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娶我!”
    钟柏祁神情一顿,挠了挠头,一脸费解。长公主揉了揉风裳的脑袋:“那你心中可愿意?”
    “我…我不知道…”
    钟柏祁急了:“这怎么能不知道呢?喜欢就是喜欢,想和他相濡以沫,厮守终身。你不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若是我像师父一样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岂不是害了人家?”
    “有你这么埋汰你师父的么?”钟柏祁无奈道。
    长公主忽然攥住了风裳的手腕:“等等,你有你师父的消息了?!”
    风裳将信的事原原本本告知了两人,长公主和钟柏祁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安顿好了风裳,在钟府内院一边走一边低语道:“你说夕儿这信是何意?”
    “怕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递个消息出来。”钟柏祁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她与谢云诀真的有什么龃龉?”
    “我倒是觉得这事情跟皇上有关,长公主,臣有个不情之请。”
    长公主笑道:“明日,我入宫去见见她。不过你也知,皇上心里一向有她,她在宫里想来是安全的。”
    钟柏祁颔首:“但愿吧。”
    “你这话中似乎对皇上不甚信任。”
    “我只怕咱们这位陛下对夕儿执念太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长公主嗤笑:“你怕是写书写得有些痴迷了,又不是什么传奇话本。何况陛下乃一国之君,哪怕是心中喜欢,也不至于公然强抢臣妻。”
    “希望如此。”
    翌日清晨,用完早膳后,沐沉夕随裴君越一同在御花园里散步。裴君越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却见她并没有什么悲伤之色,也不见心中焦急。那封信之中他仔仔细细检查过,分毫异样都没有。
    可是她起初被抓来之时骂了他几个时辰,说的话简直可以被记录进唐国污言秽语大全之中。如今却十分淡定,其中必定有异。
    他拉住了沐沉夕,指着园子里的一棵树道:“你不是最喜海棠么,我命人移植了一棵来,你瞧瞧可喜欢?”
    沐沉夕负手道:“不错,养得挺好。”
    裴君越摘了一朵海棠别在了沐沉夕的耳边,端详了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人比花娇,真是衬你。”
    “可拉倒吧。就我这相貌,我心中有数。”
    裴君越怔住了:“你有什么数?”
    沐沉夕撇了撇嘴:“反正自小到大,也没什么人说过我好看。”
    “那只是不敢说罢了。你若是不好看,那般纠缠谢云诀,他还会喜欢你?”
    “他不是那般肤浅之人。但我瞧着你一向肤浅,东宫里美貌的侍妾纳了一堆。你对我…又是何时起意的?”
    “初见之时。”裴君越笑道,“诚如你所言,我确实一向肤浅,初见你时便惊为天人。那一刹那,我以为是天上的仙子下了凡。”
    “啧啧啧,真是花言巧语,难为你了。”沐沉夕瞧了瞧天色,“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
    说话间,裴君越瞧见齐飞鸾走来。他目不斜视地自她身旁走了过去,齐飞鸾行礼,他也仿若没有看到。
    沐沉夕这刚送走了裴君越,齐飞鸾便又来了。她向她恭恭敬敬施礼,沐沉夕摆了摆手:“人已经走了,这虚头巴脑的礼数都收起来吧。你寻我,有事?”
    “没…没什么事,只是想同姐姐闲聊几句,与姐姐作伴。”
    沐沉夕冷笑:“我看不必了,裴君越纳你为妃也是早晚的事情,你还有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我没有那个意思。”齐飞鸾有些委屈。
    沐沉夕淡淡道:“倒也不必如此虚假。”
    “罢了,姐姐不信,我也无法。”齐飞鸾挽住了沐沉夕的胳膊,她挣脱不得。齐飞鸾觉察到了,便壮着胆子,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挽着她的胳膊,看起来十分亲密。
    沐沉夕心中叫苦,裴君越这个混蛋真是害死她了。如今她功夫施展不了,齐飞鸾若是要害她,怕是易如反掌。
    不过她也知道,那个叫清浅的女杀手正在暗中保护她。
    齐飞鸾与沐沉夕闲庭信步,走到了一座废弃的宫殿前。沐沉夕停下了脚步,微微簇起了眉头:“这儿,有些眼熟。”
    “姐姐还记得这里?”
    沐沉夕抬头瞧着那破败不堪的门楣,隐约辨认了出来,这里好像以前是裴君越生母的居所。那个女人出身寒微,生裴君越时难产,亏了底子。在裴君越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沐沉夕与裴君越相识时,她已经去世了,因此沐沉夕对她没有任何的印象。
    今日鬼使神差走到此处,沐沉夕决定进去看一看。
    第122章 结盟
    这宫殿荒废已久, 走着很不方便。若是以前,沐沉夕不用半个时辰就能把里面探个干净,然而此刻行动不便, 走了一会儿便累得满头大汗。
    她捏了捏自己这绵软无力的胳膊,裴君越那药继续给她用下去, 只怕到时候停用了,她的身体也恢复不过来了。
    她寻机会出来, 也是想呼吸新鲜的空气, 看看能否恢复。可是越走越是乏力,此刻已经走不动了。
    齐飞鸾虽是不知她进来做什么,却也帮着她翻找了起来。忽然, 她指了指花坛里的一处, 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那一块有些奇怪。”
    沐沉夕瞧了一眼, 确实奇怪, 这一块土上面竟然没有杂草, 看来下面埋着东西。
    齐飞鸾倒也不含糊,飞快将那东西给翻了出来,是个匣子。齐飞鸾打不开,便去找钥匙。若是以前, 沐沉夕能生生把锁掰开,现在费了半天的力气,也只好先带回去了。
    已经是日上三竿,沐沉夕看着天色不早,起身要走。忽然一根树枝勾住了她的衣裳, 她没有留神,行走间,衣裳撕裂。沐沉夕嗅到了一阵香气,顿时两腿虚浮,勉励撑着缓缓坐下。
    齐飞鸾感觉到不对,赶忙要上前。
    沐沉夕抬起手:“别过来。”
    她止不住笑了起来,裴君越那臭小子还真是阴险狡诈,竟然将药下在了她平日穿的衣物里。沐沉夕不可能不穿衣服,若是换衣裳,他也一定会注意到。如此一来,即便她发现了,也无法逃脱他的控制。
    “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齐飞鸾似乎也瞧出了不对。
    沐沉夕捂着肚子道:“怕是动了胎气,你去寻太医来。”
    齐飞鸾忙走到宫门口,让随行的宫女去传唤太医,自己则走向了沐沉夕。风吹过裙摆,药也被风吹散。齐飞鸾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沐沉夕将那小木盒掩在了衣袖下,她抬起头对齐飞鸾道:“你想不想当贵妃甚至是皇后?”
    “我…我…”齐飞鸾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皇后之位是属于姐姐的,但是贵妃…”
    “那你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替我做衣裳,要和我每日穿着的是一模一样的衣裳。而且此时不许让皇上知晓。”
    齐飞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只是感觉到她靠近自己,呼吸都落在脸上,让她止不住想要靠的更近。
    “好,我…我答应你。”
    沐沉夕露出了一丝笑容:“等着侍寝。”
    齐飞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宫人前来将沐沉夕抬了回去,太医替她诊脉。这还搭着脉,裴君越便匆忙跑了回来,他喘着粗气走到她面前来:“你身子虚弱便不要四处走动,以后还是少出门。”
    “正是因为难得可以走动,才走得多了。怕就是怕陛下不让我出门,才想一次多走走。若是你不拘着我,我兴许还不会如此。”
    “你倒是什么都有理。”
    “分明就是我占理。”沐沉夕顿了顿又道,“今日不小心划破了衣裳,你看着可是要再做一件?”
    “你若是想要,十件百件都行。”
    “那做一些轻薄的,不要这般累赘,这儿一个流苏,那儿一个缎带,容易绊着。”
    “好。”
    太医诊脉结束,开了些安胎的药方便走了。裴君越坐了下来,撩起她耳边的长发,沐沉夕没有避让。
    “其实我也不想拘着你,以后只要是不出宫,你想去哪儿都行。”
    “随时随地都可以?”
    “晚上不行。”
    “晚上我偶尔也想去寻齐飞鸾散散心,这也不行?”
    “你一向瞧不上齐飞鸾,怎么如今还真和她当起姐妹来了?”裴君越狐疑地瞧着她。
    “聊胜于无,你把这宫里的人舌头都割了,我找谁说话去?好不容易寻了个能说话的,自然是想多聊一聊。只是她这身份有些尴尬。你留她在宫中,又不给她名分,也不是个事儿。”
    裴君越笑道:“你既然觉得她不错,那就给她个名分。朕这后宫还不是由你做主?”他说罢便拟旨,册封了齐飞鸾为才人。
    拟旨完,他回到她身边:“还有什么旨意要下的,你说便是。”
    沐沉夕嗤笑道:“我说了你便下么?”
    “自然。”
    “好啊,那你再拟一道退位的诏书。”
    一屋子的宫女们顿时被吓得脸色唰白,惊恐地瞧着沐沉夕。
    “我若是退了位,还怎么让你当皇后?”
    “我与谢云诀还未曾和离,再说了,历来唐国也没有成过婚的女子再嫁可以当皇后的道理。”
    “你们俩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裴君越自袖中取出了一本折子,“这是先帝在时,裴君越上奏的请求和离的诏书,父皇还未曾批阅。”
    沐沉夕变了脸色:“那是上呈给先帝的,你不能代为批复吧?”
    他敲了敲她的脑袋:“看来你还是有许多事不懂。”裴君越打开了那折子,朱笔挥洒,很快批复了这折子,“过几日,整个唐国都会知道你们已经和离了。”
    沐沉夕咬了咬牙,垂下了眼眸,没有多说话。
    裴君越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拉到眼前来:“我帮你摆脱了他,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她冷哼了一声:“是啊,还真是多谢你了。”她说得咬牙切齿,裴君越却笑了起来,“光是嘴上说有什么用,该如何表示?”
    “表示便是,半夜不会拿刀捅死你。”
    裴君越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印了三个吻:“你不谢我,我自己讨。”
    沐沉夕抬手用衣袖去擦自己的脸,裴君越瞧着她:“你擦一遍我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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