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还疼不疼?”
    “疼……今晚就只是睡好不好?”她泫然欲泣地望着他。
    他却一下子坐起身,落了榻往外,须臾,又拿了个小瓷瓶回来:“过来,我给你擦药。”
    语嫣吓得脸色发白,躲在被子里裹得紧紧的。
    他的手径直探入被子底下,握住她的脚踝将人拖到了榻边。语嫣骇然,身子不稳,在他肩头一跌。
    王彦将人搂住,沉声道:“听话,把药擦了,今晚就不动你。”
    他神色端肃,语气淡淡的,却透着强硬。
    语嫣抿嘴,红着脸埋头在他怀里,不再动了。
    他的手顺着脚踝往上,褪去了她薄薄的绸裤,露出两条粉白修长的腿。因为害羞,紧紧地并着,还微微发抖,反倒愈发令人……
    他呼吸一沉,顿了顿才探出手给她擦药。
    语嫣猛然抓紧了他的袖子,茫然无措地仰头看他。
    他俯首,将她双唇含住,轻柔地摩挲舔舐,手下仍然有条不紊地为她涂抹药膏。
    一刻多钟后,总算是将药擦好了。语嫣的脸已经红透,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春水。他将药瓶放好,便又将人卷入被中。
    这一夜,果真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只是相拥而眠,并未有其他。
    *
    翌日早,刘明远到了他们所居的别苑。
    王彦听了下人通传,立即便前往与他见面。
    两人一照面,刘明远就笑道:“看来王大人在杭州过得不错啊,瞧瞧这脸色,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呐。”
    王彦:“好说,不过,刘大人大老远从京城赶过来,总不是为了这个罢。”
    刘明远叹了口气:“不是我要扰你清静,只是这会儿,你是不回也不行了……是皇上命我下江南接你全家回京。”
    “是为了那个杜古砚?”
    “不光光是杜古砚,最近宫里出了事,皇上想要你着手调查。”
    王彦蹙眉:“什么事?”
    刘明远声音一低:“先德妃娘娘所居的长华宫,闹鬼了。”
    王彦目光一凝,又听他道:“那长华宫当年被烧成了灰烬,后来先帝感怀德妃,才又命人重造宫殿,之后一直无人居住,谁知道近日来,诡事频发,已经闹得阖宫不安、上下惶惶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先是两个多月前,有小宫女在夜里途径长华宫时听到猫叫声,此事传开后,皇后娘娘震怒,把那小宫女杖责至死,谁知道,就在三日后,长华宫宫门前竟吊着一只死猫,”刘明远道,“是一只雪团儿,跟当年德妃娘娘养在宫里的猫一模一样。”
    王彦沉吟不语。
    刘明远接着道:“邪乎的事后头还有呢,那死猫出现以后,长华宫里传出了女人的哭声,喊着‘杀人偿命’一类的话,简直就像是德妃的冤魂一般。”
    王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当场进去看看?”
    “进了呀,”刘明远摇头,“咱们指挥使带人埋伏在宫外,听到哭声就闯进去,可就是什么都没有,空无一人。许指挥使虽然腿脚不行了,耳朵却是一等一的灵敏,若真是有人暗中搞鬼,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那轻功是得高到何等地步?我看就是冤魂作祟,恐怕当年德妃娘娘的死另有隐情。”
    王彦:“若真是如此,怎么德妃娘娘的冤魂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要出来作祟?”
    刘明远一噎:“你说得也有道理。”
    “除此以外,可还有其他的?”
    刘明远一拍脑袋:“自然是有,瞧我这脑子,最吓人的还没提……每过七夜,也就是到第八夜的时候,长华宫的哭声就会突然消失,可那之后……”
    “怎么?”
    “那之后,御花园就会出现一具给烧得体无完肤的女尸,验身一查,都是小宫女……事发至今,已经死了有五个人,”刘明远道,“锦衣卫查不出什么,又抓不着人,皇上已经给气病了,这才要我来接你回去调查此案。”
    王彦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我看,这个搞鬼之人,是想逼我们去查当年德妃的案子。”
    “我也这么想,”刘明远看向他,“德妃的案子已经过去这么久,而且皇上不一定会准你去查,你心里……有几成把握?”
    “事到如今,没有把握也要查,”王彦深深地看他一眼,“皇上要我回京,大可以一旨传召,叫你来接我回京,想必是把这事压在宫里了罢?”
    “不错,而且杜古砚那小子如今还不知藏身在什么地方,他先前要对你不利,皇上也怕你回京的时候遭遇什么不测,我过来也能帮衬一二,”刘明远道,“当初你突然告假离京我就觉得古怪,现在看来,你是有意离开,好引他们出手?”
    王彦没说话,刘明远眯起眼睛:“若我猜得没错,所谓的南楚叛乱根本是假的,易云峰被派去南楚,也是虚晃一招,为的是让杜古砚放松警惕,以为只要牵制住一个锦衣卫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谁成想,易云峰根本没有远走南楚,只等他稍有动作,就伺机而出,我说的,是也不是?”
    王彦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刘明远却高兴不起来:“这个主意是你出的?”
    “不是,”王彦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刘明远一怔:“太子?他怎么会……”
    王彦缓缓道:“太子殿下从看到杜古砚的第一眼起,就已经认出了他是那个在恩觉寺杀死朱戬的高手。”
    刘明远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他装得倒好!”
    王彦:“锦衣卫在京城搜捕此人,阵仗可大?莫非是已经传开了?”
    “那倒没有,锦衣卫要抓人,除了皇上,何须向旁人解释?”刘明远笑了笑,“咱们锦衣卫最擅长的不就是强掳豪夺么?西胡使臣造反,这传开来还了得?杜古砚摆明了有问题,那个喜腊公主也给拘了起来,西胡人要是得了什么风声,这会儿早就和咱们打起来了,毕竟西胡王可不像南楚王是个吃软饭的。”
    第120章 月夜...
    王彦与刘明远在书房谈了大半日日,最后决定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王彦命人引刘明远到客房安置,抬脚就回了院子。谁知语嫣这会儿并不在院子里,又去了老夫人跟前。如此,他便移步往老夫人那儿去,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嬉笑声。王老夫人清朗的笑声尤为分明:“傻丫头,这线哪是这么穿的?”
    语嫣道:“可不怨我,也不知怎么,好好的针线到了我手里就不听使唤了。”
    “狡辩,你再打个结我瞧瞧。”
    “老太太,您就别为难少奶奶了,这穿丝结本就难打得很,奴婢都学不会……”
    “这怎么叫我为难她呢,分明是她自个要学的,还说什么学不会要自罚三杯,可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么!”
    王彦脚步一顿,站在屋门前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儿,方提步进去。
    “六爷来了。”
    下人通传了一声,屋里几人就都朝门口看去。王彦上前来向老夫人行了一礼,目光落到语嫣脸上:“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老夫人:“教我儿媳穿针走线的巧技,只可惜这儿媳中看不中用,怎么教都教不会,我可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了!”
    语嫣嗔了老夫人一眼:“母亲……”
    王彦浅浅一笑:“她素来笨手笨脚的,一时半会儿总学不会,好在心眼实在,耐心也不差,您教不会,左右再多教一会儿,若是还没有用,就干脆骂她几句,不怕她学不会。”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我若骂她,岂不成了恶婆婆?再说,尚书大人心里会不疼?”
    语嫣听这对母子俩越说越不像话,又看屋里的下人个个忍着笑的模样,一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老夫人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跟你唱双簧了,免得把我儿媳妇给气跑了。”
    王彦笑了笑,语嫣坐在那儿满面羞红,悄悄瞪了他一眼。
    三人说了一阵子话,王彦就带着语嫣向老夫人告辞。两人并肩出了院子,还未走几步,王彦伸手牵住了语嫣,她心底慌乱,当下便要甩开他,却不妨他握得更紧。
    院里头还有下人在,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
    语嫣心中羞恼,忍不住在他掌心挠了一下。
    谁知他却倏地停下脚步,不再往前了。
    语嫣一怔,抬眸看他,对上他幽深晦暗的目光,登时脖子一紧:“王叔叔……”
    他将掌中的小手一捏,俯身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且等着。”
    语嫣心口一跳,强忍羞意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怕你。”
    他直起身,淡淡地睨着她。
    她撑不住给他这样看着,别过脸,晃动他的手:“快些走罢……别挡了别人的路。”
    他一笑,这才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如此走了一阵,语嫣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忙问他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他说了一句,就再也不肯透露,任她软磨硬泡,都不多说半个字。
    语嫣给他牵着一路出了府,坐上马车,心底愈发好奇。眼下快要入夜,天色已有些晦暗,他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登上马车,王彦径直将人搂坐在怀,语嫣才挣动了一下,就感觉那只拦在自己腰前的手臂隐隐要往上去,忙朝他怀里一缩,再也不敢动。
    他抿唇一笑,掀起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又放下。
    “咱们到底是去哪儿呢?”她伸手在他胸前划了几下。
    王彦立马将那不听话的小手牢牢攥住:“我说了,到了你就知道,再问一句,家法伺候。”
    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重,仿佛别有意味。
    语嫣心底不满,又怕他真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极低地哼了一声,不敢再问。
    车行半个时辰,总算是停了下来。王彦将语嫣抱下了车,却并未将她放落,而是直接大步往前去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眼前是一片溶溶的水光,不远处,山色曈曈,月光皎皎,风从湖面掠来,竟有几分暖意。语嫣因眼前的湖景微微一呆,一时忘了挣扎。
    眼前这湖是西湖,却不知他们是站在哪一块岸。垂柳枯枝随风摇摆,夜幕里如同乌发摇曳,凄迷如烟。风里有清淡的气息,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却令人神思清明。
    岸边停着一艘小船,船上空无一人。船舱前垂着两个灯笼,照出暖融融的一团光亮。
    王彦怀抱着她飞身往下,语嫣低呼一声,忙攀紧了他。淡青色的袍子在灯影里翻飞鼓动,像一阵云雾,于水光山色中四散。
    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给他抱着站在了小船上。
    月色柔白,湖光粼粼,四下悄寂。只有隐约的水流声,和自湖面而来的清风,于耳畔阵阵回响。
    语嫣与他四目相对,不禁展颜一笑:“是要划船么?”
    她双眸弯弯,面目如画,在柔光之中,更显清丽秀美。
    他定定地望着她,一动不动,心觉此情此景,就算看上一生一世都不会厌倦。
    “王叔叔?”
    他回过神,缓缓开口道:“划是要划,不过你不准动,船上只你我二人,若翻了船,就是呜呼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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