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谁都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在十八年后成为一国之母,和大昭国最英明的君主并肩而立,共治天下。
    定远侯府更是盛极一时。
    眼下,阖府上下一派喜气,定远侯难得露出笑模样,硬是把秦莞和梁桢留下来吃饭。
    大年初一待女婿,这在汴京城也算头一份了。
    二月二,龙抬头。
    君王临朝,衙门正式办公。
    汴京府衙办的第一桩案子就是徐编修落水案。
    谁都没想到,官家亲自压着的案子还被翻出来。就连一向正直的宋府尹都以为这桩旧案会不了了之。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件事是嘉仪公主的夫家在背后推动。
    嘉仪公主错就错在不该三番两次对秦莞下手,她不仅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低估了秦莞在梁桢心里的份量。
    除了梁桢,大皇子也掺了一脚。
    年前官家明确表示,让他过完年返回封地。大皇子自然不愿意。他急于打击二皇子,还想拉拢梁家,这桩案子是最好的突破口。
    一场权力的拉锯在这个早春正式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
    第106章 106、起风了
    梁桢和大皇子就像商量好了似的, 一股脑地把事情推到了二皇子头上。
    这也不算冤枉他, 嘉仪公主确实是找他的手下办的。
    为了把事情闹大, 让贤妃和二皇子瞒无可瞒,梁桢让人做了一批画册, 把徐编修被害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画出来, 大半夜塞到每家每户的门缝里。
    第二天, 汴京城的百姓们都知道了。
    依着梁桢的脾气, 定然要把事情做绝, 只是大皇子却有所顾及。他想打击二皇子,却不能不顾官家。
    于是, 他又叫人做了一批画册,言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官家一定会命人查明真相, 不管凶手是谁绝不姑息。
    一时间,朝堂上下、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官家被戴了个大大的高帽子, 就算想姑息也不成了。
    徐编修的兄长从登闻鼓院进了汴京府衙,宋府尹主审,副相坐镇, 徐编修生前的同僚、酒馆的伙计一一被带上堂。
    威威府堂,正大光明的匾额高悬其上, 没人敢说谎,很快就查明了真相。
    原来,徐编修那日确实没想喝酒,只点了两样小菜。吃到一半突然来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 看样子像是相熟了,重新要了酒菜,变着法的灌他酒喝。
    徐编修平日里滴酒不沾,冷不丁一阵猛喝难免会醉。喝完后被他们诱去河边,这才失足落了水。
    案子查到这里,其实才进行了一半。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那几个涉案的书生早就被梁桢或大皇子拿住了短处,或为保命,或为图财,全都按着他们的吩咐口径一致地指认二皇子。
    大皇子是为了打击二皇子,让他彻底失去君心。
    梁桢的目的则是逼着贤妃做选择,要想保住二皇子势必要舍了嘉仪公主。
    贤妃深知这一点,她还知道如果不能让梁桢满意,他必不会罢休。
    贤妃只能忍痛谋划,亲手将罪名推给嘉仪公主,把二皇子择了出来。
    三方博弈之下,嘉仪公主身边的女官主动认罪,在狱中便自裁了。嘉仪公主被迫同梁桦和离,北上守皇陵,此生不得出。
    二皇子党损失惨重,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只剩下几个动不得的朝廷大员,骑虎难下。
    大皇子如愿留在了京城,并得了个肥差。
    徐编修的家人被梁桢送去西北,改名换姓,过起了安生日子。
    徐编修落水案彻底结了。
    嘉仪公主的恶名在百姓中悄悄地流传开来,带累的其他皇家贵女受人唾弃,贤妃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原本还想着找机会把嘉仪公主接回来,没想到嘉仪公主自己耐不住寂寞,和皇陵的守卫有了首尾,还怀了孩子。
    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京城,官家气极了,派人给她送去打胎药。嘉仪公主喝了药没熬住,就这么死了。
    送药的太监傻了眼,生怕官家怪罪,和看守嘉仪公主的那些人一起远远地逃了。
    嘉仪公主的尸身过了好些天才被发现,早就臭了。
    堂堂公主,原本生得金尊玉贵,只要不造反必定能荣宠一生,嘉仪公主为了自己的私欲每每不择手段,生生把一副好牌打得稀烂,也是自作自受。
    这是后话。
    且说眼下。
    官家早就忌惮梁桢父子手上的权势,因着这件事更为恼恨。在贤妃的撺掇下,他想出一个计策——派梁桦去西北,取代梁桢成为梁家军新的掌权人。
    自从嘉仪公主被送去皇陵,梁桦已经许多天没跟大房的人说过话了。他不去想嘉仪公主谋害秦莞有什么不对,只想着大房见不得他好,一心想整垮他。
    阳春三月,本该春意融融,长亭送别,气氛却着实诡异。
    崔氏冷着脸,心底压着滔天的恨意,恨大房将儿子逼迫至此,甚至想着是不是“梁大将军”故意让梁桦去送死。
    梁桦却十分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自己手握重兵,把大房狠狠地踩在脚底。
    毕竟是自家兄弟,就算再看不惯他那些小肚鸡肠,梁桢还是不免嘱咐一番:“到了那边别强出头,也别觉得自己是梁家子弟就拿架子,要抓住机会,凭真本事让底下的人信服。”
    梁桦不仅不领情,还讥讽道:“兄长这是觉得我没真本事,无法服众?好歹我也是自小文武兼修,未必会比兄长做得差。”
    梁桢皱了皱眉,沉声道:“什么是你该要的,什么是你要得起的,你要想清楚。”
    梁桦彻底撕掉兄友弟恭的伪装,嗤笑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目中无人,自大妄为,觉得谁都比不上你!大哥,这次我偏要让你看看,这个家到底是你梁桢的,还是我梁桦的!”
    好好的送别,就这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梁桢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
    他忍不住挑起车帘,看向车内的小娘子,“你也觉得我‘目中无人、自大妄为’?”
    秦莞轻笑一声,不答反问:“你且说说,这满京城的公子王孙有谁比你武艺高,有谁比你马球打得好,有谁像你一样年纪轻轻就镇守边关,一刀一枪地挣出一份功劳?”
    梁桢想了想,还真没有。
    秦莞拿眼瞧着他,笑道:“所以说嘛,谁还能让你放在眼里?”
    春风拂面,带来缕缕花香,小娘子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梁桢心底的阴霾突然就被这笑意驱散了,只余一片娇暖,似乎还掺着绵绵清香。
    他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是目中无人,至少有一个。”
    秦莞瞅着他,不问。
    梁桢看着她,也没再说。
    答案却已明了。
    ***
    三月里春光大好,总会发生一些喜事。
    先是梁愉订了亲,是姚氏的娘家侄子,舅母变婆母,表哥变官人,自然不会让梁愉受了委屈。
    秦莞给梁愉准备嫁妆,十分尽心,姚氏看在眼里,一颗心渐渐地被捂热了,不仅没再受崔氏的撺掇,偶尔还会帮着秦莞说话。
    崔氏一边忙着给梁情说亲,另一边又有挂心西北的梁桦,也没工夫找秦莞的麻烦。不过,就算她主动找事,秦莞也能叫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茉家的小丫头三个多月,渐渐长开了,还真是个粉雕玉琢的俊娃娃,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巴,叫人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宋丹青显了怀,管家权又被纪氏要了过去,一家老小全都供着她,不肯叫她累着半点。
    秦莞给舅舅捎信,叫他进着好的瓜果补品,给宋丹青补身子,没过几天韩氏商行就送过来好几车。
    四月间,秦莞参加了几场马球局,却觉得不像从前那般有意思了。
    闺中姐妹大多为□□女,端着大娘子的架子不肯上场。底下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不是她的对手,赢球都赢得不痛快。
    赵攸宁倒是想和她痛痛快快打一场,却被安国长公主看得紧,日日的苦药往嘴里灌,生怕她怀不上娃娃。
    有一次长公主作局,魏家姐妹也到了。
    魏欣脸上的疤消下去一些,脂粉还是涂得厚,似是为了掩住憔悴的面容。
    席间不免说些闲话,有人笑话永安伯府,说他家千方百计想把魏然配给苏泽,安国长公主愣是不松口。
    还有人提到二皇子的侧妃顾氏,年前刚生下庶长女,如今又怀上了。作为正妃的魏欣到如今也没个动静,难怪一脸憔悴。
    顾氏就是秦耀的表妹,当初退了秦家的婚事上赶着给二皇子做妾。
    别人只知她生下了庶长女,却不知这两年间她流掉了多少。若不是为了栓住二皇子的心,她又何必身子没养好就这般着急地生一个怀一个?
    想想宋丹青如今在侯府的境遇,再看看她,真是各有各的命数。
    悠闲的四月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端午这天,金明夺标。
    看着池畔人声鼎沸、彩旗飘飘,秦莞不由想到两年前的那场意外,若不是被“梁大将军”所救,她和梁桢可还有今日?
    这样想着,她便不由去寻那个熟悉的身影,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瞧见了。
    梁桢似有所感,抬起头,冲她浅浅一笑。
    那么多男男女女,就他生得最挺拔,就他长得最俊朗。
    是她的人啊!
    秦莞拿帕子遮住微红的面颊,将那份小小的得意悄悄地藏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背插令箭的兵士骑着快马闯入金明池,将一份密信送入官家手中。
    高高的楼台上,官家登时变了脸。
    一个可怕的消息在私下悄悄传开:梁大将军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京中这个是假的!
    所有人看向梁家人的目光都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要进入新的剧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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