁行就没这么幸福了,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抽的签,把他弄到了八公里外的学校去考试。
    市中心的八公里那真是隔山隔海,6号下午小徐总出于谨慎开车带他去看考场,结果两人在路上堵了四个小时。
    小徐总生气了,在考场附近包了个总套让林雁行考试。
    说也奇怪,高考这三天丽城所有的酒店客房都涨价,就总套不涨,一晚上才八千八,会员价还打八折。
    可惜林雁行原本想在高考前见陈荏一面,没能见上。
    吃过晚饭,看到其他同学纷纷拔营起寨,宿舍楼里少了一多半人,陈荏和郁明也看不下去书了,结伴去校外散步。
    走着走着,郁明提议:“去网吧玩会儿吧?”
    陈荏笑起来:“我就一只手,连打字都不成,玩什么呀?”
    “那就看我玩。”郁明说。
    见他兴致勃勃,陈荏决定陪他玩两小时,结果那小孩也不打网游,也不聊qq,一个劲儿地扫雷。
    陈荏脑袋靠着椅背,拖长了声调问:“你无聊不无聊啊?”
    郁明说:“这挺好玩的,我的高级时间已经达到90秒了。我家里没电脑,只能在学校的机房练,高三以来连机房都没机会进,否则还能更强。”
    陈荏摇头,隔行如隔山,他体会不到。
    这时电脑右下角的qq跳动,郁明点开却是林雁行。
    “咦?林大公子这会儿怎么能上网?”
    林雁行问出同样的问题:明子,你怎么会在网上?
    郁明说:我在网吧玩呢。
    林雁行问:陈荏呢?
    郁明说:在我身边。
    林雁行秒回:跟他说老爷子死都不肯还我手机,而且又关了我三天,所以我没联系他!
    陈荏和郁明同时笑出声,郁明回:早猜到了。
    陈荏提醒:“问问他妈怎样。”
    郁明问了,林雁行回:救回来当晚做了紧急处理,医生说脊柱骨折,但不严重,不会瘫痪。严重的是她撞到脑袋了,需要开颅手术。
    陈荏问:“那怎么办?”郁明打字。
    林雁行说:我外公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权威,第二天就给我妈办转院到301去了,手术也是老爷子亲自操刀,出来说情况还行,不至于当植物人。
    陈荏松了口气,虽然他对方明明毫无感情,但那毕竟是林雁行的亲妈。
    林雁行说:我现在是偷徐哥的电脑上网,他出去给我买夜宵了,没多久就得回来。明子,你替我对陈荏说……
    他忽然静默,郁明不得不问:说什么?
    林雁行说:让他加油考试。
    陈荏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不免觉得无奈,说:“明子,替我跟他说——你也好好考。”
    郁明于是打字:陈荏让你也好好考。
    林雁行回:考完那天下午让他在宿舍等我。
    郁明转向陈荏:“他让你等他。不过最后一门考完都快五点了,他从那边考场赶回来少说也得一小时,你还等他干嘛呀?”
    陈荏轻笑,垂下浓黑的眼睫:“跟他说,我等。”
    林雁行不可能当着郁明的面说什么,所以他要等,他想听那人亲口说,既然是奸夫婬夫,那多癫狂都不过分。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
    高考开始了,高考又结束了。
    忽然整栋楼都开始发疯,撕碎的书本和考卷如雪片般铺满了校园,不管考得好或不好每个人都欢呼雀跃,把这一天当做前半生的最后一天来庆祝。
    陈荏在宿舍收拾东西,他知道外面在狂欢,笑声与吵闹不绝于耳,却不想参与,只专注地等着林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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