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汝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踹了个仰倒“跑不了你的!”
    杨嬷嬷拍了拍萧容月红肿的脸颊,嘲讽一笑“萧容月,你当真是好本事,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姘头肯为你舍生赴死。”
    “那药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罢!只有后宫那些邀宠助兴的嫔妃才会用的下三滥药,那药半点副作用没有,只催情罢了,你倒是做了件好事。”杨嬷嬷居高临下看她。
    她正发愁殿下与将军圆房那事儿怎么办,你倒是先撮合他们了,总归药是萧容月下的,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萧容月含糊不清的反驳她,眼底闪着野性的光“呵,那又如何,的确是我从宫里带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今日是我失心大意。”
    “你真当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计划成功了,你确定将军真的会留下你,而不是砍了你?就算将军留下你,你当真以为殿下会放过你?”杨嬷嬷缓缓的发问,一字一句都敲在萧容月的心头。
    “就算当真如你所说,那我也恶心到了萧华予,让她不如意了,我就不信,他卫和晏碰了我,萧华予不嫌脏,还能与他如胶似漆!”萧容月眼睛瞪大,眼底似是有癫狂的光。
    是!她就是疯了,她想要荣华富贵,想要万人之上,但是她更想要的还是萧华予不如意,她如今的下场都是拜萧华予所赐,凭什么萧华予能安稳的过好日子,凭什么她就要受苦受难的?
    她勾引了府里的小厮福光,福光能在书房行走,故意编织了一个可怜的身世,又诱惑他将下了药的汤送去给卫和晏。
    “可是你输了,什么都没有。”杨嬷嬷支起身来,轻蔑嘲弄的看着她。
    萧容月听她的话,忽然凄冷的笑了起来,如同夜里索命的女鬼。
    杨嬷嬷不欲与她废话,指着那小厮福光吩咐下去“这样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拉了出去在门外打死示众!让他们都瞧瞧背主是个什么下场,皮子都绷紧了,警醒些!”
    福光被人捂了嘴,拉到外头。
    萧容月见杨嬷嬷的手段,忽然又想瑟缩,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只见杨嬷嬷阴森一笑“至于这个,不是喜欢勾引人吗?那就让你勾引个够!”
    萧容月仓惶的摇头,不停往后靠着。
    “把衣服剥光了,挂在城门上头,都教人瞧一瞧。”说着,上前又怜爱的拍拍萧容月的脸“夜里风冷,你可千万撑住。明儿个晚上怎么死,再教殿下定夺。”
    她又将抹布塞进萧容月的口中,防止她咬舌自尽。
    萧容月在城上挂了将近一天,让黎州众人看足了热闹,郑将军醉醺醺的瞧着上面挂着的人,觉得脸上挂不住,干脆不认。
    萧华予这一觉睡得格外长,从夜里直接睡到第二日中午,醒来时下意识翻身,觉得浑身酸痛,身下更是火辣辣的,只是身上还清爽,应当是清洗过了。
    想起昨夜那些事儿,脸上红的要滴血,将头又埋进被子里。
    就……就这么……睡了?
    一切好像顺理成章又猝不及防,总觉得哪里奇怪。她回过神来,才想起昨晚的不对劲儿,卫和晏明显是被人下了药,杨嬷嬷应当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这药应当不是杨嬷嬷下的,杨嬷嬷虽着急他们两个的事儿,却也不至于行如此之举。
    忽的,床帐被从外撩了起来,卫和晏探进半个身子,挨坐在床边,虽强撑着面色如常,却忍不住抠着自己的的手心,耳根子开始漫上一层绯红,竟诡异的有几分小媳妇的模样。瞥见萧华予裸露在外的肩头上印着几点玫红色,眼睛发直。
    萧华予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自己的露在外头的肩,慌慌忙忙的将被子拉高,遮得严严实实。
    “饿了么?”卫和晏好半晌才嗫喏着开口,碰了碰萧华予的脸颊,目光里带着些心疼。
    昨夜折腾的晚,她眼底有些青黑,面色也不大好,微微透着些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说是亲密,还带了些与旁人不同的感觉,总归是不差的。
    他端了碗面进来,萧华予抬手要接了,却被他躲过去,执拗的要亲自喂她吃。面的卖相还算不错,擀的粗细均匀,上面铺着几片翠绿的青菜,窝了个荷包蛋,撒上少许的葱花与香菜,冒着滚烫的热气。
    不见了饭不觉,见了她才觉得已经饥肠辘辘。
    只是吃了第一口,萧华予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稍稍有些咸了,卫和晏见她模样,握着筷子的手忍不住收紧,有些忐忑的问道“不好吃吗?”
    这手艺一尝就不是府里厨子的,厨子可没有这么糟的手艺,再联想卫和晏的神色,更是明白的几分,她前日说想要吃他煮的面,不过是逗逗他,没想到这个傻子还当真了。
    “好吃!”她又就者他的手吃了口真心实意的夸赞,这一口却是咸淡正好的。想来是煮的时候,盐没有拌匀的缘故。
    卫和晏闻言松了一口气,脸微微红了“你若是喜欢,以后经常给你煮!”他煮出来尝的时候,觉得味道还算过得去。
    萧华予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一笑。其实就算面咸淡不均,也比她吃过的所有面要好吃。她倾身在卫和晏额头吧嗒吻了一口“呐!奖励!”
    卫和晏便跟着她一起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离得近了,萧华予方才发现,他脸上有几道细痕,估摸着是昨天夜里,她下手没轻没重将他挠的,脖颈间也隐隐约约有几颗红印。
    她哪里好意思让他这样大摇大摆的给人看去,当即抬手给他整了整领子,挡住那几颗红印,这样看着才算顺眼。
    萧华予面只吃了半碗,剩下的卫和晏倒是一点儿都不嫌弃,替她全吃了,两个人黏糊一会儿,已经到了未时,萧华予又有了些睡意,卫和晏便脱了外衣,抱着她又补了觉。
    这一睡就到了日头偏西。
    杨嬷嬷一整日都盯着书房的动静,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一来是恨不得谢天谢地双手合十,两个人总算是圆房了,另一面,又有种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好白菜终于让一头猪拱了的失落。
    依照她多年的经验看啊,这个男女之间就算是再心意相同也比不上睡一觉增进感情来得迅猛,身体和灵魂都合一了才算是真正的在一起了。
    “嬷嬷,那人撑不住了。”杨升回禀给杨嬷嬷。萧容月怎么说也身娇肉贵的没吃过太多的哭,这又是丢人又是饥寒交迫的,估摸着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杨嬷嬷咧嘴一笑,殿下就是心太软,这样的祸害不处置了,还留在做什么?不过这次好险,反倒因祸得福了,不然这圆房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卫将军也不一定是就不知道那盏汤里放了东西,只不过也是想找个机会亲近殿下。看着严肃又呆板的,实际上心眼也不少,早早就提防着萧容月呢,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眼里。若不是昨日殿下先去了书房,估摸着他就要摸去正院了。
    杨嬷嬷原本也是不知道卫和晏打着这心思,还是白日里见着伍邕才知道的。
    伍邕神神秘秘的问杨嬷嬷那萧容月怎么处置了,说那药都是将军纵容着下的,这才知道,想要借萧容月手达到目的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思及此处,她不免的心生恶寒,这心思真正论起来,卫将军也非善类。
    “裹个厚被子,扔进柴房里,死不了就成。”她交代了杨升。
    恰巧对了杨升的心思,他也是这样想的,勾了勾唇,弯腰退下。
    萧常瑞时常传信来,多大都是讲些细碎的琐事,像在宫内一样,有时候不经意间还会提起淳儿。
    “淳儿。”这两个字在萧华予舌尖打转一圈,又咽回去。淳儿今年八岁了,她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开始抽条了,眉眼愈发精致,只是脸颊上的婴儿肥还在,眼神单纯的像是一汪水。
    也不知道常瑞能不能照顾好她,他性子恶劣,想要好好照顾一个人是不大可能了,往日她在的时候,都对小姑娘言语恐吓的,这不在了,想必更是变本加厉了。
    杨嬷嬷又不在,真正轮起来,淳儿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只能在冷冰冰的宫里指望着萧常瑞那个魔星,指不定多委屈呢。
    萧华予想着,等淳儿年纪再大几岁,身体康健些,受得住长途奔波,就将人接在黎州住着。
    她将这意思写信给了萧常瑞,那小子大概是因此生气了,足足有两三个月不肯给她回信。
    她多少清楚常瑞的心思,淳儿是他救下来的,他是将淳儿完完全全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一个玩具一样,不许旁人沾,不许旁人碰的,谁敢觊觎就恨不得剁了那人的手。
    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当初养着淳儿在跟前儿,是存了将来给常瑞做媳妇的心思,但是这些年常瑞性子愈发暴虐偏执,她又对淳儿有了真感情,反倒动摇了。
    第一百零四章
    杨嬷嬷端了一碟子糕进来, 萧华予见她神色有异,便教周围人都退下。
    杨嬷嬷将碟子放在一旁,噗通的跪下, 玉镯子磕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脆响, 眼角沁出几滴泪, 用手背抹了去“请殿下赎罪, 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过于心急, 方才擅自干涉殿下之事,隐瞒不报,还望殿下看在老奴一片忠心的份儿上,饶恕老奴。”
    萧华予不出声,杨嬷嬷便一五一十的将纵容萧容月下药之事说尽了。却隐瞒了卫和晏纵容萧容月下药之事。
    他们二人交心和好本就不容易, 杨嬷嬷怎么能舍得再让二人因此生了嫌隙。
    杨嬷嬷看着萧华予长大,素来忠心耿耿, 做事又极有分寸。多年来只是这一次逾矩,也是因太过心急。萧华予到底念着情分于心不忍,还是亲自扶了她起身。
    她叹了口气“嬷嬷,本宫也只能原谅你这一次, 下次可万不能了。”她怎么能对一个忠心之人大加惩罚, 岂不是凉了侍奉人的心。
    只是又不能无所表示,省的下头人都觉得这个主子软弱可欺,今后都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去做事了。
    杨嬷嬷期期艾艾的起身将泪擦干了。
    “只是常瑞近来也不传信来了,我实在担心颂城那边的情况, 常瑞年纪小, 做事没个轻重,身边也没有贴心的人照料, 他一个大孩子带着淳儿一个小孩子。我夜里做梦总是梦见两个人照顾不好自己,面黄肌瘦的。”萧华予携着杨嬷嬷坐在绣凳上,无不忧心的开口。
    杨嬷嬷的心跟着一阵紧缩,萧华予是她一手带大的,萧华予什么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眼下是要赶她会颂城了,当即开口推拒“殿下,焦裕德是个妥帖的人,侍奉了两代君主,您大可放心。”
    萧华予反倒笑了,握着她的手淡淡将话推了回去“嬷嬷不懂我什么意思吗?”
    杨嬷嬷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微微垂首“老奴舍不得殿下……”
    黎州苦寒,比起颂城来,实在不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她心里放不下萧华予,这才巴巴跟来,可萧华予也担心她不能安享晚年。自杨嬷嬷来这儿后,身子骨就大不如前,时常要咳上几声。就是为杨嬷嬷好,也断不能继续留下了。
    “嬷嬷您知我放心不下的是什么,您若不肯回去,我这心一直吊着放不下。”
    好一阵沉默,杨嬷嬷这才不甘的点了头。做奴才的就是要为主子分忧解难,若反倒让主子心生忧虑,那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况且黎州这边有琅嬛,她没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她有些失落的将那碟子糕端在萧华予面前“殿下,老奴走了之后,许是再也不能替您做吃食了。那汤水……”
    她提起汤水两个字,自然是下意识想起来萧容月,脸瞬间一白“呀!殿下,那萧容月被关在柴房里不少时日了,这……”
    萧华予这也跟着忽然记起,两个人都顾不上感伤,匆匆唤了人进来,打发去瞧瞧柴房里关着的人。她将萧容月忘在脑后,底下的人也像全都没了记忆一样,全然不记得萧容月这个人。
    掐指一算,大约将近两个月了。怕不是饿死在柴房里,尸体都腐烂了!
    有句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萧华予别的不行,命倒是真大,足足几个月,没吃没喝的关在里头,竟还吊着一口气,倒不是她天赋异禀骨骼惊奇,不吃不喝也能活下去。
    那柴房当真是柴房,里头堆了不少干柴,又昏暗脏污,蛇虫鼠蚁不下少数。她饿急了,一开始只是耐着性子啃那干硬的木头,后来又渴又饿,干脆开使生吞活剥老鼠,喝血吃肉解渴止饿。
    活是活下来了,只是人也糟蹋的不成样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神智也失常,长久处在黑暗中,眼睛一见光便睁不开,又不会说话了,只是学着老鼠吱吱吱的叫着,当真是生不如死。
    萧华予干脆也不想见她了,只吩咐一条白绫勒死了事,这副模样活在世上也是受罪,早登极乐,下辈子投生成个好人。
    这样轻描淡写,倒是教嘉汝她们有些愤愤不平,早年萧容月做下的那些腌臜事儿还历历在目,怎么就让她轻飘飘的死了了事。
    萧华予觉得,萧容月神智已然不清,即便再多的惩治,对其来说都已经失去意义,何必又再耿耿于怀,单瞅着一个萧容月,今后日子反倒没法过了。
    萧华予心里记挂着黎州,早早便替杨嬷嬷打点行囊,亲自送她出了黎州。
    只是府里多少有些烂嚼舌根子的人传话,说是杨嬷嬷开罪了长公主,因而不要她在跟前儿伺候了,被赶回颂城的。琅嬛一听,当即脸就绿了,狠狠惩治几个刺头才算将事情压下。
    天已经暖和起来,黎州似是没有春秋,只有冬夏,气温一下子从滴水成冰跳直炎热,第二日却又骤降,教人捉摸不定。
    这样反反复复半月,直到五月份,方才稳定下来,只是夜里依旧冷。黎州的樱花梨花也便全开了。
    卫和晏也逐渐将黎州的大小事宜捋顺清楚,一切步入正轨,大周那边也太平了,不再来挑衅。
    至于郑将军,他上蹿下跳也仅是跳梁小丑一样干着急,时不时气的自己原本的旧伤发作,倒是构不成什么大的影响。萧华予与卫和晏不见他,旁人不附和他,他也半分法子没有。
    一切安顿下了,萧华予打量着身边的人,骤然发现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嘉汝她们几个最近被她看的脊背发凉直冒冷汗。
    人一旦闲下来,就乐意给自己找些事儿,那些上了年纪的夫人就喜欢给小姑娘拉郎配,萧华予不到二十的年纪,正青春年少,却也得了这样的一个毛病。大概都是闲的没事干闷出来的毛病。
    她这段时间,对此事甚至热衷到半夜睡不着觉拉着卫和晏细数这黎州到底哪个小伙与嘉汝她们合适,卫和晏也被她搅的夜不能寐。
    她捧着卫和晏的脸,侧身躺着,与他面对面,带了些忧思的道“你说,戎眦是不是对我的黛生有意思?昨儿我还见他给黛生买了条绑发的丝带,今儿黛生就系上了……”
    卫和晏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只好又替她拉高了被子“天还冷,被子盖严实。”
    萧华予扁了扁嘴,紧紧搂住他的腰,将自己贴在他怀里“你身上热乎乎的,像是火炉一样,我一点都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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