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利箭笔直穿入容迦体内,容迦闷哼吐出一口血。
    几步之远的距离错开,容迦的手还紧紧抓着阿善的衣袖。阿善扭头看向插入容迦心口的箭,她怔了怔,眸色变幻间,她拿匕首割开那角衣袖,想也不想就往容羡身旁跑。
    “善善——”容迦无力唤了她一声。
    阿善没有回头。
    鲜血已经染红容迦的衣衫,他眼前发晕无力扶住长栏。在他的身后,就是数丈高台下的阶梯。
    这次,他恐怕是撑不住了吧。
    容迦还在盯着阿善的背影看,心中的不甘与悲痛几乎将他虐.杀。逐渐失去意识间,容羡似乎看到了阿善,阿善穿着火红的嫁衣朝他走来,漫天花瓣飘散,眼眸明亮的小姑娘一遍遍问着:“容迦,你是爱我的对吗?”
    “容迦,你一定要爱我啊,我除了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容迦……”
    “主子!”在容羡的大军朝容迦靠近时,青鹤及时带兵赶到。
    “……”
    第165章 执子之手五
    这皇城变天了。
    阿善失血过多晕倒在乾坤殿上,一觉醒来, 整个荣皇宫的天晴了。
    那晚荣皇宫的雪被鲜血浇了一层又一层, 死伤者无数。嘉王生死不明行踪在战乱中消失, 成烨帝被南安王幽禁在乾坤殿内, 对外宣称病重昏睡, 南安王成为摄政王暂管朝政。
    就只是一晚,本胜券在握的容迦忽然成了人人口中的逆臣,所有人都在说是容迦控制了成烨帝,而真正的逆臣造反者,却成了人们口中护驾救主的功臣, 黑白颠倒,事实真相权由胜者自说。
    阿善醒来的时候, 脖子上的疼痛还很清晰。她被容羡送回了贤禧宫偏殿,不过房中空无一人,只余她自己。
    “你说陛下这次还能不能好起来?”
    房门外有脚步声经过,两名宫婢小声讨论着:“昨晚的事情可吓死我了, 我先前就觉得陛下是被嘉王控制了,没想到竟是真的。”
    “嘘——”
    另一名宫婢声音弱了弱, “我倒觉得嘉王是去保护陛下的, 真正造反的人是……”
    两人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远,阿善逐渐听不清了。
    此时天光放亮, 正是第二天的清晨。
    阿善很口渴,但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今宫中情况。掀被下榻,她揉了揉额角想要出门看看, 才走到外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阿善停在原地,猝不及防与迎面进来的人视线相对。
    “醒了?”进来的人是容羡。
    关门进来,见到阿善醒来他微微挑眉。阿善看到他平安无事心中的巨石才下落,忙声询问:“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容羡抬步走到她面前,“都结束了。”
    褪去昨日的白色铠甲,容羡今日金冠墨发,一身锦白华袍坠地繁琐,难得穿的那么隆重。走到阿善面前时,他的身影刚好站在光影下,阿善被他发上的金冠刺到了眼睛,微微侧颜时,容羡刚好抬手碰她的脸。
    “还疼吗?”容羡指尖下滑,落到阿善被包扎好的脖子上。
    容迦那柄剑剑锋利凌冽,说实话阿善被它伤的不浅,如若不然容迦也不会在那种关头撤手。其实阿善还是疼的,但为了安抚容羡,所以她摇了摇头说不疼。
    摇头时不经意又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她嘶了声,容羡沉笑着凑近她与她额头相抵,语气很轻道:“小骗子。”
    虽说是夫妻,但阿善还是被这样的容羡撩到脸红。尤其是近距离下容羡长睫半垂,他那双黝黑漂亮的眸子正盯着阿善看。
    “真的不疼了。”阿善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容羡长长叹息,忽然轻啄了下她的唇瓣低语着:“是夫君没保护好你。”
    容羡把这次的责任全都归到了自己身上,乾坤殿之上,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保持镇定的射出那支箭。这次他和阿善配合默契,几乎是她被容迦挟持出乾坤门时,他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你没有错,你已经够好了。”阿善觉得她才是最应该道歉的那一个,伸手搂住容羡的脖子,她自责道:“真正错的是我,是我太弱了。”
    但凡她再机灵会些武功,也不至于被人捉来捉去,还需要容羡派人去保护她。
    容羡听不得她嫌弃自己,屈指惩罚性的弹了弹她的脑门,见阿善衣衫单薄,他将人打横抱起往内室走。
    “等等。”阿善被抱起时挣了挣。
    容羡脚步顿下低头看她,他这一低头阿善才发现,这男人金冠上的白玉羊脂簪看着眼熟,没来得及多看,她趴伏在容羡的肩头小声道:“我口渴了。”
    容羡唇瓣弯了弯,将人放到榻上转身去给她倒水。
    阿善实在太渴了,一连喝了好几盏茶还险些被呛到。容羡一边帮她抚背一边扶着她的手喂她喝水,见阿善又喝空了一盏,他接过来问:“还要不要?”
    这次阿善是真不要了,喝水的过程中她的目光还一直往容羡的羊脂玉簪上瞟,后来她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这只羊脂簪是我送你的?”
    阿善语气中满满都是惊讶,容羡听后眯了眯眸,他极为敏锐:“原来你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阿善怎么能忘。
    她记得她送这支簪子时还在‘失忆’中,纯粹是因为容羡扔了她之前送的那支发簪,她借机折腾人。当初她送这支簪子时并没用心,没想到容羡至今还留着,这让她有些没想到。
    “你戴它真好看。”阿善莫名心情愉悦,没忍住夸了容羡一句。
    容羡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扶着阿善躺到榻上,又陪她在榻上休息了一会儿。
    “……”
    既然容羡说一切都结束了,那这大荣宫自然是恢复了太平。
    不过太平的只是表面,荣皇宫厚重的雪地下还覆盖着无数尸骨鲜血,不少宫人正在清理搬运。
    如今宫中的掌权人成了南安王,虽说他还没正式登帝,但就目前而言也没什么差别。在听容羡讲完宫中的情况后,阿善如今最好奇的是,南安王为何不在昨夜杀了成烨帝。容羡听后嗤笑了声,忽然问阿善:“你真以为他谋划隐忍这么久,只是为了坐上皇位?”
    若真是如此,那这皇位早在多年前就是他的了。要知道,当初明元帝去世前秘旨上,明明白白写着是让容漾继承皇位。
    阿善还真不知南安王在想什么,尤其是她中午同容羡在宫中散步时,看到容漾亲自出宫拉回一台蒙着白布的方长物品。
    微风荡起白布的边角,隐约露出里侧的透明水晶,容羡眼睛落在那处,声音无起伏道:“这里面放的是叶清城的尸.体。”
    阿善一愣,紧接着又听容羡讲:“昨夜在我们踏入乾坤殿时,他就要不行了,如今是被南宫复吊着一口气过活,忍受这样的屈辱就是为了见叶清城一面。”
    容羡口中的他,自然就是指的成烨帝。
    他这番话相当于承认了成烨帝、容漾与叶清城三人之间的关系,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对阿善将这些事情。
    “别看着容骅现在病入膏肓没了杀伤力,但我有预感,他会给我父王致命一击。”容羡对阿善说着昨晚的事情。
    原本,在容羡他们的计划中,攻入乾坤殿后,应立即斩杀成烨帝登上帝位,但见到成烨帝时,南安王却忽然改了主意。只因为成烨帝说了一句话,他对容漾说:“卿卿死前哭的很厉害,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难道你不想知道,她为何屡次进宫找我吗?”
    卿卿,也就是叶清城,容骅一直爱唤她卿卿,而容漾则喜欢喊她倾城。
    容漾一直都知道,当初叶清城选择嫁给他是为了容骅,她爱的人是容骅不是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容漾至今都以为叶清城爱的人是容骅,可如今听容骅这么问,南安王觉得真相似乎并不是这样。
    “倾城当年究竟是为何而死。”
    容骅拒不肯说叶清城最后一次进宫发生的事,他提出一个要求,必须再见叶清城他才肯说。
    容羡的性格随南安王,说起来南安王平日里明明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但为了能听到容骅口中的真相,他硬是把人留了下来。
    筹备多年,容漾逼宫推翻成烨帝从来都不是为了坐上皇位,他只是想得知当年叶清城死前的真相,顺便杀了容骅夺了叶清城曾为他换来的一切。
    “……”
    阿善知道了部分事实真相,一时间无法消化。
    当天晚上,乾坤殿再一次传来成烨帝快要不行的消息。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阿善这几天担惊受怕难得睡个好觉,蜷缩在容羡怀中睡得正香。
    被容羡唤醒时,她人还有些迷迷糊糊,容羡贴脸蹭了蹭她,用询问的语气开口:“随我去乾坤殿一趟可好?”
    本来还不清醒的阿善,听到这三个字瞬间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疑惑道:“怎么了?”
    容羡皱着眉道:“成烨帝情况不秒,南宫复那边一人应付不来,想请你过去看看。”
    阿善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了,匆匆穿好衣服往乾坤殿赶,阿善没想到南安王也在这里。对比之前,如今的南安王一身华贵黑袍气势逼人,看到阿善过来,他瞥过一眼冷淡命令:“留他一口说话的气。”
    阿善点头,她没觉得什么,脱下裘衣正要往内殿走,容羡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冷淡道:“善善可不是你的仆人。”
    他是不满容漾对阿善说话的态度。
    乾坤殿是历任帝王休息的地方,庄严华丽。阿善进去时南宫复正摸着胡子叹气,见到阿善进来,他松了口气,招手唤阿善走近。
    此时容骅呼吸微弱,已经昏死过去了,这样的将死之人唤醒还算容易,但想让他同正常人那般说话几乎是不可能。二人讨论了片刻,由阿善主施针尝试,中途他们总算是把容骅救醒了,容漾见状眉头皱紧,顿了顿冷着声音开口:“你不是想见见倾城吗?”
    “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一切,我让你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23号的。
    对不起各位,写到中途趴桌子上睡着了,醒来已经过零点了。
    不敢再承诺了,只希望明天能早点下班回家。
    第166章 与子偕老一
    容漾说话算数,既然他说要让成烨帝见叶清城一面, 自然会如实做到。
    阿善没想到容漾会立刻派人去‘接’叶清城, 随着水晶冰棺的抬入, 她看到成烨帝眸中光芒骤亮, 本没多少力气的他, 在看到冰棺时硬撑着坐了起来。
    “卿卿……”容骅看着水晶棺喃喃唤了一声。
    “什么人?!”阿善把注意力全放在容骅身上了,根本就没注意外殿的情况。
    寻声往外看时,只见修白将剑架在了其中一抬冰棺的小太监身上,小太监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帽子掉落时一头长发垂落, 竟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阿善还认识,正是成烨帝的宠妃泱妃, 央澜。
    可能是被发现后也没了忌惮,央澜不顾修白指向她的剑,竟爬起来往冰棺面前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在看清透明冰棺中女人的面容时, 央澜不停摸着自己的脸。
    “原来这世间竟真有如此相似之人,我果然只是一个替身。”在南安王没发现央澜之前, 她不过是路边一个受人欺负的小乞丐。那日她饥肠辘辘软倒在路边, 刚好挡了他的马车。
    就只是一眼。
    央澜无措惶恐仰头看向马车,刚好就被容漾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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