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始烦躁起来,他强迫自己停下胡思乱想,打开电脑,却什么都不想做。
    第4章
    李逸文把孩子送到公交站,又走路回来。这是个高级社区,即便坐公交也还要走一段距离,他插着兜慢慢爬坡,放空自己。
    回去该干什么,他想,打扫房间,整理屋子,做晚饭。然后呢?烤个蛋糕?做个饼干?还是派?
    “一个家庭的幸福来源于母亲。”他又想起烹饪书上的话,还有什么?“拴住alpha的诀窍就是一手厨艺;迎接下班回家的丈夫最好的礼物就是一个吻和巧克力派?”
    什么人才能写出来这种话,他想。
    然后他听到有人在叫他,不是字正腔圆,用中文叫着他的名字,而是英文,“希尔太太。”
    哈!李逸文在心里回答自己的上一个问题,这种人。
    他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转过身,两三个女性omega打扮得体的站在门口,她们穿的十分时髦,牛仔裤长风衣,挎着昂贵又精致的小包。
    “我们准备去福利院做义工,你明白的,就发点饼干,再跟孩子做做游戏什么的,你愿意来吗。”
    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另一位太太可能以为他不好意思,“没关系的,”她安慰道,“也有男性,我看过名单。”
    但李逸文只是提不起兴趣。他同这些太太们有过不少交流,一开始所有人看他是亚洲人,好奇心占据了上风,赶着来跟他说话。但那个时候他刚刚发现自己再次怀孕,没心情和这些夫人们交往,维持原有的平衡已经十分困难了。
    后来他去过几次他们举办的茶话会,这里也有男性omega,两三个,他记不太清。内容都差不多,大家围在一起讨论如何把蛋糕做的更好看。现在的omega似乎更有理想些,这些算的上是富太太的omega会互相打听些厨艺外的东西。
    “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艺术学校毕业的?真巧,我也是。”李逸文已经发现规律了,艺术或者护理,百分之八十能撞上。然后他们毕业以后纷纷嫁个中产以上的alpha,生完孩子再等孩子上了学后继续投身社会工作。
    住在附近的几个邻居,两个去了医院做护士,一个成了音乐老师,当然,家教。剩下的也加入各种义工或者什么其他类似的。但李逸文一个都没加入,什么都没加入。
    他们也打听过李逸文的大学,“你大学是在哪里上的?”或者,“你有没有什么工作的打算。”
    他大学肄业,但他也无所谓,只要别人问了就会告知。至于工作的打算?没有,因为他实在分不清在一群人面前做蛋糕和在家做蛋糕有什么区别。
    本质毫无改变,只是把这些家务换个地方做罢了。
    那些太太们看无法打动他便放弃了,李逸文便和她们道别,转过身打算离开。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遍又一次被叫住了,于是他只好再次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叫住他的是一个棕发女郎,李逸文和他不熟,仅仅是见面时会打个招呼的程度,他甚至要思考好一会才能回忆起这位夫人的身份——朗曼太太,丈夫好像是个教授,就住在他家靠后一点的地方。
    站在她两侧的女士纷纷对她投去了不赞成的目光,而朗曼太太却完全没注意到她们的态度——她看起来快哭了。她把目光投向李逸文,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我们下午三点有个茶话会,你愿意来吗?”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她和李逸文不熟悉也不是朋友。也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可靠,她想,他看起来和一般人不一样,他看起来很聪明。
    不只是亚洲人的外表,李逸文在偶尔的几次聚会里几乎没说过话,他只是在一旁坐着吃点心,或者发呆。很安静,却莫名让人有安全感。
    李逸文听到了她的请求,一时没说话。他该拒绝的,他一向不喜欢那些聚会,更何况被一个不熟悉的人邀请。但朗曼太太的表情让他无法开口。“好吧,”他点点头,最后还是答应了。“那什么时间,在哪里呢?”他又问了一句。
    “在我家,”边上同他打招呼的那个夫人又开口了,“下午三点。”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点小零食,饼干什么的。”
    “好的,”李逸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用手机做了个备忘,再看那些夫人也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凑在一起聊起天来了。他把手机收回兜里,顺着路边走回了家。
    可当他回到家,打开冰箱,发现只剩下三颗鸡蛋一小块肉和一个苹果。他不得不再次出门去超市,车库里还有一辆车,大众,布莱恩刚刚工作时买的,当他升职又搬到曼哈顿后就换成了一辆奔驰,那辆没开两年的大众留给了李逸文。
    可李逸文不喜欢开车,他学过,也考了驾照。每次都是在练习时一切如常,等到真正要开车办事所有的练习都白费了。他大脑一片空白的坐在驾驶室,全凭本能转动车把或是挂档,出人意料地开的不错,甚至很平稳。不过这依然降低不了他对于自己会开着车一头撞到树上的恐惧。
    “好吧。”他对着几乎算是空的冰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轻柔的合上冰箱们。所以他不得不再次出门,穿过绿色的草坪和紧挨着的矮小的白色别墅,过几条街去买点吃的。现在是早上十点半,但李逸文几乎用了四十分钟到超市,然后用二十分钟买好面包,鸡蛋,牛腩,牛奶,几颗土豆和一把胡萝卜,还有一提汽水。然后他抱着纸袋和汽水站在街边拦出租车,又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家里。
    那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文森特和布莱恩中午都不会回家,所以李逸文做了点火腿三明治,里面夹了切成薄片的煮鸡蛋和腌黄瓜,被切成完美的三角形。他想起来一开始他甚至连三明治都做不好,只能抹上花生酱,因为即便加一点生菜整个三明治都会散开。而现在,他不仅能加上不少东西,还能切成三角形,有点讽刺。
    李逸文有点不确定,他到底要不要为下午的聚会准备点什么。最后他准备烤个蛋糕,戚风蛋糕。像烹饪书上说的那样,“蛋糕和派对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他一边打散鸡蛋一边想,感觉很荒唐。
    第5章
    他晚了将近十分钟,但也没人在意,这只是个小聚会,不用这么严肃,更何况他还带来了蛋糕。当他进来时聚会已经开始了,他把蛋糕放进厨房,然后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李逸文环视了一圈,算上他一共六个人,全是omega,一共三个男性。他一一扫过所有人的脸,努力回忆他们的名字。
    另一边的朗曼太太已经泣不成声,“他怎么能那么做!”她说,“背叛我和他的研究生在一起?”这时坐在另一旁的一位夫人凑过来向他解释情况,“她丈夫,好像和一个研究生出轨了。”李逸文有点吃惊,但还是镇定的点了点头——他以为这对夫妻关系不错,至少每次见到时两个人都很亲密的挽着手。
    “别担心,”之前那位同李逸文打过招呼的金发女郎说,“那个小贱人不会得逞的,你想想,你丈夫还有一个家庭,一份好工作,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研究生就放弃所有的,威廉不是这种人。”她停顿了一会,“你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个干瘪的研究生?他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但我无法忍受。”朗曼太太还在哭,“他每天带着那股该死的味道回来,他们肯定发生过什么了。”她擤了一下鼻涕,“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讨厌橘子,那股该死的柑橘味。”
    李逸文没多久就又饿了,他看了眼挂钟,甚至还没到四点。他想试着忍忍,但坚持了没有十分钟就放弃了。“哪有巧克力。”他俯身问身边的女士。
    “所有吃的都在厨房。”女士回答了他,并给他指了个方向。
    李逸文起身,穿过吵闹的人群走进厨房,但除了桌子上其他人带来的零食,他并没有看到巧克力。“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他向后看去,一个男人端着酒杯站在他身后。
    “巧克力棒。”
    “在柜子里。”那人说。李逸文打开柜子,果然有,各种品牌的,他最后拿了红色锡纸包装的好时巧克力。那个人很快走到他身后,“你是那个亚洲人吧,几个月前才搬进来的。”
    李逸文迟疑的点了点头,那个人继续说,“我见过你几次,你不怎么说话,然后你丈夫是个律师,我没记错吧。”
    李逸文又点了点头。
    “哦,我是保罗,保罗·麦尔森,我在这边靠前一点的地方住。”李逸文又象征性的点点头,“你呢,抱歉但我想不起你的名字了。”
    李逸文迟疑了一会,“你叫我希尔太太就好。”他最后说。说实话,他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他没有英文名,以前大家都叫他“李”,好发音又有辨识度,但结婚之后就换成希尔太太了。外国人读不清他的名字,便干脆都这么叫他。
    “那你的本名呢?”保罗追问道。
    “中文,不好发音,你叫这个就可以。”他一如往常这样回答。
    保罗又把手中的香槟举向他,“来一点?”
    “不用了,”李逸文再次拒绝了,“我怀孕了。”这时对面的人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目光在他的脸上和肚子上转移了好几次。“嗯……恭喜?”他语调上扬的说出了祝福语。
    “谢谢。”李逸文回答道,同时撕开包装开始吃巧克力。“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吗?”对方又问道。
    “第二个。”
    “哦!”保罗看起来更惊喜了,“那是什么感觉?”他小心翼翼地,“我们也打算要一个……但你知道,总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他为什么要问我?李逸文想,难道一个全职妈妈会比医生还可靠,就因为他生过孩子?但他当然不会这样回答,“就……顺其自然,而且也没什么害怕的。”
    “那你是多大要的第一个?”保罗继续问道,声音有点小,“这种问题能问吗?如果不想回答我为刚刚的行为道歉。”
    李逸文深深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人们总是这么好奇,他想,你孩子多大?在哪里上学?丈夫干什么的?大学是在哪上的?多大生的孩子?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永无止境。
    对方又继续说道,“我想知道即便有了孩子还能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他说,“我其实在乐团工作,首席小提琴手,但如果生孩子就要退出。”他放缓语速,“我有点犹豫,但凯尔不想等了……他说他已经等了三年。哦凯尔是我的丈夫。”
    他已经绝望到要向一个刚见面不到三分钟的人寻求帮助了吗?李逸文想,但他依然回答了,“我想,这取决于你的丈夫。”对方连气味都开始不安起来,所以他好心的加了一句安慰,“你丈夫如果愿意等你三年,那估计他也愿意让你重回乐团,乐观点。”
    “那你呢?”
    “嗯……”他沉默一会,不过既然大部分坐在客厅里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人生经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我十八岁生的第一个孩子,然后就一直在家呆着,一直到现在。”
    保罗脸上就像他预想的那样,先是惊讶,然后是一点点鄙夷和同情。“你是……你是被?”他压低声音问。
    “不是。”李逸文干脆的回答了,“没做好保护措施,一个意外。”然后他补充道,“我几乎都记不清大学时候的事了。”
    但他在撒谎,他记得清清楚楚,同时疑惑十八岁的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在开始新人生半年之后就怀孕了,这简直像是三流爱情片,最狗血的那种。omega吃了一辈子抑制剂,却在遇到主角时全部失效?不可思议又愚蠢,但却真实发生了。而且从各个角度看布莱恩也不像是男主角。
    而保罗在他这番近乎恐怖的发言之后就没再跟他说话。于是李逸文拿着巧克力棒,坐回客厅,继续听剩下的人为朗曼太太想办法。
    其实事实显而易见的摆在那里,妥协或是离婚。而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妥协,朗曼太太也不例外——他会回来的,他们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而这些朋友只是帮助她渡过这一时期,这个无助又无法反抗的时期。
    “所以即便离婚又能怎么样呢?”李逸文想,她们即便是离婚,娘家也依然很有钱。但这个选项像是被选择性忽视了,没人会这么做的,除非是alpha提出。
    第6章
    李逸文没待多久就回去了,那些事听得人心情不好,而且他还要做晚餐。
    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李逸文感觉自己的一整天都被这些无聊的问题填满了。一开始他还会花半个小时想想,后面干脆变成了随便抽一本烹饪书然后想一个数字,翻到对应页码就做那一页上面的菜。不过如果抽到不太喜欢的他会重来,毕竟这只是个游戏,能让生活稍微有趣点。
    今天是蔬菜沙拉和芝士焗通心粉,不算耗时间,但是李逸文记得自己过不了多久还要去车站接文森特,时间可能会来不及。“算了,”他想,“一点点来吧。”同时打着火开始煮面。
    他赶在最后关头把煮好的肉酱拌进面里,撒上芝士塞进烤箱,可也因为这个迟到了十分钟。李逸文一眼就看见了,文森特乖乖的站在车牌下面,在一堆白人孩子里十分显眼。
    文森特看到了他,和旁边的同学们道了别就向他跑来,可最后又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住,慢慢走到了他身边。李逸文有点奇怪,再看他的表情——文森特一脸敬畏的看着他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同时又带点好奇。李逸文有点无奈的笑了,他向自己的大儿子展开胳膊,揽着他的肩膀,可文森特依然很紧张。
    “你在担心什么,”李逸文又被逗笑了,“怎么这么紧张?”
    文森特没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就在李逸文以为自己不会听到回答时,他又开口了,支支吾吾的,听着有点犹豫。“爸爸说……我要注意点,别在妈妈旁边蹦蹦跳跳的,这是他的原话。”又过了一会才补充了一句,“他还专门说了别让我告诉你。”听起来有点懊悔。
    “没事的,我不会跟他说你告诉我了。”李逸文因为惊讶停顿了一小会,可很快就接上了,“不用那么害怕,你不会伤到我的。”文森特终于放开了一点,他搂住李逸文的胳膊,带着点期待抬头看他,问道,“我会有个弟弟吗?还是妹妹?”说完又苦恼起来,“我都有点想要。”
    “我也不知道,”李逸文又笑了,“不过没多久你就会知道了。”文森特特突然又因为这句话不安起来,他想问问母亲,这个新的孩子会分走你的爱吗?你会不会更喜欢他而不是我?但他还是没能问出口,他想起来爸爸跟他说的,“要听话”,还想起来家里有点奇怪的气氛,最后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到家时通心粉刚刚烤好,李逸文带着厚手套把玻璃托盘取出来,摆在餐桌上。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文森特,“你饿了吗?”他问,“如果你饿了可以先吃。”
    文森特飞快的摇摇头,“我去写作业了,”他说,提着,他想等爸爸回来。李逸文又去准备沙拉,他把菜洗干净切成小块,全都放进一个不锈钢大碗,最后又淋上蜂蜜芥末酱,更甜,而不是蛋黄酱的酸味。他在用筷子搅拌沙拉时听见汽车驶过的声音,渐渐靠近房子发出轰鸣,然后这轰鸣声似乎绕到了背面,布莱恩回来了。
    于是李逸文把拌好的沙拉放下,不锈钢碗和木质的餐桌碰撞发生闷响,他走到门口为布莱恩打开了门。对方正在掏钥匙,看到他时因为惊讶动作卡壳了一下,随后就跨入家门。李逸文攀住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吻,又接过他的提包,帮他把外套脱掉,一如往常。今天有点不一样,他在凑近时就闻到了布莱恩身上的香气,同时生理性的厌恶,很淡,但是不容忽视。他像一只划定了自己区域的动物,对外来者的气味无比敏感,如同保护自己领土一样紧盯着自己的alpha。
    但李逸文什么都没问,他把借着把对方外套放回房间的空档,一个人深深把脸埋在外套里,还是很淡的花香和更浓的布莱恩的味道。“应该没什么”他想,“没什么担心的。”但他心里清楚,即便真的有事发生了,他也什么都不能做。他又想起来下午的朗曼太太,他们都差不多,只能用“他会回来的。”这个信念安慰自己。
    其实下午时李逸文就想到布莱恩了,他总觉得布莱恩不怎么喜欢自己,从上大学开始一向如此。李逸文几乎都记不起两个人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了,但他还依然记得布莱恩看上去总是性质缺缺。
    那是他第一次恋爱,一天到晚都精力充沛。他总会提出各种疑问:我能不能去你的课上旁听?你有时间来听我弹琴吗?我才练好一个很难的曲子;我想去看个电影,你周末有时间吗?可布莱恩的回答总是,“不行,没空”这样干脆的拒绝;或者是“我想想。”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所以后面李逸文就渐渐不提了,但他依然克制不住的和布莱恩说话,他会讲点有意思的事,有关他专业的东西或者干脆是笑话,但布莱恩要么是看手机要么就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好像这些事情根本没什么好开心的。
    那个时候布莱恩看上去就像个白人,事实上李逸文一开始也把他当成了个白人。他高大,有白人的轮廓,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信息素,上臂还有纹身。那个时候的布莱恩身上就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味道,后来两个人开始恋爱了,这个问题似乎没再出现。但在恋爱后期就又开始了,一股令人讨厌的奶油味。李逸文因为这个事主动和布莱恩提了分手,但是在分开一周以后,他们又因为发情期和好了。
    不止是和好那么简单,李逸文被标记了,他吓坏了,也没想好是和好还是分开。但去除标记的手术不太成熟,他也不愿意冒险。而在他对于是否该和好摇摆时,不适和呕吐开始排着队拜访他——他怀孕了。
    李逸文运气好的惊人,躲过了紧急避孕药百分之八十五的概率,而当时美国的法律还不允许随意堕胎。他也没敢告诉还在国内的父母——他怀上孕时只在十八岁生日的一个月后,他甚至还没准备好成年就被迫迎接了这么一份大礼。他考虑了三天,最终下定决心和布莱恩谈谈。现在他回忆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都没想过这个孩子,还有标记该怎么办,他只是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但又无法向父母求助。
    而布莱恩依然很镇定,他平静地像是整件事和他无关,只是静静地听着李逸文说话,直到最后才问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李逸文在想什么呢?他喜欢谈恋爱,也很喜欢这个男朋友;但他更想接着上学,他心里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当他这么告诉布莱恩时,对方告诉他,美国堕胎并不合法。但于此同时布莱恩表示自己愿意负责——如果李逸文打算生这个孩子,他愿意结婚。
    可李逸文还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两人之前也不那么愉快,他们曾分手过一次,而且,最重要的,李逸文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
    布莱恩总是淡淡的,不爱跟他说话,也不爱与他交流想法,在他提分手时面无表情,甚至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保持冷静——没有惊喜,也没有害怕,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平静。李逸文知道也许自己过于敏感,但是他总有种直觉,布莱恩对他不止是不喜欢,好像根本不在乎;刚开始谈恋爱时还好,而现在李逸文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个隐形人。
    所以他犹豫了一会,没立刻做出决定。“给我点时间。”他告诉布莱恩,同时表示如果自己考虑好了会再来找他的。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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